反規(guī)定，交頭接耳起來。沐流塵不動聲色地笑了，這還不夠，他還要讓陪審團更加厭惡M國際保險公司，“那么現(xiàn)在，請你告訴我，”他向那位副總裁問道，“是你本人親手把這條規(guī)定從給我的工作手冊中去掉的，還是你指示別人把它去掉的？”

“我反對?！睂Ψ铰蓭熢俅翁似饋怼?/br>
“請證人回答這個問題。”法官說。

M國際保險公司的副總裁抬起頭，目光呆滯地掃過眼前的陪審席和旁聽席，他還沒有從受到突襲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眾矢之的，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他的身子在發(fā)顫，好像隨時會從證人席上倒下去的樣子。

“我想堅持我第五修正案的權利。”他終于說道。

這是M國際保險公司保護自己的最后一著了。根據(jù)憲法第五修正案的規(guī)定，“任何人……不得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被迫自證其罪?！泵總€被告和疑犯都可以援引這條拒絕提供供詞，同樣，疑犯的供詞也不能用為給他定罪的基本依據(jù)。這是聰明的一招，沐流塵心想，第五修正案可以幫助M國際保險公司暫避篡改和隱瞞證據(jù)的控告，但是他相信，在每個陪審員的心里，M國際保險公司已經(jīng)被堅決徹底地定了罪。

沐流塵繼續(xù)追問下去，他并不期望得到答案，只是想讓M國際保險公司的丑態(tài)暴光的時間得更長一些，好讓陪審團對證人的厭惡增強到極點。沐流塵始終記得他的導師所說的話——讓他們光火。讓他們生氣。只有在陪審團發(fā)怒的時候，你才能拿到懲罰性賠款。

一千萬的懲罰性罰款。這是M國際保險公司將付出的代價。

“你是否承認M國際保險公司為了隱瞞這條規(guī)定，銷毀了所以的工作手冊？”

“我想堅持我第五修正案的權利。”

“根據(jù)這條規(guī)定，有多少合理的索賠要求遭到拒絕？”

“我想堅持我第五修正案的權利?！?/br>
“M國際保險公司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采用這條規(guī)定的？是誰起草了這條規(guī)定？”

“我想堅持我第五修正案的權利。”

整個法庭上一片沉寂。偶爾可以聽到一兩聲沉不住氣的咳嗽聲。

“我沒有問題了?！?/br>
沐流塵輕輕的說道，回到原告律師席上。

第二天下午，沐流塵接到了四無君的電話。

“贏得漂亮。”四無君說，“恭喜你，流塵?！?/br>
“你已經(jīng)知道最終結果了？”沐流塵問道，這時離陪審團宣布最終結果不到十分鐘，沒有實況轉播，最快的報紙也還來不及公布這條消息，除非是在庭審現(xiàn)場……沐流塵轉過身去，望向旁聽席，他沒有找到四無君的身影。

“是啊，一千萬的懲罰性罰款，你又破記錄了。”四無君說，他看著面前的屏幕上，沐流塵有些迷茫地抬起頭，望向旁聽席的身影。通過特地派人安裝的微型攝像頭，他可以看到法庭內發(fā)生的一切。在法庭上，沐流塵發(fā)起進攻時的冷酷，那種咄咄逼人的的美麗簡直令他著迷。那是藏在溫文爾雅的表象下的另一面。不動神色地發(fā)起突襲，冷靜的進攻，毫不留情地將對方逼入死角。四無君不得不佩服董事會的眼光。沐流塵的確是天岳所需要的人。

與此同時，屬于男性的征服欲望也在四無君的心中悄然抬頭。沐流塵是實力相當?shù)膶κ?，也會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他對他勢在必得?/br>
“多謝?！彼牭诫娫捓镢辶鲏m的聲音，“你送來的那兩本工作手冊幫了大忙。我欠你一個人情?！?/br>
“哦？”四無君笑了，“你準備怎么還這個人情？”

“聽著，四無。”他看到屏幕中，沐流塵正在避開記者向法庭外走去，“如果是要求我擔任天岳的法律顧問或者是為天岳工作的話，我的回答只有四個字。敬謝不敏。”

在沐流塵所看不到的電話那端，四無君挑了挑眉毛。在他尚未提出要求之前就封住他的嘴么？那的確是非常漂亮的一招。他有些氣惱地笑了起來，“看來你的消息非常靈通啊，流塵?！?/br>
看來王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四無君的確一開始就打算利用他，使他為天岳工作。雖然早以料到，但是沐流塵的心中仍有些莫名的感傷，“知己知彼，”他淡淡的說，“我也有我的消息渠道?！?/br>
“不想聽聽天岳可以給你的待遇么？”他聽到電話那頭四無君的聲音，他們之間已經(jīng)到了如此公事公辦的地步么？沐流塵苦笑起來，“不?！彼f，“我不想聽。四無你知道，我對身外之物一向沒有興趣。”

四無君嘆了口氣，他知道沐流塵說的是實話。憑著沐流塵這些年的成功，他完全可以在三十五歲之前退休，在湖區(qū)買幢別墅，悠閑地享受生活。住在鬧市區(qū)的老式公寓大樓只是他因為他喜歡那樣；日以繼夜地工作，處理那些個人傷害案，和大公司斗爭也是出于對導師教誨的堅持，而非經(jīng)濟上的原因，盡管他并不缺乏經(jīng)濟頭腦。

“流塵，至少幫我看個案子?！彼臒o君放柔聲音，在他看來，這已經(jīng)是非常大的讓步了。

“抱歉，四無?！彼牭姐辶鲏m的回答，“我一向只接自己想接的案子?！?/br>
“流塵，你到底想要什么？”通過信號干擾的嘶嘶聲，四無君的聲音聽上去格外輕柔，“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彼崧曊f道。

沐流塵的腳步稍稍停了一下。

四無……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嗎……沐流塵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手機的金屬外殼，在長時間的通話之下，那個小小的機器變得溫熱，微微發(fā)燙，好似人體的溫度。但是下一秒鐘，沐流塵已經(jīng)壓下心中小小的渴望，恢復了平靜。他望向遠處的天空，靜默的夕陽下懸掛著巨大的展覽宣傳海報，那上面寫著市立博物館——太陽王·路易十四——來自凡爾賽宮的館藏珍品展。

“我想重返十七世紀，你做得到么？”沐流塵隨口說道，他淡淡的笑了，“四無君。沐流塵想要的東西，不是你給得起的?！?/br>
“無我不能之事?！彼牭诫娫捘穷^，那人以一貫的自信與狂妄回答道。

“算了吧，四無君?！便辶鲏m說，“我很累了，放過我?！?/br>
然后他掛掉了電話，向前走去。

第十四章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沐流塵走出他的事務所，他感到疲憊不堪。也許他應該放松一下，在結束了那樣一個大案子之后。沐流塵心想，他可以在街角的那家小餐館里解決晚飯，然后在開車回去的路上租幾盤錄像帶，在樓下的便利店里面，他可以買到啤酒和薯片，除此之外，他還想泡一個熱水澡……他想著熱氣騰騰的浴缸，堆在電視機前的垃圾食品，可以悶死人的文藝片和可以吵死人的槍戰(zhàn)片……對一個單身男人來說，還有什么比這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