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新年快樂

付一杰猛地坐了起來，心跳很快，氣也有些喘不過來。

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他睡覺都不踏實，每周都要有幾天靠吃安眠藥才能入睡，睡著了就是各種各樣的夢。

夢里全是付坤。

今天卻有些不同，這個夢讓他心慌意亂，坐在榻榻米上好半天都緩不過勁來。

他往身邊空著的地方摸了一把，把額頭頂在膝蓋上閉上眼睛。

付坤，你還好么？

半夜驚醒之后，要想再入睡，對于現(xiàn)在的付一杰來說，不太可能。

他的心跳慢慢平復(fù)之后，是一望無際的清醒。

坐了很長時間，他站起來，坐到了屋里的椅子上，在黑暗中輕輕轉(zhuǎn)了幾圈。

屋里有兩張椅子，他坐的這張是付坤的，付坤對這些東西的要求很高，坐著畫畫的時候，椅子必須完全符合他要求的高度和角度。

付一杰靠著椅背，手放在扶手上，指尖一下下輕輕敲著。

這個姿勢，是付坤的。

每次付坤畫到一半休息的時候，都會這么靠著。

椅子沒有溫度，付一杰卻有種掌心會傳來溫暖的錯覺。

眼窩很澀，鼻子也有點酸。

但沒有淚水。

自從付坤消失以后，付一杰沒再哭過，一次也沒有。

像他這樣能對哭泣收放自如的人居然哭不出來了，這真是件神奇的事。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的狀態(tài)都有些麻木，無法形容的悶，掙扎，怎樣努力都沒有辦法排解。

黑暗中亮著的小鬧鐘顯示現(xiàn)在是半夜三點十四分。

付一杰起來拉開柜子，拿了件付坤的舊t恤出來套在了自己身上。

這件t恤是付坤最喜歡的，已經(jīng)穿得很舊了但一直沒有扔。

付坤就是這樣，喜歡的衣服盯著穿，舊了也留著，不喜歡的衣服一次都不會穿，所以老媽從來不給付坤買衣服，省得浪費。

這件t恤穿在身上很舒服，付一杰趴回枕頭上，拉過付坤的枕頭緊緊摟著，抱了一會兒又在枕頭角上咬了一口。

天亮的時候付一杰也沒能重新入睡，他聽到老媽起來做早飯的聲音，跟著也起床了。

今天他休息，跟呂衍秋約好了去看看她幫著聯(lián)系到的房子，盡管他心里還是堵得難受，但這些事都必須按步就班地去做。

老媽在廚房里忙著，付一杰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她回過頭：“今天不是休息的嗎？”

“不睡了，一會兒出去看看房子，合適就得趕緊拿下，”付一杰走進廚房，“要不慢了就沒了?！?/br>
“忙得過來嗎？實習(xí)還有半年，這邊又開始弄……”老媽給他倒了碗豆?jié){放在了桌上。

實習(xí)還有半年，付一杰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走廊上掛著的日歷，快過年了。

付坤過年會回家嗎？

“媽。”付一杰跟在老媽身后。

“嗯？”老媽看了他一眼。

在話問出口的一瞬間付一杰失去了勇氣，他低頭往浴室走：“我想吃包子。”

“蒸上了，今天就是吃包子?！崩蠇屨f。

“哦。”付一杰關(guān)上浴室門，擰開洗手池上的冷水開關(guān)，把腦袋埋進冰冷的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付一杰打車到了呂衍秋說的地點時，呂衍秋的車已經(jīng)停在門外了。

“一二樓都是，”呂衍秋沒跟他多說別的，帶著他進了門，“原來是個diy面包店，樓下賣東西樓上做面包，面積和格局都合適?！?/br>
“嗯?！备兑唤茳c點頭，往四處看著。

“租金降不了太多，拐了幾個彎，是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總之這個價我覺得也還行，就看你的意思了?！?/br>
“那就這個價?！备兑唤軟]多說別的，呂衍秋有經(jīng)驗，她覺得行就應(yīng)該差不多了。

“這些你先看看，都是申請要準(zhǔn)備的材料和表格什么的，”呂衍秋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他，“有范本，你到時看著準(zhǔn)備就行，具體情況我再找人幫你了解一下?！?/br>
“謝謝。”付一杰接過文件夾，呂衍秋在這件事上是全力以赴，他這句謝謝真心實意。

“別說謝謝，這么一說我感覺你一下又遠(yuǎn)了，”呂衍秋笑笑，“最近瘦了不少，不管有什么事，身體還是要注意，人垮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br>
“嗯?！?/br>
中午家里沒人，付一杰不想回家，一個人呆著他會覺得孤單，他寧可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吹冷風(fēng)，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他不知道付坤去了哪里，有多遠(yuǎn)，要多久。

盡管覺得沒希望，他偶爾還是會幻想著有一天他會在街上川流的人群里看到那個他熟悉的身影，哪怕只是一晃而過，他也滿足了。

手機響了，他心里輕輕收了收。

每次手機響他都會這樣，明明知道不可能，但那種怎么也壓不下去的期待卻每次都會揚起來。

每次都期待著，每次都失望。

“情況怎么樣？”蔣松在那邊問。

“什么情況？”付一杰看著從自己眼前一輛輛開過的車，看到面包車的時候心里都猛地一陣狂跳。

“廢話，診所啊，我還會專門打電話問你跟付坤的事么？”蔣松嘖了一聲。

“房子敲定了，”付一杰笑笑，“那邊你聯(lián)系得怎么樣？”

付一杰資質(zhì)不夠，得找到有五年經(jīng)驗的醫(yī)生才能申請開業(yè)，蔣松這段時間一直在聯(lián)系早幾年畢業(yè)的學(xué)長。

“差不多，天天拉著郭宇喝酒呢，放心吧，我肯定幫你談妥，”蔣松說，“哎郭宇挺不錯的?！?/br>
付一杰忍不住樂了：“你又換目標(biāo)了？”

“扯淡，一直也沒目標(biāo)啊。”

“不是劉醫(yī)生么？”

“劉醫(yī)生就是過過眼癮，人孩子都三歲了我還能怎么著啊，”蔣松嘿嘿笑了兩聲，“郭宇還沒女朋友呢，我看著非常懷疑?！?/br>
“那你快問問?！备兑唤芾骂I(lǐng)。

“不敢，這人膽兒小，我怕萬一不是再把你的事給嚇黃了，我這是為了你。”

“謝謝犧牲啊?！备兑唤苷玖似饋?，風(fēng)吹得他有點兒想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