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依舊呆愣更是忍不住心里頭的火了：“你也是個呆子，人家大小姐在那里，怎么就是你能湊過去的熱鬧，你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也敢去和大家小姐搭話。瞧瞧你現(xiàn)在這樣子，也該你受這無妄之災(zāi)，讓你知道知道不是誰都能同你一道玩的?！?/br>
    晴雯氣急了，也忍不過去，什么話都敢往外說，襲人正要攔著，外面小丫頭叫了一聲：“綠釉jiejie來了?！?/br>
    湯姆稱病，黛玉把湯姆原本的丫頭和桃新一起送去莊子做樣子，又吩咐了楊嬤嬤過去，因此留下了綠釉和郭嬤嬤壓陣。此刻綠釉過來，是因為黛玉正收拾庫房的藥材，想著送些去莊子，正好見了一些適合賈母用，因此打發(fā)綠釉送了過來。

    晴雯聽了小丫頭的聲音，一鼓作氣正想著要闖出來，卻被襲人叫著麝月和秋文攔住了她，自己撩開簾子出去了。

    寶釵看著此處的忙亂，想著要走，卻又覺得太顯眼了些，好在也沒有帶丫頭，因此自己找了個角落的地方悄聲坐了，并不參和這些。

    “綠釉jiejie來了?！币u人出來的時候綠釉就站簾子外，手里也沒有東西，顯然是站了一會兒了，想必是聽全了晴雯的話。

    也是晴雯逾越了，說著林姑娘的不是竟然還如此高聲，若是別人聽見還好，可是如今卻被林姑娘房里的人聽到，還是綠釉，這可是先姑太太留給林姑娘的。

    襲人想著今日怕不能善了了，心里對晴雯難免多了些埋怨，只是臉上依舊掛著笑同綠釉說話：“綠釉jiejie來是來幫林姑娘給寶玉傳話的？”

    第87章 87

    “幫這個字是說不上的，奴才給主子做事那是本分，怎么能說個‘幫’字。咱們都是奴才，主家仁善待下寬宥，咱們也該抱準(zhǔn)了本分，免得逾越了規(guī)矩?！本G釉沒有照著襲人的劇本走，反倒是先解釋了這‘幫’字，讓襲人頗覺得有些沒臉。

    這里和寶玉屋子就隔了一道簾子，這話自然也傳到了晴雯耳朵里，秋紋和麝月是再拉不住了。晴雯搶著一步出來，指著綠釉的鼻子：“我倒是誰，原來是個好奴才。你不在你們耿道院里去奉承你們林姑娘，跑我這里來做什么，難不成你的規(guī)矩就是聽人墻角？你自個兒要做好奴才你只管回你的耿道院里面去就好了，真當(dāng)誰都跟你一般的賢惠體貼人不是?！?/br>
    “晴雯，你做什么，還不快些回去。”襲人拉住晴雯不讓她往前去，眼看她越來越放肆，襲人趕緊叫著人：“快把你晴雯jiejie帶回去，想是昨夜受了涼迷了心竅。”

    “迷了心竅？那就只當(dāng)迷了心竅吧。”聽著晴雯如此詆毀自己家姑娘，綠釉心里氣得急，只是不好同晴雯一般潑婦的樣子，因此也只是壓著火在心里：“你們只管放開她，既然晴雯姑娘心頭有話，只管放開她，讓她說出來?！?/br>
    “我有什么不能說的?！鼻琏觊_襲人三人：“林姑娘是大家姑娘，高貴非凡。只是我們家寶玉也不是草叢子里面的枯枝，林姑娘若是心頭不快，只管找奴才排遣，何必找我們寶玉的不痛快?！?/br>
    “這話說得好，只是咱倆都身做奴才，我又大你幾歲，許多話不得不說給你聽。”綠釉一個人背光站在那里，雖說只是一介奴婢，但氣度稟然，讓人生出不可侵犯之感，讓晴雯硬是不敢再上前冒犯。

