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
讓李若慈想起那個夢,夢里他給沙白讀的應該是志怪。“沙白,你喜不喜歡聽故事?”“喜歡?!?/br>“那我有時間講給你聽。”李若慈想,有一天他們會回到無息天,見到唐愿初他們,那時候,他會給沙白說一說那些其實很無聊的小故事,不過有時候無聊也會成為一種趣味。“哇,林哥哥最好了?!?/br>李若慈把詩集又往后面翻了幾頁,沙白在一旁說道:“這首詩給人一種冷冷清清的感覺?!?/br>“是嗎?”“這里馬上也要起涼涼的風了?!?/br>沙白拿手托著下巴,繼續(xù)道:“荔州最冷的時候,阿爸要早早去打柴,阿媽要做新襖子,那種有小碎花的。”“那是給你穿的吧?”“是啊,我每年都會有新衣服呢?!鄙嘲仔α艘幌拢S后又收了回去,像曇花一現(xiàn)。李若慈從這個笑里看出了悲傷的意味,雖然她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涼涼的風又起了,我想起了阿爸阿媽,沒那么傷心了,雖然還會想念他們,那林哥哥,你現(xiàn)在想的是什么樣呢?”“我嗎?”李若慈這才意識道,面前這個小女孩是在試圖和他談心。見沙白認真地看著他,他也不能敷衍,只能道:“我也不知道,烤著虛假的火取暖?”“哎?”李若慈摸了摸沙白的頭發(fā),道:“以后你就明白了?!?/br>從這天起,他再也沒見過裴時。直到兩天后,一封信被交給了他。他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確定了是出自岑九的手筆。荔州里修士太多,所以他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傳遞消息。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過李若慈覺得還是謹慎一些為好。他從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穿上,系緊了袖口,又把日常用的那一把扇子收起來,這把扇子已經很舊了,是在封州買的那一把,純白的扇面,后來被裴時繪上了梨花。開的層層疊疊,繁盛的水墨丹青。“題什么字呢?”裴時在提筆時躊躇了一下。“花下埋新鬼?!彼S口道。“這么不吉利?”“辟邪?!?/br>“算了算了,寫點好的吧?!?/br>于是扇面上落下了花開明月圓五個字。李若慈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把新的扇子,這把扇子上什么都沒有,和他在斂夜天用的那把有點相似。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不過有一根神經一直緊繃著。胃有些難受,像什么一直緊壓著一樣。他決定先不想這些,默默地走了出去,與夜晚迅速地融為了一體。城郊只有枯草一堆,風順著北邊的城墻呼嘯吹來。那間廟宇看起來已經破敗許久,供奉的神像已經看不出來顏色與面容。神佑我大地,到現(xiàn)在已經沒有幾個人相信。天不開眼,每個人都是掙扎著生活在天空下命運不堪的螻蟻。他走了進去,腳踩在地上都已發(fā)不出太大的聲音。“岑九?”岑九在遠處呆呆地站著,半個身子都處在神像落下的陰影處。李若慈立馬意識到不對,抽身往門口走去??蓭装验L劍已經擦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隨后形成了一個劍陣制住了他的行動。“既然來了,就不必忙著走,我還沒看到這面具底下究竟是誰?!?/br>一個李若慈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出現(xiàn)了,隨后裴時就輕輕地邁進了神廟。裴時就是有這種能力,明明是很平常的語氣,像聊天一般的話,從他口里說出便透著一股子寒意。李若慈身體一僵,但他馬上反應過來,當下便震開了身旁環(huán)繞著他的劍。但裴時的劍下一秒就指向了他的眉心。他身后的弟子也收回地上的劍,一起向他招呼過來。李若慈黑色的身影在一眾白色衣服的人里分外顯眼,簡直就是樹了一個靶子。他折扇打開,向后退去,與眾弟子拉開距離。刀光劍影間,李若慈試圖撕開一個突破口,可裴時逼得太緊,一時間,他只能硬著頭皮正面反擊。裴時出劍,每一劍都意圖直接廢了他。他盡力避免自己受傷和被逼到角落里。李若慈抬手,手里的折扇帶出一片銀光,幾個離他近的弟子當即傷的不輕,倒在了地上。裴時見狀,迎著鋒利的扇面,也不管是否會被割傷,直接揮劍斬了過去,李若慈頓時脖頸下方一涼,便退到神像下面,立刻有溫熱的血順著衣服流了下來。裴時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欺身上前,李若慈只能先避著面前的寒芒。“撲哧”一聲,時間暫停,什么被割破的聲音。李若慈感覺肩膀一陣劇痛,劍直接貫穿而過。薛當歸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后。李若慈抬頭看向裴時。隔著面具,李若慈并沒想象中的驚慌,甚至還有點塵埃落定的欣慰。“李若慈……是吧?”裴時緩緩道。“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不過,既然信都直接交給我了,我到底是誰你還不清楚?”李若慈的語氣冷靜,帶了一絲嘲諷。“啊,也是,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了。”裴時似笑非笑,目光帶著淡淡的悲涼,但下一秒,便消退不見,面上只剩下一片寒霜。李若慈見他提起手中的劍,便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誰知只是面上的銀色面具從中間被劈開,然后掉在腳下。聲音聽在耳朵里清晰無比。然后就是真正的坦誠相見,連最后一絲偽裝都不存在了。再睜眼,他莫名覺得裴時比他還要絕望。“我說了是他,你還非要如此波折,何必呢?”薛當歸有些無奈道。“為什么……今天你為什么一定要出來?”李若慈盯了他片刻,忽然失笑道:“為什么不出來?凌云渡那個是我,封州那個也是我,事實如此,你不會接受不了吧?”裴時聽到這話,臉色變了變,似乎在壓制情緒,最后,他咬牙道:“栤州的路線也是你泄露出去的?”“是。”毫無懸念。“那你知不知道……唐愿初她就在白石山?”只這一句話,就足夠把李若慈打入無間地獄。第39章黑水牢就像薄薄的刀片一下一下的劃著心臟,好久沒有這么疼了。上一次有此感覺,還是在十年以前。每當有人過來,他都要問一問:“白石山那里怎么樣了?”可毫無例外,沒有人會回答他,回應他的都是仇恨的眼神。后來他就不問了,明白了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終年累月的戰(zhàn)爭死了不少人,除了白石山,還有別的地方,戰(zhàn)火燒完了所有人的安詳歲月。他強迫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