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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挺熱鬧,幾個人聲音同時傳出來。程博衍笑著說馬上就到了,項西一聽這話突然開始緊張。飯店那邊等著的都是程博衍的朋友,程博衍說過,基本上都是同學,高中大學都有,玩多了都混一塊兒了。不說別的,肯定也都是這個城市里有著自己規(guī)律平穩(wěn)生活臉上寫著自信的那些人,項西低下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自己這樣的異類……到了飯店停車場,找車位的時候,項西幾乎想跟程博衍說要不我就不去了。“我朋友都挺好聊的,”程博衍慢慢開著車,“想聊什么就聊什么,不想跟他們聊就跟我聊,不想說話就吃,沒事兒?!?/br>“他們聊的我估計都插不上話吧,”項西還是低著頭,“什么國際大事經(jīng)濟軍事的……”“哎喲,”程博衍笑了起來,“你真給他們面子,你看我平時說這些嗎?”“那說什么?”項西抬起頭看著他。程博衍找到個車位,把車慢慢往里倒:“誰誰誰越來越胖得沒人樣兒了,誰誰生了個孩子長得像小豬,什么時候一塊兒去海邊浪浪之類的,聚會都是為了找樂子,又不是開會?!?/br>項西笑了笑。程博衍的話不管是真是假,都讓項西安心了不少。不過跟在程博衍身后走到包廂門口,程博衍一把推開包廂門的時候,項西往里一看就頓時又緊張了。從小在趙家窯長大,他習慣性地會在第一次見到陌生人時就迅速判斷這個人的各種狀態(tài),友好的,不友好的,能接近的,不能接近的,好偷的,不好偷的,好騙的,不好騙的,能上手揍的,見了就該跑的……這一屋子里有十來個人,圍在一張加大的桌子旁邊,程博衍一推門進去,就是一陣熱鬧的笑聲和招呼聲。項西掃了一眼,友善的笑容,輕松的招呼,但他也同時看得出這些人無論會聊的是什么,都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笑容,氣質(zhì),氛圍,都差得太遠。“哎,說是帶個朋友來呢,壽星給介紹一下啊。”有人在熱鬧中說了一句。“我朋友,項西,”程博衍回手攬住了項西的肩把他帶到了桌邊,“剛19歲,是不是得叫你們叔叔阿姨……”“然后管你叫哥是嗎?”一個姑娘馬上笑著接了一句,“壽星的臉就是大。”項西跟著笑了笑,沒說話。一屋人很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開始擠對一個胖子。項西跟著程博衍坐下,松了口氣。大概是人太熟了,程博衍也不是什么小朋友,生日聚會的重點還是放在了聚會上,菜上來之后,大家給程博衍敬了輪酒就開始邊吃邊聊了。項西沉默地吃著,又往包廂四周看了看。這包廂大概是他這輩子進過的最高級的包廂了,裝修的跟宮殿似的,還有寬大得像床一樣的沙發(fā)和占了半面墻的電視,他以前跟平叔進過的那些包廂跟這兒一比,簡直比他跟眼前這些人的差距還要大。沙發(fā)上放著不少東西,看著就知道是禮物,項西隨便掃了一眼,從盒子上看得出沒有什么跟棒棒糖一樣的小孩兒玩意兒……“項西,是叫項西吧?”坐在項西另一側(cè)的一個姑娘問了他一句。“嗯,是。”項西點點頭。“我叫肖朗,你嘗嘗那個魚,”肖朗伸手把轉(zhuǎn)盤上的一盤魚轉(zhuǎn)到了他面前,“他們家的招牌魚,很好吃,你愛吃魚嗎?”“挺喜歡的,”項西夾了一筷子,“謝謝?!?/br>“別客氣,”肖朗笑著說,“是不是覺得我們都大你挺多的有代溝?。俊?/br>“跟我肯定沒代溝,”坐在對面的一個人馬上說了一句,“我前兩天還測了心理年齡,剛15歲,我跟項西是同齡人?!?/br>“完了,”程博衍給項西夾了個大rou丸子,嘴里一連串地說著,“完了完了完了……林赫你是怎么對15歲的下得去手的,宋一給控訴一下吧?!?/br>“我靠!”旁邊叫林赫的樂了。“老菜幫子給我說了好多黃色笑話?!彼我灰槐菊?jīng)地說。一桌人笑了半天。就像程博衍說的,這些人聊天兒的內(nèi)容很隨意,并沒太多高深的東西,頂多就順嘴扯了幾句炒股,特別是宋一,說話很隨便,項西能看得宋一跟別的人嚴格來說并不算同一類人。項西聽著他們說話,跟著笑,雖然還是覺得他們聊的那些東西自己插不上嘴,但也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了。不過對于林赫和宋一的關(guān)系,他有點兒沒太弄明白。這倆男的是一對兒?大家似乎對他倆沒有任何介意,就像對男女情侶一樣的態(tài)度,讓項西有些不確定。不過這倆人他看著眼熟,想了一會兒想起來是上回跟程博衍一塊兒去風波莊吃飯的那倆。正琢磨著,聽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項西,”坐在對面的一個胖子叫了他一聲,“多吃點兒啊,怎么沒動筷子,我跟你這么大的時候能把這一桌菜都吃了?!?/br>“哎喲陳胖你這什么語氣啊,太暴露年齡了?!毙だ市χf。“我不跟宋一似的未成年,我有一顆成熟的心,看項西就跟看小朋友似的……”陳胖說。“丫想兒子想瘋了?!彼我辉谝贿叺椭^邊玩手機邊說。“這話說的,你倆將來才會想瘋,”陳胖給宋一夾了塊排骨,“閉嘴吧……項西啊,真19???”“嗯?!表椢鼽c點頭。“上學嗎?是不是博衍學弟???”陳胖問。“不是……”項西挺尷尬,這個很隨意也很正常的問題讓他突然有些坐不住,“我沒上學了。”“工作了,”程博衍說,“比咱們19歲的時候能干多了。”“那還真是,工作就特能磨煉人,”陳胖吃了口菜,抬頭看著項西又問了一句,“在哪兒工作???”項西拿著杯子正想喝口飲料的手停在了空中,這個問題讓他突然間想轉(zhuǎn)身離開包廂,陳胖這話也許問得有些事兒媽,但換了隨便什么人,答案都不會像他這樣說不出口。“沙縣打工呢?!背滩┭芎芷届o地說。項西整個都愣住了。“沙縣?沙縣小吃???”有人問。“嗯?!背滩┭軕艘宦?。屋里有很短暫的沉默,但很快又有人說了一句:“那挺辛苦的吧?”“……還好?!表椢餍α诵?。“哎說起辛苦,”宋一一拍桌子,“當初我打工的時候那真是累得不想活了……”話題很快被宋一帶著跑偏到了大家上學時辛苦的打工經(jīng)歷上去了。項西一直沉默著,喝了兩口飲料之后就悶著頭吃飯。“怎么了?”程博衍在他耳邊小聲問。“我今兒不該來?!表椢骺戳怂谎郏残÷曊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