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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莫名其妙撩那綃帳,誰知指尖剛觸到,便見一個黑影走到他身邊。他愣了下,拿眼梢一瞥,簡直比見了鬼更可怖,他阿瑪滿臉陰沉地看著他,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他啞然,手足無措,阿瑪沒有說一句話,轉身便向外去。 他心知這回不妙了,垂頭喪氣跟了出去。阿瑪仍舊不語,穿越了整個王府,最后出大門,一直把他帶進了祠堂里。 列祖列宗在上,兩掖的燭火照亮了一張張冷漠的臉。良時啟唇說跪下,從墻上摘了鞭子下來,一字一句冷若冰霜:“今兒要動家法?!?/br> 他臉色慘白,頹然低著頭說是,“兒子錯了?!?/br> 父子之間的對話很簡單,用不著多費唇舌。這件事令人難以啟齒,誰都不想揭開那個疤。 他看見父親的衣袍就在他身側,霍地一鞭子下來,大熱的天兒,衣裳本來就薄,扛不住那滿帶憤怒的一下。只覺背上辣辣疼起來,細長的一道,從肩頭一直蔓延到腰臀,他咬住了牙,哼也沒哼一聲。 良時心頭恨出血來,他養(yǎng)的好兒子,曾經(jīng)是他的驕傲,誰知道扒開皮,竟是個妖魔鬼怪。自己還活著呢,他就生出這樣不堪的心思,還能算個人么?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恨不能一氣兒把他打死,留下這不孝不悌之徒,將來終究是個禍害。 數(shù)不清打了多少下,直打得他皮開rou綻,血rou模糊。宇文家的孩子是馬背上歷練出來的,就算是死,也不討一聲饒。祠堂里只聽見鞭子破空的呼嘯,和落在脊梁上清脆的聲響。他漸漸不支了,倒在蒲團上,抽搐著,扭曲著,依舊悶聲不吭。 那廂長保搬的救兵可算到了,他們爺兩個出府悄沒聲,要不是長保機靈通稟了太妃,府里怕是沒一個人知道這里鬧成了這樣。 太妃哭著進來,看見地上幾乎被打碎了的長孫,抖得風里燭火似的。慌忙叫人傳大夫來,自己跺腳盤詰良時:“你是得了失心瘋么,好好的孩子,給打成了這樣!” 良時扔下手里的鞭子,粗喘了口氣道:“額涅別管,他做錯了事,兒子教訓他,好叫他長記性,下次不敢再犯?!?/br> 太妃氣得大喝:“胡說!你擎小兒你阿瑪也教訓你,何嘗把你打成這樣?他也是要娶親的人了,你下這么狠的手,你枉為人父!” 蹲下去要拉扯孩子,瀾舟疼得直抽氣,太妃越發(fā)心酸難耐了,哭天抹淚地嚎啕起來:“蒼天吶,我的兒,我的心肝兒,這可怎么好、怎么好……” 良時并不管她,只道:“今夜就在這里跪著,沒有我發(fā)話,誰也不許讓他起來。眼看要大婚了,暫且容你留在府里,等辦完了婚事即刻上軍中去,有了人樣兒才準回來?!?/br> 太妃不知道他撒什么癔癥,滿臉惱恨地看著他,“他究竟哪里不對,你總得給我個說法兒。他是我從小帶大的,品行我都知道,犯了什么樣的大罪,讓你容不得他?” 不說清楚,太妃是不會依的,可這樣的隱情,叫他怎么說出口? 他別開臉,恨聲道:“您讓他自己說,羞也羞得死他?!?/br> 瀾舟抽著涼氣兒抓住太妃的手,抖抖索索道:“太太別問,是孫兒做錯了,阿瑪教訓得是。孫兒……只恨沒有地洞讓我鉆進去……太太別問了。” 父親的令兒,他不敢違抗,忍痛重新跪下。