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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吧。 我心里笑得像吃了一大桶黃連,老天,我心里的苦誰知道??!真是無語問蒼天,笑對人世間。 其實,我是真的不愿意做御醫(yī),為了混口飯吃,或者是說為了保命,無形中得罪的人不在少數(shù),太鋒芒畢露了,只能不停地招來麻煩。 再則,在這個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xué)盛行的時代,我的很多療法根本無法解釋清楚,況且,如果在歷史上留下記載,那就更是麻煩。 還好,在返回京城的路上,我故意顯露出來的一些西方天文數(shù)理知識,使康熙認(rèn)為我做御醫(yī)實在是大材小用,才讓我擺脫了秋老頭的羅嗦。 康熙正式撤軍的那天黃昏,我和他,一個帝國大病初愈的皇帝,站在藏青色的天幕下,許久,我娓娓述說著首領(lǐng)的故事,我隱去了真實姓名,忽略了祭司大人眼中烈焰般的深情,只是說著大漠戈壁上生存和死亡的游戲,同時,也是英雄與豺狼的游戲。 我的話無形中打動了康熙,塞外的荒涼,眼前的戰(zhàn)事,無一不在訴說著英雄的法則。 弱rou強食,陰謀權(quán)變,一個英明的帝王尤其要掌握其中的機謀之術(shù),也是一個帝王,一個帝國生存之道,這和草原上響馬們的無本生意一樣,都是生與死的角逐。 “你的首領(lǐng)是個英雄,只可惜落在葛爾丹手中,否則,朕定當(dāng)與之結(jié)兄弟之盟,永修秦晉之好?!?/br> 康熙感慨道,眼中竟溢滿淚水,回頭說,“走吧,鷹就算落到地上,還是會奮力掙扎著重回天空,你的首領(lǐng)定會逃出虎xue,重獲自由?!?/br> 我望著他的背影,眼淚竟如斷線的珠子,重重滴落在冰涼的手背上,燙得我心底頓時一片火熱,好似沸騰的清水,晶亮中閃爍著灼目的白光。 是的,我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這句話,它仿佛圣經(jīng)一般烙在我心上。 只等著哪一位使徒去誦讀它,以此來消除心中所有的疑慮、恐懼、虛妄、愁苦、偏執(zhí)……治療心靈的傷痕……慰藉孤寂的寥落…… 將領(lǐng)們已經(jīng)領(lǐng)命而行了,康熙身邊,只剩下李光地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我,一個來自異時空的流浪者,還有,一群不懂國家大事,只知道迎逢拍馬的太監(jiān)。 當(dāng)我踏上南歸之路時,我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謀略,能讓康熙在面臨幾十萬大軍的追擊下,還這樣談笑風(fēng)生,鎮(zhèn)定自若。 草原的夜特別遼闊,風(fēng)聲鶴唳的三更時分,剩下的兩萬八旗將士拔營起行,那陣勢,還真是如同千軍萬馬揮軍南撤。 天蒼蒼,野茫茫,一片煙塵淹沒了子夜的安詳。此時,葛爾丹也許早就得到消息,驅(qū)馬揮師追趕而來。 康熙的御駕,最后離開了阿拉布通,站在夜風(fēng)中,聞到冬夜里枯草的腐敗味道,夾雜著血腥的殺戮氣息,心里澎湃起伏,暮靄沉沉楚天闊,我惦念的朋友,卻不知身在何處,不禁再一次淚眼朦朧。 “先生,夜風(fēng)寒,皇上請您過去,該出發(fā)了?!?/br> “哦!”我吹響了鷹笛,最后告訴“閃電”,我們要離開阿拉布通了,回到自己的族群中去吧,那里才是你真正的歸宿! 白狼的嗷叫和蒼涼的笛聲互相唱和,突兀著戰(zhàn)場的悲情哀傷。 