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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把圖紙撿起來,慢慢撫平,上面已經(jīng)被燙出兩個小洞:“我的設(shè)計沒有問題。”他漸漸恢復平靜,慢慢開口。“有沒有問題不是你說了算的,我們幾位高工商量過,錯誤很明顯?!眳魏擦质挚壑O(shè)計圖,使力在桌上敲了敲。“什么錯誤?說來聽聽?!?/br>香山回頭,何平正陪著顧汐走進來。顧汐看了香山一眼,很快又把目光轉(zhuǎn)到設(shè)計稿上。“顧先生?!眳魏擦譀]想到顧汐跟何平會過來視察,頓時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李工的設(shè)計稿有點小問題,咱們研發(fā)部一向要求嚴謹,決不能出半點差錯,所以正在這兒商量著怎么改呢?!眳魏擦忠灰婎櫹桶l(fā)怵,他跟何平不同,他看人太準了,在何平手上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兒,在他這里絕對不成。同時呂翰林也聽到一些風聲,香山跟顧汐是大學同學,上次他們一塊兒去德國的事兒,也讓他對李香山這個人忌憚了很久。但是后來,似乎公司對他并沒有特別照顧,甚至連他申請員工宿舍,顧汐都沒批準。所以在呂翰林印象里,這個大學同學也只是走投無路到顧汐這里打工來了,跟他并沒有多深的交情。十幾年前的事兒,誰說的準呢,大家都在社會上混了這么久,什么大學同學,不過是賣個面子,做一做順水人情,僅此而已。想清楚這一點后,他對香山的打壓很徹底,尤其是這次何平同意香山的方案,更觸動了他的利益神經(jīng)。“是嗎?”顧汐望向呂翰林,又看了看香山。他無可避免地想到了二叔那件事,即使香山是無意的,也許他只標錯了一個小小的數(shù)據(jù),但這個心結(jié)顧汐始終沒法解開。就算現(xiàn)在他嚴重意識到自己還愛香山,而且一點也不比以前少,甚至日復一日,越來越多,滿滿的快要溢出心懷。但是在二叔這件事上,他永遠沒辦法釋然。這是他的底線。“你怎么解釋?”香山看他皺著眉頭,似乎一瞬間蒼老了很多,他的雙目有神,不過充滿沉郁的感染力,香山也跟著難受起來。“李工,你說句話?!焙纹铰牫鲱櫹捓锏纳?,想從中協(xié)調(diào),就提醒香山。香山這才回過神,他看了看圖紙上用紅筆圈出的部分,立刻就明白呂翰林他們的意思了。“你們覺得尺寸不對?”香山笑了。“這是作圖最基本的要素,我以為李工基礎(chǔ)扎實,根本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br>香山搖頭,翻開前陣子從市圖書館借來的權(quán)威資料:“各位請看,如果零件的材料是我們常用的45號鋼,那么呂部長說得一點沒錯,數(shù)據(jù)確實有問題。但是我上報的是新型材料,它硬度高,比起舊材料更加耐熱耐磨,而且造價更低。不過請注意,這本書上明確標注,按照國家標準,尺寸、密度應(yīng)該怎樣算,跟45號鋼是大相徑庭的。大家可以當場檢驗數(shù)據(jù),如有差錯,我愿意承擔一切責任?!?/br>香山這番話擲地有聲,不僅是因為有國家級刊物作證明,其實他自己已經(jīng)做過很多次實驗,數(shù)據(jù)也反復研究過,他的硬氣是建立在強大的實踐基礎(chǔ)上的。但是在場所有人,不要說完成這一系列復雜的實驗,就算是書上的計算公式,不翻看其他資料加以輔助,一時也不能參透,更不談檢驗了。眾人無話,這一刻,沒有人能壓得住香山。32、另覓住處...香山說完,抬頭去看顧汐。他正好也看過來,兩個人對望,但是都不說話。何平又充當和事老:“設(shè)計稿沒有問題就好,李工你這兩天也辛苦了,不如放幾天長假好好休息?!?/br>顧汐隨后開口:“我會另外找人仔細檢查,呂部長,稍后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顧汐跟呂翰林在辦公室里談了什么沒人知道,只是后來,他被調(diào)到了下面的廠子里,很少有人再見過他。晚上香山回到家,天天很乖,主動把鞋叼過來遞給他,并且親昵地用腦袋蹭他。香山知道天天的意思,是想再跟著自己去上班,它不喜歡獨自呆在家。“餓了嗎”香山中午沒趕回來,也不知道顧汐有沒有給它做吃的,他臨走的時候給小家伙的碗里盛滿了狗糧,但是它不大喜歡。說起來,天天雖然不待見顧汐,但是卻非常喜歡他做的東西,常常吃得小肚子圓滾滾的,然后黏著香山撒嬌。“回來了”顧汐從廚房出來,用布使勁擦了擦手,扔到一邊。“嗯?!毕闵桨烟焯毂У揭贿?,摸了摸它的肚子,看來小家伙中午吃得也很飽。“何平給你放假了”“5天,我會出去找房子?!?/br>顧汐一怔,走到窗邊,掏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然后盯著香山:“在這里住不好嗎為什么要走”香山走到飯桌邊,徑自坐下:“吃飯吧,不要浪費了一桌好菜?!?/br>顧汐一聲不響走過來,香山在他靠近的時候嘆了一口氣:“無論咱們好的時候,還是你作為老板,都沒有給過我信任,哪條路都不可能走到頭。我也老實跟你講,我不打算在你這里長久的,過渡期結(jié)束我會離開公司。但是請你放心,我不會帶走任何行業(yè)機密?!?/br>顧汐不知道說什么好,他那么喜歡香山,但是對他始終做不到絕對信任。最后事實證明,是呂翰林急功近利,香山的設(shè)計很嚴密。“給我一點時間……”顧汐望著他,半天只能說這一句。兩個人坐下來默默吃飯,這兩天氣氛一直很好,飯桌上顧汐總會不停往香山碗里夾菜,細致到魚刺一一挑出來,蝦殼一點點剝掉,堆得香山小碗滿滿的。他只說自己不喜歡吃,一樣樣都推給香山。今天雖然話說開后,兩個人都有點尷尬,不過顧汐依舊面無表情地把菜扔進香山碗里:“今天的鱔絲炒過火了,rou質(zhì)太老,我不喜歡。”吃完飯,香山去洗碗,然后給天天拌飯。小家伙很喜歡牛rou拌飯,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最后連盆子都要舔干凈。顧汐今天很不尋常,過來捏天天的耳朵,揉它的腦袋,一身的孩子氣。天天不給他戲弄,朝他齜牙咧嘴,但是一點都不奏效,它把尾巴卷得高高的,表現(xiàn)出一副不愿意搭理顧汐的姿態(tài)。直到香山過來,才小跑著躥到他面前。香山默默把狗盆拿過來,沖洗干凈之后,又把家里打掃了一遍,狗味兒已經(jīng)很淡了。他把天天趕進房間,人已經(jīng)非常疲憊,顧汐還在沙發(fā)上坐著,他愣了愣,跟他解釋:“我明天走之前會把房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