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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吱吱嘎嘎的聲音,緩緩上升。沐流塵走進辦公室,他的私人秘書離月已經(jīng)坐在了被電腦、文件柜、打印機和其他必不可少的設(shè)備所包圍的秘書桌前。她是一位其貌不揚的女性,大約三十歲,棕色的長發(fā)不加修飾地扎在腦后,因為長期坐在辦公室里而有些微微發(fā)福的身材裹在米色套裝里。沐流塵聘用她的時候,她剛從大學(xué)畢業(yè)。他很欣賞她的踏實能干?!霸绨病!彼f,“我原本以為你會在這里通宵?!彼嫠萘丝Х?,“草本的成稿已經(jīng)打印出來了,在你的辦公桌上?!?/br>沐流塵點了點頭,“辛苦了?!彼f。他在堆積著卷宗的辦公桌前坐下,打開了桌上的電腦。趁著電腦啟動的間隙,他快速地查看著備忘錄,“我還需要原告的醫(yī)療記錄和證人名單?!彼f,離審前預(yù)備會議還有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必須抓緊。他抬起頭,看到離月還站在他的辦公桌前?!坝惺裁磫栴}么?”他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改變著裝風(fēng)格了?!彼噶酥杆砩喜厍嗌奈餮b,“不過說實話,看上去非常糟糕。”她老實不客氣地說完,轉(zhuǎn)身向自己的秘書桌前走去,去找他所需要的醫(yī)療記錄和證人名單。沐流塵苦笑了一下,他低下頭去,從西裝上散發(fā)出淡淡的古龍水的香味。那是他所熟悉的,四無君身上的氣息。他打開了窗戶,冬日有些冷冽的清新空氣涌進來,吹散了室內(nèi)的味道。沐流塵將咖啡推到一旁,開始埋頭翻閱預(yù)審程序草本的打印件,邊看邊用筆劃出最后需要修改的地方。七點三十分,四無君被電話吵醒。他那位漂亮的金發(fā)秘書用一貫的平板語調(diào)提醒他,他將上午的例會時間改在了八點,因此他應(yīng)該在半個小時之內(nèi)趕到公司。四無君放下電話,他有些發(fā)愣地看著床單上的血跡?!白蛲砟愫茸砹?,是我開車送你回來的,你忘記了么?”他想起沐流塵對他說的話,然后呢?他還記得自己很沒面子地在沐流塵面前吐了一地,然后……然后。酒醉后模糊不清的記憶從混亂的腦海中被喚起,他想起黑暗中在自己身下顫抖的柔軟軀體,異乎尋常的火熱與緊窒,他想起耳邊曖昧的泣饒聲,痛苦而顫栗的低音呼喚著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喃喃呼喚著平生的名字的低語。藍白條紋的床單上,暗紅色的血跡異常清晰地提醒著他昨晚所發(fā)生的事實。“流塵……”四無君頹然在床邊坐下,用一只手支住還在隱隱作痛的頭。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他想。他原本應(yīng)該在昨天晚餐的時候與沐流塵好好地聊一聊,了解他的近況與想法,并且將話題引向格林伯格的案子。但他卻任由自己在流塵的面前毫不掩飾地發(fā)泄情緒,他放任自己酩酊大醉,甚至在酒醉之后對流塵……最糟糕的是,自己竟然還叫著平生的名字。四無君,為何如此失策。如此……失控。他將頭轉(zhuǎn)向臥室的門口,他想起沐流塵匆匆離開的身影消失在門后,淡金色的劉海下,他始終保持著柔和的笑,令四無君沒有看出任何破綻來。流塵,為何不告訴我……四無君突然感到了一絲心疼。他一向了解沐流塵對自己的感情。正是因為他的溫柔,才使得他如此放任自己,他知道自己可以放心醉倒在他的面前。但是他沒有料到酒醉后的自己會對流塵……他拿起電話,撥通了沐流塵的手機,但是隨即掛掉了電話。