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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想著,老板從柜子里找了一袋梅干,遞給了酒鬼。黎九接過梅干,直接打開,往嘴里扔了一粒。梅干的酸味在舌尖漫延,酸酸甜甜,有些熟悉,有些懷念。吃著梅干喝著酒,也不知是酸的還是感動的,黎九的眼中竟然流出了兩行淚。“沈綠啊,這么多年不見,你竟然一點沒變……”沈綠?老板看著黎九,沉默片刻后道:“我叫陶綠,不叫沈綠。”“怎么又改姓了?才從司徒綠改成沈綠,怎么又成陶綠了?好麻煩,你還是改回沈綠吧。”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陶綠陶老板滿臉黑線,這酒鬼到底是想怎樣?“啊,對了,我知道你記性可差了,我再跟你說一次,你可別忘了,我的名字是……哎,是什么來著……”黎九想了半晌,從兜里找出自己的身份證來,看了一眼后繼續(xù)道,“黎九,黎民百姓的黎,喝酒,不,美酒,不,燈紅酒綠,也不對,反正是九就對了。”這都是什么跟什么!陶綠拿酒鬼沒辦法,只得由著他:“知道了,黎九?!?/br>“嗯!”黎九看上去很開心,竟然沖著陶綠笑了起來。陶綠深深嘆了一口氣,看向窗外。十二點了,跨年的煙花響得嚇人,滿天光華將夜晚照得一片明亮。倒是過了個有些特別的年。喝完半瓶伏特加后,酒鬼意外地沒有繼續(xù)喝酒,而是坐在一旁癡癡地看著陶綠,或者透過陶綠在看著什么。陶綠絲毫沒有察覺酒鬼的注視,仍在看窗外的煙花。“沈綠啊……自上次一別,都快八百年了,你還真舍得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呆這么久。”“八百年?”陶綠沒有轉(zhuǎn)頭,仍看著窗外,“連千年都算不上,很久么?”“很久,很久,久到能讓買酒的錢長滿銅銹,讓賣酒人的尸骨在地里爛成土,讓墓碑風化成沙,讓你的模樣再也無法被我想起?!?/br>“那你又是怎么認出我的?”陶綠轉(zhuǎn)過身,看向黎九,有幾分好奇這個酒鬼想怎么自圓其說。“見到你了,自然就認出來了?!?/br>陶綠不想理這個跟他自來熟的邋遢男人,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看煙花。黎九呵呵地笑了幾聲,也不繼續(xù)糾纏,說了聲“再會”便離開了酒吧。直到聽見門上的鈴鐺響起,陶綠才悄悄看了一眼玻璃門外黎九的背影。那步子有些蹣跚,也不知是因為大冬天的沒穿鞋,還是因為喝太多站不穩(wěn),分明只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卻走得跟個垂老之人一般。陶綠攤開方才一直緊握著的手,細細端詳手中的銅錢。作為外行他看不出真?zhèn)我部床怀鰞r值,只覺得這銅錢沉甸甸的,重得仿佛要將人拖入地底隨歲月爛成土化成沙一般。罷了。這么晚了,還是趕緊睡覺吧,年也過了。鬼使神差地,陶綠將這六枚銅錢放在枕下,倒頭便睡了過去………………作者有話要說: 魂淡作者坑著某篇男性向文,滾回來寫耽美了……本文計劃字數(shù)大約5W,更新不定,大概周更左右。第2章醉長安其一“酒!酒!我要酒!啊啊?。≡贈]酒就要死掉了!”半夜三更,沈綠被門外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驚醒。隨后,另一個聲音響起:“大半夜的,輕聲點。像你這樣驚擾人家,人家就是有酒也不賣你……”沈綠揉了揉眼睛,摸索著找到架子上掛著的青灰色短打,慢騰騰地穿好,拉起門閂,走了出來。目之所及,是朦朧月色下的金國京兆府長安縣通濟坊,以及月下一褐一黑兩個身影。褐衣人看上去是個有點邋遢的青年,黑衣人則是沈綠的老主顧鄭以青。沈綠苦惱地撓了撓頭,道:“鄭兄,這大半夜……”“酒??!”沒等沈綠跟鄭以青說完話,褐衣人便咆哮著在地上打起了滾來。鄭以青想要制止褐衣人的無賴行為,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轉(zhuǎn)而向著沈綠道:“沈老板,這人是我朋友,名喚黎九,是——”“酒!酒!要死掉了!”黎九滾了一圈滾到沈綠腳下,一把抱住了沈綠的腿。沈綠看了一眼黎九,又回看鄭以青:“鄭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給他拿點酒沒問題,不過能不能讓他先把我放開?”黎九一聽有戲,立馬放了手,回退兩步,作小狗狀坐在地上吐舌頭,兩眼放光地盯著沈綠。鄭以青撫額,一點也不想看黎九這個丟人樣。沈綠尷尬地笑笑,回屋拿鑰匙開了鋪子的門,取了一壇子西市塍,放在了黎九面前,說道:“前朝釀法的西市塍,金國就我一家。要不是這幾年金國榷曲不榷酒,你要喝這酒就得去宋國了?!?/br>黎九就著壇子悶了一大口,頓時臉上笑開了花,連詩都蹦了兩句出來:“十洲春.色彰天祿,九霞清醑繞月波?!?/br>恰當此時,起了一陣風,吹落院中桃花千朵,朦朧月色照著那席地坐著狂飲的人,竟如走進了桃花源一般,似夢似幻。沈綠看得呆愣住了,眼前這謫仙般的人物與方才那在地上打滾裝狗的貨簡直判若兩人。定睛細看卻又發(fā)現(xiàn),黎九身上穿的衣衫竟是商周時候的款式,頭上雖與現(xiàn)下的人一樣梳著發(fā)髻,但卻有一條細細的小辮繞在了發(fā)髻之上。喝著喝著,黎九哭了:“司徒綠啊,這么多年過去,你的釀酒的手藝越發(fā)精進了。”沈綠想了一想,看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言的鄭以青,又看了一眼黎九,糾正道:“我不叫司徒綠,叫沈綠?!?/br>“不對啊,明明是司徒綠,一定是你記錯了?!崩杈艩庌q道。沈綠嘴角抽了抽:“我還不至于記錯自己的名字?!?/br>鄭以青看了一眼沈綠,友情提示道:“這家伙認識我十幾年了,從來沒叫對過我的名字,一直叫我子青,還把我當個道士。據(jù)我所知他的酒就沒醒過,稍微一斷酒就要像剛才那樣鬧死鬧活。綜上所述,別跟他爭?!?/br>沈綠默了片刻,最終道:“那什么,黎九啊,我現(xiàn)在改名沈綠了,你以后還是叫我沈綠吧?!?/br>“為什么?”顯然黎九不是可以隨便哄的三歲小孩。“嗯,這個嘛……”沈綠想了想,“沈釀川的典故你可聽過?”黎九長長地“哦”了一聲,道:“就是那個他鄉(xiāng)遇故知卻沒酒喝,于是把銅錢扔在水里和朋友喝得大醉的?”“正是?!?/br>黎九一聽,立馬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如此說來,沈綠倒真是個好名字了。句水沈錢邀玉友,石榴聊泛綠蟻多。甚好甚好,以后就叫你沈綠了?!?/br>一旁的鄭以青看得一愣,目瞪口呆地盯了沈綠半晌,最終豎起大拇指,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