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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陪你一陣兒,你睡,別說話。”他把杌子挪過來,坐得更近一些。她閉著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沉沉蓋住兩眼,他忍不住湊過去親她,“素以,我用情越深越覺得虧欠了你,今生沒法給你明媒正娶,你別怨我,我拿余下的時間來補(bǔ)償你。老虎能不能留下,容我再想想法子。你瞧如果和皇后一起撫養(yǎng),能成嗎?她這身子,縱是要霸攬只怕也力不從心。明兒我試試同她商議商議,她這人不是不講道理的……當(dāng)然了,就算她答應(yīng),你和哥兒母子相處時候也不那么長,你能堅(jiān)強(qiáng)的是不是?這么看來,我也不反對你像黑耗子一樣生一窩了,后頭的能彌補(bǔ)這個缺憾……” “橫豎你不吃虧。”他以為她睡著了,她卻幽幽開口,“說那些做什么?要是有誠意,伺候月子吧!” 她帶點(diǎn)小矯情的樣子他最喜歡,他笑起來,“這買賣不錯,當(dāng)初皇父再愛皇太后,也沒聽說他伺候月子,我想是愛得還不夠。這回我要勝于藍(lán)了,上得廟堂,進(jìn)得產(chǎn)房,能名留青史么?” 她齉著鼻子說,“古往今來第一完人,世人莫不稱道?!?/br> “是嗎?”他低頭琢磨,“各樣差事上都有專門伺候的人,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好?!?/br> 她揪住他一根手指頭,“只要天天讓我看見你,不要一去十天半個月沒有消息?!?/br> 她還是怕,愈發(fā)的依賴難以割舍。其實(shí)人心都一樣,她不能撂下他,他何嘗又能夠?他給她捋捋鬢角凌亂的發(fā),輕聲道,“不會的,你這么說,我可要把朝廷搬到靜宜園來了?!?/br> 他等她回話,等了半天沒見她吭聲,原來已經(jīng)睡著了。 如果說生產(chǎn)是一場惡戰(zhàn),那么產(chǎn)后出現(xiàn)的一些情況也很讓人頭疼。素以老是肚子疼,倒不是太劇烈,隱約的一點(diǎn),沒完沒了。嚴(yán)三哥來診脈,一診又診出好多事兒來,“脈息沉滑、腸胃結(jié)燥、乳汁上蒸、氣血不和、滯熱未凈”,總之要下藥,用回乳生化湯來調(diào)息。吃口上也怪,一色的紅粳米,黃老米,吃得滿嘴寡唧唧的,據(jù)說這樣能讓惡露快些干凈。 不過身上的那點(diǎn)不舒暢,看見兒子都能化解。奶媽子把老虎送到她被窩里來,她還是小孩兒心性,像得了個玩意兒,喜歡得不肯撒手。哥兒很有意思,小鼻子小眼睛,什么都是小小的。她不能喂奶,看見他老是撅著嘴,拿手指頭點(diǎn)他嘴唇。他大概是餓了,拱了兩下,叼住就一通吮吸。 “額涅您快看,多好玩??!”她笑道,“這小子勁兒真大,吸得我手指頭疼。” 素夫人啐了口,“作弄自己兒子,虧你是個做媽的!”忙招呼乳母來喂奶,一頭給她塞被角,“別進(jìn)冷風(fēng),看回頭留病根兒?!?/br> 素以不在乎那些,撐著頭看奶媽子撩衣裳哺乳,“哥兒這么吸法,你不疼么?” 奶媽子回過身來笑,“我的貴主兒,我能喂養(yǎng)這么個嬌主子,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呢!要說喂奶,咳,不瞞您,才開始是真疼,簡直要掉一層皮似的。孩子嘴還沒靠上來,心里就先怕了。不過時候一長就好,什么事都有個習(xí)慣么!” “是這話?!彼胤蛉说?,“開個懷有兩宗苦處,才剛開始喂是一宗,后頭斷奶又是一宗。你想每天那么多奶汁,硬生生的憋回去,真漲得石頭一樣。所以說奶媽子不容易,俸祿又不多,是個辛苦活兒?。 ?/br> 一個乳母月例銀子只有二兩,說實(shí)話真少得可憐。素以想了想道,“你好生服侍六阿哥,我這兒庫里再給你加二兩。這錢月月給,我就買個放心。你也知道的,后頭不管是在阿哥所還是抱給別的主子,我不能時時在跟前,一切都全依仗你了?!?/br> 那奶媽子抱著阿哥不能行禮,屈起兩根手指頭叩桌面表示謝恩。 孩子落地三朝進(jìn)行的儀式叫洗三,老虎留在她身邊撐死了就三天。現(xiàn)在是越瞧孩子越喜歡,叫她怎么能舍得下?還是要看萬歲爺?shù)谋臼?,如果能說動皇后一同撫養(yǎng),那么已經(jīng)是所有能想象的困難當(dāng)中最樂觀的一種情況了。 ☆、第128章 雨后初晴,九月里的太陽已經(jīng)發(fā)淡了,照在人身上只有微微的暖。一寸秋一寸寒,皇后攏了攏大氅,本想逛逛慈寧宮花園,可是精神頭不濟(jì),走了幾步就覺得很吃力。太久沒有活動,人都枯萎了,實(shí)在乏累,只得退身進(jìn)咸若館歇腳。 咸若館是宮里女眷們禮佛的地方,館內(nèi)裝飾很考究。皇后喜歡這里的布置,龍鳳和璽彩畫、海墁花卉藻井,還有三面墻壁上通連式的毗廬帽梯級大佛龕,站在底下看,佛法無邊渡人苦厄,不由心生敬畏。 素以的孩子已經(jīng)出生了,是個小阿哥。孩子還沒送過來,她卻奇異的感到滿足。那頭傳了話,說洗過了三再進(jìn)宮,她也可以接受。別人忍著劇痛生下來的孩子,她說抱就抱了,確實(shí)有點(diǎn)不近人情。 “萬歲爺還沒定名字么?”她捻了香插在香爐里,回過頭來問晴音,“那時候懿嬪生產(chǎn),內(nèi)奏事處一封折子過去就把名兒帶回來了,怎么六阿哥的遲遲定不下來?” 晴音道,“愛之愈甚,自然越難定奪。萬歲爺要細(xì)細(xì)的斟酌,小阿哥不同于別個嘛!” 皇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知道長的什么樣兒,我要不是身子不好,也想上靜宜園去瞧瞧?!?/br> “主子別急,貴主兒不是打發(fā)人來說了么,過兩天就叫阿哥來拜見皇額涅。”晴音嘴上安撫她,心里有些酸酸的?;屎笫强蓱z人,身體每況愈下,現(xiàn)在只有小阿哥才是她的希望。萬歲爺還沒來通過氣,她也憂心,怕禮貴妃吹枕頭風(fēng),萬歲爺臨時改主意,皇后主子受不起這打擊。 皇后語調(diào)很輕松,“我聽說叫老虎,這名兒好,必定長得虎頭虎腦的?!?/br> “可不!”晴音笑道,“貴主兒總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歷朝歷代的皇子皇孫里,還沒有聽說過誰叫這名兒的。” 皇后附和著,又有些傷感,倚著晴音喃喃,“我這樣的身子,萬一萬歲爺不讓我養(yǎng),那可怎么辦?” 晴音顧忌的也是這個,皇后一說,她難免感同身受,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好。陽光從殿門上斜照進(jìn)來,在檻內(nèi)拉出個狹長的光帶,眼梢上略一拐,有個人影移過來。晴音抬頭看,原來萬歲爺?shù)搅碎T上。 “今兒興致好,出來逛?”他笑著問,見皇后請安,雙手把她托了起來,“你身子不好,別拘禮?!?/br> 皇后莞爾道,“我還沒給皇上道喜呢!又添個阿哥,真是件好事兒。” 晴音退到一旁,皇帝接手?jǐn)v她,慢慢踱出了咸若館。 他這幾天忙,也沒空來瞧她,乍一見,覺得她愈發(fā)瘦了,臉上攏著青氣,人也很萎靡。他心頭狠狠一顫,突然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前后想想,自己實(shí)在沒有為她做過什么,給了她尊崇,卻把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