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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時從里面走了出來,衣服上還掛著幾天前的血跡,眉目間仍有哀傷之色,但卻緊抿著毫無血色的嘴唇,透露出一股隱忍的平靜。兩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謝昀先開口,卻也不知道說什么:“裴時,你……”“抱歉,讓你們擔(dān)心了,我沒事,明天就回?zé)o息天吧。”裴時簡簡單單地說完了這句話,情緒也聽不出什么大的起伏。盛無瑕試探著問道:“不著急,那李公子,你打算?”裴時垂下眼眸,道:“我?guī)Щ厝?。?/br>“行。”謝昀點點頭。見裴時腳步不穩(wěn),謝昀和盛無瑕忙跟了上去。經(jīng)過那扇門時,謝昀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透過雕花的木窗,他看到了里面的李若慈,面目還算平靜,很像他午間去找人下棋時,看到的正在午睡的林若言。終是低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謝昀搖搖頭,跟上了前面兩人的腳步。靖州城的弟子有認識李若慈的,有不認識的,但他們都對九云發(fā)生的一切感到不解,甚至不約而同地有些憤怒。一年以來的戰(zhàn)爭,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堪,每個人多多少少地都失去了什么,他們不是圣賢,恨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感,看到以前的敵人慘死,他們無疑是高興的,但裴時這時卻不顧他們的這種感情。在他們眼里裴時是一個如清風(fēng)明月般的人,這么多年來,掌門閉關(guān)不出,裴時就代表著整個無息天。然而,正是這個人,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和一個有著萬千罪孽的人上演了一出生離死別。對于他們來說,這無疑是一種背叛,根本不可能容忍得下。所以當(dāng)盛無瑕和謝昀讓裴時休息下后,從正門出去,卻發(fā)現(xiàn)那里聚集著很多無息天弟子。整體都很安靜,領(lǐng)頭的那個人上前一步道:“我希望裴師兄能給我們一個解釋。”謝昀愣了愣,道:“呃……”盛無瑕道:“大家……嗯……”他回頭望了望謝昀,謝昀也在看著他,兩人仿佛有心靈感應(yīng)般地都希望對方給下面的人一個好的答復(fù)。對視一眼,兩人又尷尬地收回目光,看著下面拒不離開的一群弟子。謝昀想了想,開口道:“哈哈,這怎么說呢?你們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對不對?裴時他肯定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啊,對一個和自己相處兩年的人有感情那是正常的,況且又是曾經(jīng)的朋友,裴時他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大家不要胡思亂想,李若慈也不是什么禍國妖妃……”盛無瑕忍無可忍地聽著謝昀胡說八道了一番,終于聽不下去了,道:“別說了?!?/br>一眾弟子聽得也是匪夷所思,謝昀趕緊做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跳下去,把人抱住的。你們想假如現(xiàn)在是你身邊站著的人死了,你會不會給他收斂一下尸骨?”下面人出聲道:“這不一樣,我們是同門,他算什么?”“也算同門吧……至少是曾經(jīng)的……”謝昀自己說著也挺沒底氣的。一旁的盛無瑕開口道:“你們想要一個解釋,其實就是想看裴時是怎樣一個態(tài)度,是不是?”有人點點頭。盛無瑕道:“我可以說,裴時從前為無息天,如今為無息天,以后也會為無息天?!?/br>他的聲音不大,但卻有一種堅定滲透在里面。接下來,他又道:“死守荔州,救援栤州,江城設(shè)防,撐起整個中部戰(zhàn)局,裴時他一直都在讓自己做到最好,現(xiàn)在時局不濟,既然裴時立場沒有問題,他的私人恩怨,我們就不必太過在意。要知道,當(dāng)前我們面臨的是什么,重要的是,我們應(yīng)該去干什么?”他說完,下面一片默然。盛無瑕知道,這些人大多一定是感念裴時的做過的一切,聽到這些話的也會有所感懷。過了片刻,有人道:“我們相信你,也相信裴師兄。”糾結(jié)了一番,等到晚上的時候,門前聚集的人差不多才散了。盛無瑕看了看天色,便對謝昀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去收拾一下,畢竟明天就要回了?!?/br>“好?!?/br>還未等謝昀離開幾步,一個弟子便急急忙忙地從里面跑了出來。謝昀住了腳步,盛無瑕問道:“怎么了?”“尸體,尸體不見了?!?/br>第63章過往不諫“不見了?”盛無瑕略微有些吃驚,便和謝昀兩人和那個弟子匆匆地回了那個房間,確實,床上的人了無蹤跡。床幔垂下,被外面的風(fēng)吹得四處飄動,仿佛滿屋子白色的幽靈。盛無瑕屋里屋外看了一遍,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痕跡,來人避開了屋外的弟子,把事情做的悄無聲息,看來很不簡單。謝昀在后面道:“沒了也好。”盛無瑕沒說話。“你看他們今天的舉動,如果再知道裴時要把李若慈尸體帶回去,你覺得他們能接受的了嗎?”盛無瑕也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卻在床下發(fā)現(xiàn)了一小枚護身符,便伸手拿了起來。謝昀遲疑道:“這是鳴子廟的……”他翻了翻身上,也拿出一個,只不過比盛無瑕手里的新一些。“我也有一個,是愿初給我的,他……”謝昀說不下去了。盛無瑕道:“給裴時吧?!?/br>謝昀無言地點了點頭。外面夜色深深,兩人也沒去驚擾裴時,等到第二天早晨,才告訴了他這件事。裴時的臉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接過盛無瑕遞來的護身符,忽然就紅了眼眶,強忍著聲音中的微微顫抖,道:“我明白了,走吧,不能再耽擱了?!?/br>盛無瑕皺眉,道:“裴時,你……可以嗎?”裴時低頭看著那枚染血的護身符,道:“我無事?!?/br>他走到庭院中,對謝昀道:“叫上其他弟子,我們一起回去?!?/br>謝昀應(yīng)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出了院子。裴時召喚出火鳳,站到了它背上,盛無瑕十分自覺地跟了上去。他上去的時候,裴時拉了他一把,手心發(fā)涼。裴時低聲說道:“無瑕,謝謝?!?/br>盛無瑕握著他的手,輕聲道:“沒事了。”火鳳朝天尖嘯一聲,帶動了底下的風(fēng),飛上了天空。裴時緩緩坐下,看著下面的山河來往,田地被切塊,多條河流流過,人多的地方形成村落,城鎮(zhèn)。曾經(jīng)來來去去,熙熙攘攘,多少好風(fēng)光。裴時忽然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他在院子里和一只老貓玩,屋里他娘的臉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記得是個很溫柔的女人,正在用紅布封存蜜罐,看見他玩的渾身臟兮兮的,便喚他小名,讓他進來,用手絹給他擦了擦臉,又用筷子沾點蜜,放進了他嘴里。他爹跟著馬幫從外面歸來,一把舉起他,他抬頭看見天空飛過一隊隊的大雁。整個冬天他爹都不走了,留在家里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