在這羌笛幽幽霜滿地的夜晚,我終于不忍再做任何告別,回身,尋找我要乘坐的馬匹,見康熙掀開他那頂御車的明黃氈簾,向一個小太監(jiān)私語,目光如熾地盯著我,似有所示地向我點點頭。 小太監(jiān)過來,正是小玉子,嬉笑著說:“先生,皇上請您同乘御車!” 我竟有些惶恐,這是何等殊榮,這不是又給自己找麻煩嗎?連李光地這樣的肱骨重臣還沒有乘過御車,我怎么能樹立起這么大的目標(biāo)。 ☆、第二十七章 出其不意 第二十七章 出其不意 我躬身示意,無福消受如此恩寵,康熙有些不耐煩,更有些惱火地低吼道:“不要耽誤朕的時間,趕快上來吧,現(xiàn)在沒有人來計較這些繁文縟節(jié)?!?/br> 我深深地看清了康熙的目光,并沒有生氣,只是焦急,我不能再推遲了。 我知道,時間現(xiàn)在就是這兩萬將士的性命。 但,不知為何,我心里卻突然想起了祭司那張氣急敗壞的臉,和康熙現(xiàn)在的神情比起來,真是烈焰焚身和水面無波的奇怪對比。 不知為什么,距離康熙越近,越讓我想起了一個同時代的人———納蘭容若,外公生前常讀他的詞,說他是大清第一詞人,感嘆“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有誰知?” “在想什么?你不要拘束,你在外面和那些兵士們一起騎馬,始終有些不妥,還是在朕這里便宜?!?/br> 見我不說話,康熙很和藹地說。 我抬頭看著他,奇怪的目光讓他感覺很不自然,悠悠地,說了一句:“皇上還是把安莎當(dāng)成了女人。” “哦,哈哈哈哈——”這幾聲大笑大概是康熙病重以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寬大的御車內(nèi)燈火通明,彌漫著濃郁的暖香,但我可以想象,車外的侍衛(wèi)大臣們聽到皇帝會心的笑,定是詫異非常的,納罕在這前路茫茫,后有追兵的緊張時刻,皇帝還如此鎮(zhèn)定談笑。 那么,定是勝券在握了,當(dāng)下眾人都放下心來,只管趕路,絲毫沒有任何動搖。 “你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康熙說話中氣十足,看來病已經(jīng)好了大半。 馬車?yán)锖苁孢m,焚著宮制百合檀香,干凈素雅的府綢被褥,一張小巧的芭蕉桌,上擺著康熙的文房四寶,馬車四周壁櫥中,大部分放滿了書籍。 康熙懷里抱著個銀制八角琉璃手爐,不過兩鋪席大小的地方,硬是集生活需要于一體,還是流動的上書房。 我披著這破舊的臟斗篷,有點無處安身,生怕把什么弄臟。 “沒關(guān)系,朕這車?yán)?,還坐過叫花子,你怕什么?這些身外之物不過是供人使用的,行軍打仗,哪里那么多講究的!” “哈哈……”這下輪到我笑了,康熙還真是有幽默感。 不過,說真的,作為一個帝王,比起曹雪芹在中描繪的賈府的富貴,確實稱得上寒酸了。 “是呀,陛下難道不知男女授受不親之意嗎?” “啊……哈哈哈哈……” 這一次的笑卻讓車外隨駕的李德全驚出了一身冷汗,在外小心翼翼地問,“萬歲爺,您小心身子,這檀香味道有些濃重,別嗆著了!” 這不說倒沒事,謹(jǐn)小慎微的李公公這么一說,康熙倒真的有些岔氣,吸了些檀香的煙氣,輕輕地咳嗽起來,李德全更緊張了,一掀簾子,慌張地?fù)湓诘厣?,嘴里?xí)慣性地念叨,“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不該把香熏得那么重,皇上贖罪——” 康熙一揮手,示意沒事,老太監(jiān)才慢慢地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