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一撐，開始往機翼上爬。

突然，葉榮秋看見前方不遠(yuǎn)處有一支隊伍。他立刻加足了馬力開過去。

“葉政委？！”對方的人看見他大吃一驚，“你怎么在這里？你怎么全身都是血？”

葉榮秋放緩了車速，打量著那支隊伍，那是新四軍第三師的人。忽然，一個女人從隊伍里跑了出來：“茂實？！”

葉榮秋也吃了一驚，連忙踩下了剎車：“書娟？”

周書娟指著天上的那家日式戰(zhàn)斗機：“那是鬼子的戰(zhàn)機，我……”

“我曉得！”葉榮秋打開車門跳下下來。他身上的傷比他自己想的更嚴(yán)重，腳一落地，就軟軟向前倒去。旁邊的士兵立刻沖上前扶住了他。他推開別人自己站穩(wěn)，吼道：“我剛送他去的機場！你們在這里做啥子，還不快點去追？”

這時一個士兵喊道：“連長，目標(biāo)已經(jīng)瞄準(zhǔn)！”

葉榮秋循聲望去，看見了一臺戰(zhàn)防炮。他一怔，回憶著領(lǐng)隊人的面孔，才想起這是這是三師炮兵連隊。他震驚道：“你們想把那架飛機打下來？！”

周書娟急急忙忙地問他：“飛機上那個人是不是鐘無霾？”

葉榮秋抬頭，發(fā)現(xiàn)黑狗已經(jīng)蹲在機翼上了！黑狗小心翼翼地扒著機翼的邊緣移動，正在向駕駛艙靠近！

就在這個時候，戰(zhàn)斗機的飛行員似乎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黑狗！他嚇了一大跳，差點摁錯了cao作鍵。他完全無法想象，這個中國人是什么時候上了他的飛機，又怎么無聲無息地來到駕駛艙旁邊的？！

葉榮秋急得直跺腳：“那是鐘無霾，你們不能開炮！”

“啊！”突然一片驚叫聲響起。

飛行員突然cao縱著戰(zhàn)斗機在空中猛地轉(zhuǎn)了個彎，巨大的慣性讓黑狗根本抓不住機翼，身體如斷線的風(fēng)箏一般被甩飛出去。

葉榮秋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心肌一梗，差點沒昏死過去。

黑狗的身體重重地撞到了飛機的尾端，好在他沒有掉下來，而是被飛機的尾翼給卡住了。

“連長！”炮兵又叫了一聲。

“別開炮！”周書娟忙道，“等等看，也許鐘無霾能阻止這架飛機！”她及時找到了三師的隊伍，以念白的身份很輕易地說動了他們的炮兵部隊做好戰(zhàn)斗準(zhǔn)備，如果黑狗無法阻止日軍的戰(zhàn)斗機，他們就讓炮兵擊落敵機。可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黑狗竟然會爬到這架飛機上！

炮兵連的連長臉色茫然，炮兵手有些急了：“敵機就要離開射程范圍了！”本來在沒有定位系統(tǒng)的情況下，讓地面的炮手擊落敵軍的戰(zhàn)機就是很難完成的任務(wù)，好在敵軍戰(zhàn)機幾乎是貼地飛行，這個距離又是正正好好，成功擊落的概率會比較大。等敵機飛得更遠(yuǎn)，瞄準(zhǔn)就越來越難了！

連長皺眉，下令道：“炮手準(zhǔn)備！”如果那家敵機上裝的真是如周書娟所說是細(xì)菌彈，并且敵人準(zhǔn)備用它來污染鄂南的水源，那么此事關(guān)系重大，不能為了區(qū)區(qū)一個人而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

葉榮秋急了，沖過去撲向大炮，用身體堵住了炮孔：“不能打！”

所有人都傻了眼，連長急忙去拉他：“葉政委，你這是干什么？快走開！”

葉榮秋手腳并用地扒著大炮不肯放。他不管了，他什么都不管了，他等這一天等了整整八年，八年了，鬼子終于投降了，他和黑狗歷經(jīng)磨難卻都活了下來，明明應(yīng)該結(jié)束了，他們說好一起回重慶，說好一起過日子的，怎么可以在這個時候結(jié)束！

絕不！??！

葉榮秋像個孩子一樣痛哭流涕，血和眼淚一起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淌，他整個人都粘到了戰(zhàn)防炮上，恨不得將自己化成子彈鉆進炮膛里，讓大炮送他上天去陪伴黑狗。

所有的人都傻了眼。他們眼里的獨立五團的葉政委，明明是個大英雄，在戰(zhàn)火中撐起一片天，由一把矬子一把錘頭辦起來的兵工廠一點點鑿掉了鬼子的碉堡。從來沒有人見過葉榮秋這么無賴的樣子。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些堅韌和頑強只是葉榮秋的偽裝，這么多年下來，他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他扛不下去了。

“快，快來幫忙把政委拉開啊?！迸诒B的連長急得直跺腳。飛機上的那個家伙好像是被砸暈了，自從掉到尾翼上之后就趴在那里不動了。飛機越飛越遠(yuǎn)，一旦到達江邊，彈藥投下，就什么都遲了！現(xiàn)在哪怕在飛機上的是自己的團長甚至軍長，也必須要打了！

士兵們連忙沖上來幫忙，可是葉榮秋突然變得力大無窮，士兵們又不敢對他下重手，局面一時陷入了僵持。就連周書娟也跑過來擋在了葉榮秋的身前，哀求道：“再等等，再等等，鐘無霾會有辦法的！”

“他動了！”一名士兵大叫了起來！

眾人連忙抬頭往天上看去。

剛才那一下撞的實在結(jié)實，黑狗的背被甩到尾翼上，劇烈的疼痛侵襲了全身，讓他好一陣子完全動不了?，F(xiàn)在他慢慢找回了知覺。他開始匍匐，從飛機的尾翼處一點點向駕駛艙爬去。

地面上的人立刻停止了吵鬧。

經(jīng)過這一通折騰，就連炮兵連的家伙們也或多或少把希望寄托在了黑狗的身上。他們握緊了拳頭，屏住了呼吸，在心里拼命地為黑狗加油。

快了！快了！馬上就要成功了！

這一次的黑狗比先前更加沉著冷靜，他不急不躁，緩緩地移動，沒多久，又一次靠近了駕駛艙。

飛行員回頭一看，看見了身后的黑狗，嚇得大叫起來，再一次在空中猛地轉(zhuǎn)向！

地面上也有人因為過于緊張而尖叫起來。每個人心里都為黑狗捏著一把汗。

空中快速轉(zhuǎn)向讓黑狗很難受。頭很暈，身體很壓抑。他放聲大喊給自己打氣，喊叫也能夠令他釋放壓抑，感覺不這么難受。他緊緊抓扒著機身凸起的部位，不讓自己被甩飛出去。

飛行員見怎么都甩不開黑狗，越發(fā)急了，更加大幅度地調(diào)整著飛行角度。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黑狗身下就仿佛有吸盤一樣，死死地吸附在飛機上。

“好樣的！！”有人瘋狂地為黑狗鼓勁。

已經(jīng)越來越多人發(fā)現(xiàn)了上空那架異常的日軍戰(zhàn)機。人們停下腳步，放下手里的活，全都抬起頭看向那個和飛機搏斗的中國人。

“勝利是我們的！”又有人大喊。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觀望的隊伍中。他們熱淚盈眶，為英雄喝彩。為了黑狗，也為了所有奮戰(zhàn)多年，活著的或是死去了的人們。

“嘀！嘀！嘀！”日軍戰(zhàn)斗機發(fā)出了警報聲。陳舊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