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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胡氏的悲戚哭聲卻無孔不入,纏著夏舞雩的耳朵,提醒著她是多么無情的利用了一個無辜婦人對丈夫的愛。 欣喜又愧疚,空虛又恥辱,兩種矛盾在夏舞雩的身體里互相撕扯。眼前一會兒掠過昔日的巍峨故都,一會兒掠過她的庶姐夏瑩瑩溫柔如水的面龐,一會兒是胡氏,一會兒是徐桂死前的不甘,如一沓畫卷飛速的翻閱而過,一張張畫紙拼湊出酸甜苦澀、人生五味。 到最后,畫卷定格為冀臨霄小心翼翼握著她雙手的樣子,他明亮的、蓄滿柔情的眼呈現(xiàn)在她面前。 夏舞雩恍然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冀臨霄已將她的手拿起,握在雙手間。 他雙手微微用力,哄她道:“艷艷,你再忍忍,本官現(xiàn)在不能離開,你若難受,就先去外面走走?!?/br> 夏舞雩原只是含著淚花,可聽冀臨霄這樣安慰,對上他的眼神,眼淚一下子就決堤了。 ☆、第65章 快活一回 “艷艷,你別哭!”冀臨霄有些不知所措, 伸手去給夏舞雩擦眼淚, 卻被她小手覆上,按在了自己臉上。 她對不起胡氏, 卻更對不起冀臨霄。當(dāng)著冀臨霄的面演了這出戲,殺了徐桂, 還要欺騙他。她要怎么面對他這般小心翼翼的寵愛? 夏舞雩越發(fā)覺得自己是個壞女人。 “大人, 我這就出去透透氣,在外面等你。”她被冀臨霄扶起, 朝外走,能感覺到冀臨霄牽掛的視線一直跟著她。 眼淚落在衣襟, 沒人看見夏舞雩寬大的袖子下,那緊緊掐著袖子的手。她哭著走到外面, 被早春的暖陽照耀在一片亮堂下, 心中的陰影卻怎么也驅(qū)不散。 徐桂的尸體旁,一干女眷皆哭得肝腸寸斷。 徐夫人拽著徐桂的手,扭頭對郎中哭道:“老爺自小習(xí)武, 身體素來康健, 怎可能突發(fā)心疾!你有沒有好好給老爺診斷!” 郎中駭然, 趴在地上呼道:“小的豈敢撒謊,徐大人就是突發(fā)心疾, 導(dǎo)致血流阻塞,心臟絞痛,無法正常運作, 這才歸西的!” “不可能!”徐夫人紅著眼睛道:“我和老爺打小就是青梅竹馬,沒人比我更了解他!老爺根本沒有心疾,幾十年來也不曾心臟絞痛!你這庸醫(yī),沒能救回老爺就罷了,還在這里信口雌黃!” “夫人明鑒!小的沒有半句謊話!小的敢以項上人頭保證?。 ?/br> 看郎中磕頭喊冤,徐夫人一時也收了戾氣,卻死活不相信徐桂是心疾死的。悲痛和震驚令她一時口不擇言,扭頭就對冀臨霄道:“老爺剛才都還好好的,怎么喝了梅花釀就心絞痛了?御史大人不給妾身個解釋嗎?” 冀臨霄不料被如此懷疑,眉頭一皺,認(rèn)真道:“內(nèi)子的梅花釀在官宦間傳播已久,飲下之人眾多。徐夫人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但也請明辨是非?!?/br> 胡氏也哭道:“jiejie你是傷心糊涂了!那酒水我們兩個也喝了的,必然不是酒水的問題?!?/br> “老爺不可能有心絞痛!絕不可能!” 冀臨霄面色凝沉,靜思片刻,道:“徐夫人節(jié)哀順變,本官這就差人去請宮中太醫(yī)來,再為徐大人看看?!?/br> “人都死了,找太醫(yī)有什么用?”徐夫人是個執(zhí)拗的性子,就是不相信心絞痛這個理由,竟是心一狠,說道:“找仵作來!” 