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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衍每天趁著劇組放工的時間,有時候半夜三更給他煮好粥燉好湯,并且保溫好,讓裴邵賢第二天帶來。段硯行前兩天看見過他,人是日漸消瘦,笑起來也淡而無味。本想多聊幾句,林云衍卻說拍戲忙,匆匆忙忙就走了。這天6月1日,裴邵賢提著燉好的雞湯姍姍而來,段硯行靠在床頭,擱下書來瞅他一眼:“兒童節(jié),你放假?”“嘖!”裴邵賢頗想把他那張嘴巴縫起來,沒好氣地齜牙,“我給你送湯來嘛,人家昨晚冒雨送來的,你喝不喝?”說罷,把密封陶瓷碗從保溫箱里拿出來,塞到段硯行面前大有威脅的意思。段硯行搖頭嘆氣,接過湯來小喝幾口:“你們真把我當(dāng)太上皇伺候啊,天天雞湯燕窩粥,我人都快跟老母雞成親家了!”“切,人家是一番好意!”裴邵賢替林云衍抱不平。段硯行癟嘴,睨著他竊笑,“又不是你過門的弟媳,你緊張什么?!?/br>這玩笑不太好笑,氣氛瞬時有些冷場。裴邵賢大大咧咧坐下,佯裝正兒八經(jīng)地說:“我緊張公司的利益,五年合同期滿之前,你是公司的人,樣樣要聽公司安排?!?/br>段硯行壓下一聲笑,對擺起官架子的裴邵賢點一點頭:“是是,裴總管,呃不,總監(jiān)大人有何吩咐?”他這老不死的故意插科打諢,裴邵賢有些吃不消,一手放在嘴邊清咳幾下后,嚴(yán)肅道:“就是拍第二部的事,流毓當(dāng)然還得你來演?!?/br>段硯行點頭表示知道,裴邵賢似有躊躇,頓了頓才說下去:“不過這次發(fā)行版權(quán)被另一個公司買下了,我要事先讓你知道下?!?/br>知道眼前的人是段硯行后,裴邵賢對他這個太上皇老人家的脾氣也算摸得很透,心知要是隱瞞內(nèi)情,段硯行發(fā)現(xiàn)后估計要摔劇本罷工,到時候免不了一場冷戰(zhàn)。段硯行眉頭立馬皺緊,冷道:“別告訴我是葉慎榮,讓他去找我的尸體演流毓去吧!”裴邵賢早料到他這種反應(yīng),嘆一口氣,正色道:“不是葉慎榮,這次的制片總監(jiān)是夏蓮,你應(yīng)該聽過這個名字,他以前是我們公司里一個小制片,轉(zhuǎn)行后現(xiàn)在飛黃騰達(dá)了?!?/br>“夏蓮……”這個名字段硯行不僅有印象,而且不淺。娛樂圈雖然水深,卻狹小,有些什么樣的人,或大或小彼此都心里有一個秤砣,能掂一掂份量。夏蓮給他的感覺是心高氣傲,不易親近的人,性子有點冷淡,不太圓滑,做制片的時候,段硯行聽到過不少關(guān)于他的負(fù)面評價。說他一意孤行,沒有團(tuán)隊精神,還喜歡挑別人的毛病。但其人相貌氣質(zhì)都不錯,曾有導(dǎo)演相中他想讓他走出幕后,不過結(jié)果卻反遭他冷眼奚落,稱自己不是誰都能買下的夜店牛郎。這種言論,當(dāng)然會遭到與他合作的演員反感,想來,可能是混不下去,才轉(zhuǎn)行的。這是十多年前的夏蓮,而現(xiàn)在呢?裴邵賢悠悠的語聲打斷段硯行的思路:“他點名要求更換流熙的演員?!?/br>這一點出乎段硯行意料:“他不滿意樂駿?”裴邵賢鄭重道:“他想要林云衍來演流熙。”段硯行更吃驚了。樂駿的流熙雖然屬于中規(guī)中矩,與舊版段硯行演的比較起來火候差了些,但畢竟他憑此奪得了新人獎,在觀眾心目中也站穩(wěn)了腳。這半年以來,他的人氣節(jié)節(jié)高升,如日中天,早已超過了同期的林云衍。林云衍飾演的蘭陵王雖擁有一大批鐵桿的女性粉絲,影響力卻與如今的樂駿相去甚遠(yuǎn)。樂駿現(xiàn)在是一線大牌,而林云衍只能算二流演員中比較拔尖的。娛樂圈近來炒作楚寒詠、樂駿、林云衍以及現(xiàn)在以裴易尋面貌示人的段硯行為未來演藝界鼎足四天王,可是與前兩位相比,后兩位不論身價或能出手的作品都差了一大截。葉氏娛樂公司因此占盡風(fēng)頭,很有在未來要壓過K.S.A會所多年以來作為龍頭老大的勢頭。夏蓮是出于什么目的,想用林云衍替換樂駿?段硯行把空碗擱于床頭柜上,眉頭深鎖:“我記得,夏蓮和葉慎榮不是同學(xué)嗎?”“他是去過英國留學(xué),是不是同學(xué)不知道?!迸嵘圪t兩手環(huán)抱,沉思著道,“還有一件事,前兩天,他剛剛收購了云觴的服裝品牌公司,以及云觴在美國上市公司6%的股權(quán),這苗頭可能不久以后云觴的律師會宣布云觴破產(chǎn)。”段硯行瞬間瞳孔縮了一縮,握起拳頭的手骨節(jié)發(fā)白,皮層下的筋線仿佛猙獰的一張網(wǎng),血氣沖上腦門。裴邵賢按了按他的肩膀,安撫說:“別緊張,這并不表示云觴一無所有了,他手中還有一大筆不動產(chǎn),以及你留給他的遺產(chǎn),他好像分文未動,這些足夠他翻身?!?/br>一室的靜俏,隱隱蘊(yùn)含著情感的流動。他們兩個都是最近才知道云觴從段硯行手里繼承的遺產(chǎn),原封不動保留到現(xiàn)在。當(dāng)初安葬段硯行的那筆錢還是從別人那兒借來的,葉慎榮對云觴名下的戶頭管得很緊,云觴很多事還得瞞著他做。段硯行的父母在鄉(xiāng)下,這些年多蒙云觴照顧,每逢佳節(jié)都有禮品寄過去,這些外人都不知道。各方的壓力和輿論,云觴這些年怎么過來的,段硯行不敢去想。“你說這是他的個人意愿,還是葉慎榮想告訴我,他能把云觴捧上天,也能讓他一夜間一落千丈?”目光森冷,沉沉低喃,“云觴十年的心血就這么沒了……”裴邵賢不便加以論斷,只好溫言勸道:“他締造的國際品牌不會消失,他在IFDU的席位也不會動搖,夏蓮就算收購了他的公司,但他還是首席設(shè)計師,新品發(fā)布會依然需要他協(xié)助,而且,我打聽到他們公司今年依然有巴黎服裝展的活動計劃。所以我想,云觴混到如今的地位,葉慎榮要他完全垮臺不太可能?!?/br>段硯行若有所思,忽然露出一絲冷艷的笑容:“這戲我接了,和誰演對手戲都沒問題,我聽制片人安排?!?/br>裴邵賢看見他豁出一切的表情,心里有點后怕:“老段,你別亂來。”段硯行眼縫里透出刀刃般的寒芒,淡定地笑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