背上的傷口沾了冷汗,更是疼得鉆心,可他不敢喊,太妃讓他起來,他也紋絲不動。這一頓鞭子把他抽醒了,自己先前究竟是多荒唐,死也不為過。 良時揚長而去,瀾舟直挺挺跪著,爺兩個一樣的犟。太妃沒轍,只好讓人扒了他的衣裳,大夫來了跪在他身后給他上藥,她捏著手絹給他擦汗,一面追問:“究竟出了什么事兒,惹你阿瑪發(fā)那么大的火兒?你告訴太太,也好叫我安心?!?/br> 他搖頭,仍舊是那兩句:“太太別問,是孫兒犯渾?!痹僖俑鶈柕?,他抿住了唇,死也不肯開口了。 婉婉是第二天才知道這事的,差人出去打聽,說孩子還在祠堂里跪著呢。昨晚上挨了打,又跪了一夜,她放心不下,追著良時道:“多大的事兒呢,要這樣。他還小,有不對的地方你罵他兩句就是了,何必打他。打發(fā)人讓他起來吧,這么折騰他,你不心疼嗎?” 他聽見她說情,更是憋屈不已了,又不好多說什么,只管搪塞。 婉婉見他不松口,賭氣自己要去瞧,被他叫住了。沒法子,他讓榮寶過去傳話,準大爺回來養(yǎng)傷,自己拉住她,正色道:“你心善,真把他視如己出,可你不能忘了,他終究是塔喇氏生的,你再偏疼他,也要拿捏分寸。你們總說他小,他都快娶媳婦了,還小么?往后他的事兒你就別管了,等媳婦進了門,只管把他扔給他福晉調理,你樂得清閑就是了?!?/br> 婉婉沉默下來,細一想,他大概是嫌她管得太多,怕惹出閑言碎語來。也是的,自己進府的時候瀾舟才八歲,總角小兒,多可人疼。現(xiàn)在他大了,能夠自立門戶了,她還處處護著,難怪他不喜歡。 她嗯了聲,“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往后照你說的做??赡悴荒艽蛩?,既然說他大了,更要給他留面子?!?/br> 良時無奈地望她,在她頰上捏了一把,“你放心吧,我聽你的,往后再不打他了。” 她笑著揀了顆櫻桃喂進他嘴里,“你這人,擺起老子的款兒來真嚇人。大阿哥多好的孩子,將來可以青出于藍的,你瞧好兒吧?!?/br> 他調開視線眺望瀟瀟的天幕,有些心不在焉地應她:“他什么都合我的心意,就是不夠自矜自律。人活得沒框架,不是好事。有能耐是底氣兒,約束不住這份能耐,日后就是害己的尖刀。” 他一臉苦大仇深,她不知內情,擰眉嘆息:“你忒急進了,十三歲能像他這樣,世上有幾個?等他二十歲的時候你再著急也不遲,現(xiàn)在要許他犯錯,孩子管得過了不好。” 不過既然有了這么一出,婉婉自己也省得了,除了當天去瞧過一回,后來就再沒上他院子里去過。 關于其中的隱情,小酉其實隱約知道一些,畢竟大爺進去沒多會兒就被王爺逮出來了。她進臥房瞧的時候,長公主正睡著呢,后來聽說大爺挨了家法,恐怕是王爺恨他不知禮數(shù)吧。 小酉是個大嘴巴,經(jīng)常管不住嘴。她本打算和婉婉說的,沒曾想王爺搶先一步召見了她,囑咐她當晚的事兒爛在肚子里。這下子她敢肯定大爺挨揍和長公主有關了,不過因為事先得到警告,她也不敢造次,只得把這天大的秘密咽了回去。 好在這身傷在大婚前養(yǎng)好了,并不耽誤洞房。婉婉打發(fā)人上松江府接回了三位庶福晉,大婚當天也好讓兒媳婦拜見瀾舟的親娘,沒的丈夫是誰生的都不知道。 瀾亭和他母親的感情實在好,看見他媽下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