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可能懶得理她。但女人談起季劫，季文成頓了頓，回答：

“還有一個月就滿十六歲了?！?/br>
“看不出來。他長得挺英俊的，我以為有十八歲?！?/br>
“嗯。長得像他媽?！?/br>
“那挺好……”

房間里安靜了幾秒鐘。

姜橙問：“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呃，說了別生氣哈。是不是有點太暴躁了？”

“……都是讓人給慣的?！奔疚某深^痛不已，“季劫小時候特別敏感，愛哭，離遠(yuǎn)點就哭個不停。一不小心慣成這樣，想改，改不了了。”

姜橙就笑，說：“你挺愛你兒子吧?！?/br>
“那是。我的骨rou，能不愛嗎。”季文成點了根煙，“……但他好像，感覺不到。”

姜橙笑了笑，半晌突然說：

“其實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

季文成一僵，頓時不敢說話。

“沒關(guān)系，”姜橙還是笑，“給人家當(dāng)小三，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呢，呵呵?！?/br>
“……”

“我以前也有一個孩子。流了?！苯日f，“如果能養(yǎng)大，不知道會不會也慣成你兒子那樣。但我愿意慣著。因為我們這種人，陪不了他多長時間。”姜橙笑得嫵媚，悲涼，“你說呢？季文成。我勸你別自作聰明了，現(xiàn)在有人開始查你，你也知道吧？趁早收身，保全自己再說?！?/br>
季文成用力吸煙，然后扔出窗外，半晌，說：

“——你說的很對。但當(dāng)你真正有了孩子。你會發(fā)現(xiàn)，與其讓他更愛你、永遠(yuǎn)在你的蔭蔽下生存，讓他獨立、健全的成長，更好一些?！?/br>
“當(dāng)你有了孩子，想保全的就絕對不是自己了?！?/br>
“……是他?！?/br>
第33章三章

第三十三章

季劫把自己的母親和弟弟都嚇到了。

他五點鐘一個人出去，說要找楊懷瑾滑雪?？商於己诹?，滑雪場早就關(guān)門，還怎么滑雪？母親如是問道，于是季劫就不耐煩地說：“不滑雪，出去玩?！比缓笙袷侵币粯?，推開門就走。

她的大兒子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實際上十分單純，有點情緒都寫在臉上。要是真出去玩，能露出那副郁悶到極致的表情？反正她是不信。

但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兒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季mama也不便干涉。

她以為季劫會很晚才回來，沒想到七點半季劫就到家了。她和季遠(yuǎn)聽到保姆的開門聲，急急忙忙跑出來看。因為季劫一旦不高興就會把自己鎖在房間里，萬一他真不高興了，只能趁他走到房間里的這段路程看他一眼。

然后季mama震驚了，因為她看到季劫左臉上有一個鮮紅的巴掌印。自從季劫學(xué)習(xí)柔道，她就發(fā)現(xiàn)兒子在打架方面非常有天賦，盡管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可學(xué)會自保還是讓父母更加安心。季劫脾氣暴躁，經(jīng)常對付他看不順眼的人，但她幾乎沒見過季劫受傷。

這一下子被人揍在臉上，以季劫的性子，還不直接把打傷他的人送進(jìn)醫(yī)院？

季mama向來反對季劫使用暴力，愣了一下，對季劫說：

“季劫，你站住?！?/br>
平時在家里都是季文成管季劫，季mama一般不多加干涉，因此母子倆感情還是很好的，季劫比較聽母親的話。

不過這次季劫顯然受到了嚴(yán)重的打擊，他裝作沒聽到母親的話，低著頭，往自己二樓的房間走。

被無視的季mama怔住，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是季遠(yuǎn)，敢這樣做，季mama肯定一巴掌就扇在屁股上，但同樣的方法肯定不能用在大兒子身上。

……因為季劫太倔，就算是打斷他的腿，也絕對不會改他認(rèn)定的事情。

十多階臺階，季劫兩三步就跨上去，關(guān)門聲震耳欲聾，警告其他人不要進(jìn)來。

季劫躺在床上，感受胸口那邊劇烈跳動的東西，整個人都像是要被掏空了一樣。

他開始回想，今晚的每一個瞬間。想著想著，季劫用手背擋住眼睛，煩躁難忍，于是直起身想坐起來。

然而猛然坐起來的一瞬間，眼前突然發(fā)黑，鋪天蓋地的黑暗從天花板降下來，心臟‘怦！怦！’劇烈跳動，疼得季劫屏住呼吸，右手緊緊壓住胸口。

情緒太激動了。季劫以前氣急時也會心臟痛，手指顫抖，但沒有這次這么厲害。他現(xiàn)在幾乎像是要被凍死一樣哆嗦，心臟仿佛被劈開兩半，連帶著后背都劇痛無比，季劫也有點害怕，皺著眉一聲沒吭。

忍耐過最難受的一段，快要沸騰的心跳聲漸漸好轉(zhuǎn)，季劫揉了揉胸口，掙扎著站起來。

他從床頭柜里翻出什么東西，虛虛握在手里，然后幾乎是爬著回到床上，手指動了動，下一刻，一根香煙出現(xiàn)在季劫的手里。

那香煙并不罕見，仔細(xì)看的話，似乎還是比較劣質(zhì)的香煙，味道很刺鼻。

季劫趴著，半只眼睛壓在床上，半只眼睛露在外面，專注地盯著那支香煙。等身體內(nèi)因為情緒波動而產(chǎn)生的劇烈疼痛消散后，季劫又起身找了火機(jī)，點燃。

他沒吸，只是看。

不知道點了多少根后，季劫才把落在地上的香煙灰都清掃干凈，然后打開窗戶，蓋上被子睡覺。

本以為這樣的天氣，季劫會被凍醒。但實際上當(dāng)他醒來時，只感覺到了溫暖。陽光輕和的灑進(jìn)來，有一種冬天特有的溫柔。季劫愣了，他側(cè)躺著想撐起身子，手肘剛一撐床，就感覺到了后背劇烈的疼痛。季劫眉都沒皺，等待那劇痛過去之后，順勢又起身。

他看到旁邊的被子鼓起一團(tuán)，掀開一看，季遠(yuǎn)正躺在那里。

“哥，”季遠(yuǎn)葡萄一樣的黑眼睛一彎，笑了出來，扭著過來摟季劫，“你醒啦?！?/br>
“嗯。”季劫拍拍季遠(yuǎn)的后背，感覺到弟弟太陽一樣的體溫，心說怪不得這么暖。

“你是生氣了嗎？”

“……”

“昨晚你回來，mama很擔(dān)心。”

“……”季劫沒出聲，摸了摸季遠(yuǎn)的頭發(fā)。

“你跟人朋友吵架了？”

“……沒有。”季劫說，“哥哥去打壞人了?！?/br>
季遠(yuǎn)震驚的睜大雙眼，立刻被轉(zhuǎn)移話題，開始和哥哥談起巴斯光年。季劫太喜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