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這個才高八斗、嫻靜如水的女人，她輕而易舉就干出了荒唐而齷齪的事，卻理智氣壯的，沒有任何羞愧之色，回答他：“因?yàn)閻矍??！?/br>
    “人怎么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白天明發(fā)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

    “那你呢？”柔桑一直云淡風(fēng)輕地和他對話，“你又多高尚？心里一個劉凝波，身邊還有一個藍(lán)鳳凰?！?/br>
    “我和小藍(lán)根本沒有什么，她只是個孩子。”白天明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柔桑爭辯，他居然被賊喊捉賊。

    “那劉凝波呢？”柔桑情緒激動地喊起來。

    “我和凝波更是清白的，我們沒有做過任何不堪的事情?！?/br>
    “靈魂的出軌算不算出軌？你每天晚上躺在我身邊，心里想著的人是誰？你每個夜晚睡夢中夢到的人又是誰？你喃喃夢囈，喊著的那個人又是誰？”柔桑的眸子一寸寸暗下去。

    白天明向后趔趄了一步，柔桑的質(zhì)問他無言以對，他只能說道：“所以，你背叛我，是為了報復(fù)我？”

    “不是報復(fù)，只是因?yàn)?，愛情……”柔桑說著，唇邊綻出一抹雨后茉莉般的笑靨。

    白天明幾乎搖搖欲墜了，“既然因?yàn)閻矍?，為什么你的眼里還閃爍著淚光？愛情不應(yīng)該是甜蜜的嗎？”

    “因?yàn)槲覒言辛?。”柔桑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白天明猛地張大了瞳仁?/br>
    短暫的怒目相對之后，白天明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如果他是個女人，他真想嚎啕大哭一場。這叫什么事？他當(dāng)然不會天真地以為妻子肚子里懷著的是他的骨血，車禍以來他和她就再沒有肌膚之親，他以為她忙于創(chuàng)作，他以為她清心寡欲，卻原來是忙著偷情。他多想失聲痛哭，可是他是個男人，他是個受過高等教育又身居得體職位的知識分子，他做不出掉身價的事情，他更加欲哭無淚。他只能蹣跚地轉(zhuǎn)過身子，頂著頭上那頂綠油油的帽子，艱難地邁步向門外走去?？墒且惶ь^，他就望見了站在門口眼里噙著淚花的馬茹芬。

    “大嫂……”白天明喚了一聲就柔腸百結(jié)地噤了聲，他壓根不知道這樁桃色丑聞，馬茹芬是知情的，他只是以為她和他一樣可憐，一樣是被背叛的那個人。他用充滿憐憫而同情的目光回望著她，他怕馬茹芬承受不住這樣的真相和打擊，會癱軟到地上去。于是他快速地走向馬茹芬，扶住她，努力支撐她身體的重量。

    不料，馬茹芬卻問他，“天明，你還好嗎？”

    白天明吃驚而疑惑地看著這個曾經(jīng)驕橫而今就像斷翅鳥一樣狼狽頹喪的女人，不解又好像有些了解地試探她：“大嫂，你早就知道柔桑和大哥之間的事情嗎？”

    馬茹芬有些歉意地回望著白天明，她眼里的淚越蓄越多，像一個小水池子，閃著波光，終于點(diǎn)下頭去。

    “為什么？”白天明只覺鉆心的疼痛，原來這是一場眾人合謀的騙局，或是一出戲，只演給他一個人看，只把他一個人當(dāng)傻瓜，他使勁咬住牙齒，把牙關(guān)咬出咯咯響。

    “天明，對不起，不是我有意欺騙你，我知道真相的那晚就從樓梯摔下去，然后失憶了，我來不及告訴你……”馬茹芬?guī)е耷唤忉尅?/br>
    “那后來，恢復(fù)記憶之后呢？”白天明聲音暗啞，仿佛努力克制著已經(jīng)爆棚的怒火。他不能爆發(fā)，一旦發(fā)飆，那怒火就像熔漿一樣會毀滅所有人。