胡氏倒吸一口氣,“jiejie,你瘋了不成?” 妾室們也都勸道:“jiejie怎能讓仵作碰老爺?shù)氖恚俊?/br> 徐夫人抹了把淚水,憤憤道:“你們當(dāng)我愿意?我從小就認(rèn)識老爺,他有沒有心疾我太清楚了!何況上個月宮里的太醫(yī)還來給老爺把脈過,說老爺身體清健,五臟六腑皆好,你們幾個在場的不也聽見了嗎?所以,哪怕今日你們告訴我老爺是喝水嗆死的,我都信,卻就是不信心疾這一說!” 左右妾室們拗不過正室,冀臨霄只好讓隨從分別去太醫(yī)院和京兆尹衙門,把太醫(yī)和仵作都請來。 因徐桂官職高,太醫(yī)院是由院史親自來的。院史查看了徐桂的眼皮、舌苔、又在他身上按了按,搖了搖頭,說道:“是心絞痛。” 徐夫人咬緊嘴唇,仍然堅持心中的想法,覺得徐桂之死太過蹊蹺。 而仵作在簡單的檢查了徐桂的尸身后,用一句話將徐夫人打入地底:“回稟御史大人,樞密使大人乃是心疾突發(fā),血液流動受阻,不治身亡?!?/br> 徐夫人徹底沒了力氣,癱坐在徐桂身邊,像個失去靈魂的布偶,睜著雙空洞的眼睛,動也不動一下。 太醫(yī)院院史的話,仵作的話,應(yīng)該就是事實了,可她還是不敢相信,就是不明白為什么從來沒有心絞痛且不久前還身體健康的徐桂,會死的如此突然。 不,與其說是突然,不如說是他的魂被無常給勾了。徐夫人蒼白空洞的臉上,突然擰出一道凄厲的笑。她不知道徐桂是做了什么孽,才會被無常收去了魂兒。 直到晚上,冀臨霄才帶著夏舞雩離開徐府。 徐桂的死因有太醫(yī)院院史和仵作一起認(rèn)定,徐夫人最后也只能接受,開始張羅徐桂的喪事。 冀臨霄和夏舞雩走出徐府時,天空已是大片大片的墨藍(lán)色,幾顆稀疏的星子,孤零零的掛著。 月色冰涼冷漠,夜風(fēng)冷的不像話。冀臨霄把大氅脫下來,給夏舞雩披上,他去拉她的手,觸到的卻是冰涼的骨節(jié)。 夏舞雩的手往后縮了下,冀臨霄一訝,又再度握緊了她的手,包裹好這涼涼的小手,拉著她上了馬車。 一路無話,即便冀臨霄想找話說,夏舞雩也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冀臨霄能感覺到,她渾身都是悲戚和一種孤涼的破碎。 不知道說什么合適,冀臨霄不敢亂說,小心翼翼的關(guān)注夏舞雩。直到回到冀府,她下車了,冀臨霄像個尾巴一樣跟著她,一路跟到書房里。 燃燈的丫鬟退去,將門關(guān)上的一刻,夏舞雩忽然回過頭,噙著滿眼的淚水,撲到冀臨霄懷里。 “艷艷!”冀臨霄始料不及,被撞得后退了兩步。 他忙站穩(wěn),抱住懷里顫抖的女人,問道:“艷艷,你怎么了?” 夏舞雩哪里說得出口,只能哭,胭脂水粉攙著眼淚全沾在冀臨霄身上。 冀臨霄拍著她的背,眉頭擰的好似糾結(jié)的枝椏,低聲說:“艷艷,你別哭,有什么話我們坐下說?!?/br> “對不起……”懷里冒出夏舞雩的嗚咽。 冀臨霄心中不解,她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對不起,臨霄哥哥,對不起……” 冀臨霄更覺得奇怪,就是再古板,也看得出夏舞雩是有難以啟齒的苦衷。 他一把抱起夏舞雩,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也在她身邊坐下,捧著她的手說:“我們是夫妻,你要是信得過我,不妨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