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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了不得的……還不如咱們呢,玩意兒罷了!” 主仆相視一哂,轉過身,慢吞吞回她們的院子去了。 因為失去越多,便越恨。對于周氏和陳氏來說,一個兒子不成器,光知道悶吃糊涂睡;一個連苞兒都沒開,這會子還是姑娘身子。她們的得失和她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她呢?因為養(yǎng)了個好兒子,兒子叫人搶去了。養(yǎng)了個孫子,孫子又叫人搶去了?,F(xiàn)如今是回到王府來了,可過去三年她們被發(fā)配到松江府的莊子上,日子是好過的嗎?王爺她不恨,爺們兒嘛,得了個年輕漂亮的老婆,含著都怕化了,說什么就是什么。所有的怨懟都理所當然的指向了她,總得有個人來承受憤怒。自己是不愁的,她有瀾舟,不管怎么樣血親是割不斷的,就算他對這位殿下喜愛甚甚,到底也不能和親生母親比。長公主連個后都沒有,男人喜歡有什么用,等江山易了主,她什么都不是了。早早兒叫她知道,是為她著想,最好她一氣兒把自己折騰死,大家就都超脫了。 女人恨女人,真的是咬著槽牙,不死不休的。 鸚鵡學舌不重要,從哪兒學來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說的都屬實,那么人的精力就全調轉到大事上去了,沒人會在意那些細節(jié)。 婉婉進了良時的書房,從她以前發(fā)現(xiàn)虎符的抽屜里翻找,什么都沒找到。搜尋擴大到整個書房,仍舊一無所獲,她開始擔心,難道那虎符已經派上用場,用以調撥東南的軍隊了嗎? 她凄然看著銅環(huán),“你說我應當怎么辦?我一直□□逸,居安不懂得思危,才造成今天的困局。早知如此,當初不回南苑來多好,我寧愿死在京城,也不愿在這里茍活。” 銅環(huán)心驚得很,不住勸慰她:“千萬不能這么想,事情還沒那么糟,至少信送出去了。皇上知道這頭的情況,立即調動京畿周邊禁軍,可以攔截安東衛(wèi)大軍去路,京城還是安全的?!?/br> 她眼里淚光閃爍,捂著胸口道:“那我的良時呢?他必須死,自此之后再無南苑,是這樣嗎?” 銅環(huán)無言,不論哪一方獲勝,戰(zhàn)敗的一方都得付出性命的代價,這就是戰(zhàn)爭。她深知道這個道理,舍不下哥哥,又舍不下丈夫,這種困頓的窘境,換了誰都是兩難。 銅環(huán)的意思是只要保住自己就好,“您盡心了,將來如何,就不要再過問了?!?/br> 她凄惻地笑:“成王敗寇,你們不是我,你們不明白我的處境?!?/br> 沒有尋見虎符,南苑王府也不能久留。她回到大紗帽巷,奶媽子已經站在臺階上等著了。 “這么大的風,怎么帶哥兒出來了?”她蹙眉怨怪,“萬一受了寒,是好玩的嗎?” 奶媽子一臉的無奈,“殿下恕罪,這不是小主子鬧得厲害嗎,怎么哄他都不頂用。這么點兒孩子,認人得這樣,真是稀奇了?!闭f著往前遞了遞,“瞧一眼吧,太太回來了,這下安心了罷?” 東籬果真笑了,露出光溜溜的牙床,一邊笑,一邊流口水。 婉婉看著那張動人的小臉,卷起手絹給他掖了掖嘴角。本想抱他的,可是想起種種恩怨來,已然沒有了興致。輕聲說:“帶他進去吧,天要黑了,別在外頭走動?!?/br> 奶媽子抱著孩子進去了,她甚至聽見東籬不屈地哭起來……她已經再也無法對宇文家的人伸出雙手了。她曾經那么疼愛瀾舟,最后怎么樣呢,還不是為了天下,兵戈相向嗎。都是假的,別人的rou,貼不到自己身上,她早該明白這個道理。 她從轎廳出來,抬眼看見金石就在不遠的地方,憂心忡忡看著她。她也慶幸,當她一樣一樣慢慢失去的時候,身邊至少還有他們。 她停下步子微笑,不知道該說什么。他走近,猶豫了下道:“殿下保重身子,無論如何,還有臣等看護著您。” 她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哽咽了半天才道:“千戶,你現(xiàn)在瞧我,是不是可悲可笑?” 她是說京城長公主府那段歲月,他看著她維護南苑,看著她為與丈夫分離肝腸寸斷。誰知那么豐沛的感情,到最后一場空,她覺得失了面子,臉上掛不住了,眼神閃躲著,不好意思看他。 其實那又如何,她就是心思過重了。金石說;“臣看見的是殿下的赤子之心,不覺得殿下可悲可笑,反覺得殿下可歌可敬。只是臣有一句話,要面稟殿下。殿下如今處境不安全,萬一南苑王起了殺機,殿下如何自處?臣的意思是,臣等保護殿下離開。這是個賊窩兒,殿下留在這里,怕是兇多吉少?!?/br> 是啊,有性命之憂。當她喪失了利用價值,誰知道接下去會遇上什么。 可她不能走,虎符下落不明,要想辦法找到它。還有良時……她逃得出金陵,也逃不出他的陰影。 她搖搖頭,“再等上一程子?!彼睦锟释壳皼]有交鋒,還有轉圜的余地。如果他能懸崖勒馬多好,改變計劃平定奴兒干戰(zhàn)亂,瞞住了朝廷,她可以既往不咎。 金石知道勸不動她,她還未完全死心,絕不會離開的。他向她拱手,“臣聽殿下的調遣,只要殿下發(fā)話,臣等粉身碎骨,保殿下全身而退?!?/br> 她微笑點頭,“我要多謝哥哥,至少把你們安置在我身邊。我最艱難的時候你們不離不棄,是我的造化?!?/br> 她掖著淚進了后院,怕再逗留,良時就要回來了??墒撬B著好幾夜未歸,婉婉逐漸變得不安,預感到他再出現(xiàn)時,恐怕就是一場軒然大波。 結果真的是這樣,五日之后他踏進她的臥房,沒有大吵大鬧,坐在圈椅里,滿眼晦澀地看著她。半晌才道:“婉婉,你都知道了?” 婉婉心頭猛烈地蹦了一下,筆直地站著,寧折不彎。 “我不明白你的話,知道什么了?” 他沉默下來,漲潮一樣,逐漸升起了笑意,“我沒想到,岔子出在你這里。你派人進京報信,說我有反心,要圖謀天下?!毙θ萦志従復嗜?,臉色變得鐵青,神經質地點著頭,“這樣也好……這樣也好……早晚要知道的,謊言戳破了,彼此都不必再偽裝了?!?/br> 婉婉也有松口氣的感覺,愛情沒有了,剩下的只有□□/裸的恨。 她說:“南苑王,你果然狼子野心,先帝沒有看錯你。你一再同我保證,誓死效忠朝廷,可是國難當頭時你倒戈一擊,名為勤王,實則謀反。你真讓我失望?!?/br> 她不再叫他的名字,而是用上了官稱,他隱約感到恐懼??墒撬耘f有這個信心,她的憤怒不過是暫時的,只要接受了,還是會回到他身邊的。 皇帝有了提防,火速調集守軍,在石家莊一線筑起了高墻。沒什么,費些周章罷了,已經離京城那么近了,朝廷的掙扎都是徒勞。當然如果沒有她的告密,事情就簡單得多,但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