    “你大哥發(fā)現(xiàn)了若昭不是他親生兒子的真相，要和我交換條件，我們互相都要保守對方的秘密，天明，我不想離開白家，這里有若昭生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我不想離開若昭……”

    “若昭的身世到底怎么回事？”白天明覺得心臟馬上就要爆裂了，原來這偌大的白家大宅，果真是白玉其外敗絮其中，原來這奢華綺麗的背后承載的是這么多齷齪、腌臜、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我沒有背叛你大哥，你大哥誤會我了，當(dāng)年你大哥在外公干，我在醫(yī)院生產(chǎn)，可是我不知道我生下來的是個死胎啊，醫(yī)生說我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當(dāng)時我害怕極了，你哥他不愛我，白馬兩家聯(lián)姻本來就是利益與利益的掛鉤，可是我愛你哥啊，要是不能生育，我在白家的地位就不保了，我不想被掃地出門??！幸好當(dāng)時在同一家醫(yī)院的同一個時間段，林家喜獲一對孿生兒，只是產(chǎn)婦產(chǎn)后大出血，危在旦夕，林家人貧窮，要就產(chǎn)婦的命得用昂貴的藥物，他們沒有錢，于是我就抱養(yǎng)了其中一個嬰孩，給他們一筆錢，這個嬰孩就是若昭，另一個就是你也見過的林亦風(fēng)?！?/br>
    馬茹芬的訴說讓白天明有些緩不過神來，原來，這么多真相。此時此刻，他都要有些懷疑這豪門之內(nèi)還隱藏著些什么，他回過身去，盯著白天朗，目光復(fù)雜。這和他同姓，從小就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人，他與他身上是不是也承載了其他秘密，他們會不會又是另外一場算計(jì)與陰謀的產(chǎn)物？

    白天明的注視在白天朗眼里竟成了不懷好意，他害怕他對柔桑出手，本能地將柔桑護(hù)在自己懷里，嘴里哆哆嗦嗦說道：“天明，你……你要干什么？”

    白天明覺得悲哀，幾十年的兄弟情誼，為了一個女人冰解凍釋，他凄涼地笑道：“我要離婚！”

    鏗鏘有力，不卑不亢，所有人都怔住了。

    而白天明在眾人各種復(fù)雜的目光里走出了那間畫室，那些層層疊疊的畫框，或黑白，或彩色，此刻全化作恥笑的眼睛。白天明一溜煙地跑出畫室，他去車庫，開上他那輛夏利，瘋了似的駛離白家大宅。

    今夜他喝了點(diǎn)酒，此刻車窗外呼啦啦的風(fēng)澆得他的頭腦越來越清醒。為什么不讓他在混亂中就此死去？為什么讓他混沌的思緒越來越清晰明朗？他不會死，他不能死，他不能為兩個根本不值得的人去傷害自己！他只是發(fā)瘋地飆著車子，讓自己在一片極速中釋放怒氣。

    當(dāng)車子停下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停在“藍(lán)家小筑”外的公路上。怎么會來到這里？遠(yuǎn)遠(yuǎn)的田野中央傳來“藍(lán)家小筑”里輕柔舒緩的音樂，魅惑的霓虹閃閃爍爍，像許多眼睛眨呀眨，白天明下了車，有些虛脫地深一腳淺一腳走向那座屋子。

    當(dāng)白天明出現(xiàn)在“藍(lán)家小筑”門口時，藍(lán)鳳凰吃驚地張大了口。

    “你再不合上嘴，下巴都要掉了?！卑滋烀鲝?qiáng)顏歡笑，戲謔了藍(lán)鳳凰一句。

    藍(lán)鳳凰白他了一眼，又捏起粉拳捶了他一下，“幾日不見，竟然會貧嘴了?！?/br>
    “晚上沒有客人嗎？”白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