    “先前是我聽了你們的話，只是我是為我家姑娘送藥來給老太太，路過這碧紗櫥時被你們的聲音叫住罷了。老太太年歲大了，旁人輕易不敢驚擾，便是府上的老爺太太再者榮慶堂也也要低聲。寶二爺現(xiàn)如今住在這碧紗櫥里，離著老太太著實近，便是寶二爺日常里也是斂聲收息，以免擾了老太太休息，你們不過是一群婢女，如何敢如此高聲喧嘩，驚擾了老太太，你們哪個不是個死。”綠釉拿著老太太的名頭一番疾言厲色?；５靡u人等人背后生了一片冷汗，見她們收斂了，綠釉才道：“都是奴婢，我此番不過是看著大家同在榮國府的情分提醒一二，你們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br>
    襲人等人也知道，剛才是晴雯鬧得太過了些：“是了，多謝綠釉jiejie提點，是我們失了分寸。綠釉jiejie說得極是?！?/br>
    晴雯心中雖知道這事情，但是心里的火還燃著，還想著再說幾句，卻被嚇著的秋紋掩住了嘴。

    綠釉坦坦蕩蕩的受了襲人的禮，又道：“這樁說完了，我還得再同你們說一樁?！?/br>
    “綠釉jiejie請說，我們必定聽著?！狈置魇乔琏┤浅鰜淼牡?zhǔn)?，可是她自己扛不下來還連累自己卑躬屈膝的善后，襲人心里也是惱著的。

    “先前我在這里聽了晴雯說‘就她是官家的小姐，咱們都是鄉(xiāng)野地里的爛泥巴，由得她踩’，這句話我倒要好好說說。寶二爺平日里是個好性子的，你們縱然頑劣些，他也不追究你們什么，做奴才做到這個份兒你們也該燒高香了。只是寶二爺是好性兒的，我可不是。我今兒當(dāng)著你們的面兒也說了，我家姑娘出自巡鹽御史府上，官拜二品大員的嫡長女，莫說你晴雯是個奴才，便是個平頭老百姓，與我家姑娘相比也不過是‘鄉(xiāng)野地里的爛泥巴’，生來如此，你有何不服的?！本G釉對著晴雯道。

    這話說的是事實，但是對于一向當(dāng)副小姐的晴雯來說卻是刺痛了她的自尊心：“既是揚州的大小姐，怎的不回你的揚州去，在榮國府充什么大頭蒜?！?/br>
    “啪。”綠釉一巴掌，把所有人都驚到了。連受了巴掌的晴雯都忘了掙扎。

    “我家小姐來榮國府，那是為了替母盡孝，伺奉老太太來的，你一個丫頭，有什么資格說?！本G釉打了人一點也看不出她心虛，看著氣勢反倒更高了：“你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個奴才，竟然冒犯主子，此刻我便是打死你也沒人能說我一句不是?！?/br>
    “這里是榮慶堂，你憑什么在這里揚武揚威，你說我算個什么東西，你以為自己又是個什么東西。”晴雯簡直氣瘋了。

    “我算個奴才，可是你知道你自己算個奴才嗎？”綠釉道：“連個家生子都不是，不過是賴嬤嬤送給老太太的一個物件兒，還真把自己當(dāng)個人了。你同寶玉說‘我們’，你有資格和寶玉說‘我們’兩個字嗎？誰見過貓呀狗呀的和人說‘我們’。府里寬容，你就還真把自己當(dāng)小姐了，你只有奴籍你可知道？一張賣身契就是你的全部了，你可知道？價同豬狗的東西還敢攀附主子，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本G釉本就是個活潑的性子，平日里要端著，此刻說出來簡直是在發(fā)泄自己。

    晴雯已經(jīng)克制不住自己，抓著她的秋紋和麝月差點抓不住。

    綠釉才不管，站在晴雯面前繼續(xù)發(fā)揮：“你總說襲人假賢惠，裝好人，愛攀附，可人家襲人鞠躬盡瘁的伺候?qū)氂衲憧煽吹搅?？你瞧不上秋紋和麝月，說她們笨笨的不懂伺候，可我知道的寶玉房里的事情大都是秋紋和麝月在做。你看不上人家汲汲營營，可他們都踏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