他想起沐流塵在他面前努力偽裝的笑容,既然流塵選擇了回避,那么他也應(yīng)該對此保持沉默。也許只有如此,才能避免兩個人再見時的尷尬。他還有用得到沐流塵的地方。十二點三十七分,沐流塵走出審判室,在法院大樓底樓休息室的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杯熱咖啡。審前預(yù)備會議整整持續(xù)了兩個小時,其中一個小時是用于對文書材料的爭論上。被告方先是對他的預(yù)審程序草案提出了刁難,當他提出要求M國際保險公司提供過去兩年中現(xiàn)有投保人的數(shù)目、同一時期提出索賠要求的數(shù)目、以及公司拒賠的數(shù)目時,被告方則以拖延戰(zhàn)術(shù)來應(yīng)對,聲稱他要求的數(shù)據(jù)太過龐大和分散。他沒有信心自己能夠在三周后開審前從M公司手中拿到這些材料。他們提供了他要求的理賠部和保險部的工作手冊,但是上面并沒有內(nèi)部消息所透露的“明文規(guī)定”,從那兩本手冊的嶄新程度,沐流塵非常懷疑自己拿到的材料的真實性。他有些畏寒地用雙手捧著盛咖啡的紙杯,小口飲啜著。這個案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困難。他面對的不是一個律師而是整整一個律師團。那些律師出庭辯護的經(jīng)驗,加起來有六十三年之久。他的對手是實力雄厚的大型公司,而他只有一個人。沐流塵突然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他打了一個電話,然后將紙杯扔進身旁的垃圾筒中,向停車場走去。雙腿之間,隱隱傳來的鈍痛讓他不敢走得太快。他坐進車里,有些暈眩地將頭枕在方向盤上。一位停車場的保安過來敲了敲他的車窗,“你沒事吧,先生?!彼f。沐流塵搖下車窗,“沒事,只是有些頭暈?!彼粗俏槐0沧唛_,也許他應(yīng)該叫離月幫他買感冒藥了,他想。他又在方向盤上趴了一會兒,等那陣暈眩的感覺過去,才將車開上盤旋而上的車道。下午兩點,沐流塵回到事務(wù)所的時候,王隱已經(jīng)坐在他的辦公桌前了。他正百無聊賴地在沐流塵的電腦上玩著程序自帶的撲克游戲??吹剿谴┲钭厣L風(fēng)衣的龐大身軀嵌在辦公桌前那張小小的仿皮轉(zhuǎn)椅里,沐流塵的臉上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微笑?!澳闫谱g了我的開機密碼?”他笑著問道,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在王隱的身邊坐下。“只是打發(fā)時間而已,我可沒碰里面的東西?!蓖蹼[說,“你知道,我一接到你的電話就趕來了?!?/br>“我知道。”沐流塵笑著說,“謝謝你,王隱?!?/br>和四無君一樣,王隱和沐流塵也是大學(xué)時期的好友。他比他們要高兩屆。他有一頭像搖滾明星一樣的棕色長卷發(fā),粗獷的外表和高大的身軀,咋看之下會給人一種頭腦簡單的感覺,但實際上王隱是個大智若愚的人物。他在大學(xué)時期取得的成績并不比他們差。但令人費解的是,在畢業(yè)之后王隱并沒有去任何可能的大公司就職,他自己開了一家私人偵探所。用他自己的話說,他閑散慣了,不適合大公司,“你知道,我可不想每天用領(lǐng)帶勒住自己的脖子。”他對沐流塵這樣說。他喜愛美食,講究生活質(zhì)量,每天工作絕不超過八個小時,并且只接自己喜歡的案子。但他卻是全市最出色也是收費最貴的私人偵探。沐流塵知道,四無君曾經(jīng)試圖拉攏王隱為天岳工作,但是他拒絕了。從那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