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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個地步…… 但身份立場如此,他竟連慰問關(guān)懷的話也不能說,只能低頭恭迎護送她。 一如既往。 ———————— 弗阮的小院不大不小,許青珂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執(zhí)筆畫丹青,那人……落光在掃院子里的落葉。 也是一如既往。 許青珂下意識頓足,看著落光,心思起伏,最終還是難以將此人跟兒時記憶里看到的那位出塵絕世的年輕和尚重疊一起。 十幾年的光陰,怎會蹉跎一個人如斯。 她的目光并無遮掩,直到弗阮在里屋喚了她。 “還不進來?” 秦夜想跟進去,但被攔住了,許青珂珂回頭看了他一眼,說:“你在外面等著吧,他若是想傷我,你也攔不住?!?/br> 這話也挺傷人,秦夜皺眉,也沒反駁。 —————— “倒是了解我?!备ト罟P下墨畫游走,話卻顯得輕便。 “知道我叫你來做什么?” “刺~激他恢復記憶?!?/br> “知道怎么做?” 許青珂皺眉不答。 弗阮放下筆,但也有條不紊得整理筆墨紙硯。 這個人的習慣一向極好,一絲不茍。 一邊整理,一邊說:“你跟你母親有幾分像,換了女裝……我見過一眼。” 將最后洗凈的毛筆放好,他抬眸,眸里清彥干凈。 “看起來不錯?!?/br> 狀似夸獎。 許青珂卻知道這人是要她裝成她的母親再臨落光面前,畢竟當年落光見到的是年幼的她,自然不認得長大后的模樣,但若是裝成她母親的樣子。 又不好說了。 “若是我不愿,師傅拿什么來威脅我?” 左右是死,她犯不著在死前還幫她。 “呵,喜歡你的姑娘送走了,你喜歡的小男人也逃走了,你便是翻臉無情了?” 弗阮笑著走出來,雙手負在身后,閑散從容。 在她耳邊輕悠悠說了一句話。 許青珂臉色瞬時大變。 “敦煌是一個好地方,我也挺喜歡的?!?/br> 這話有兩個意思可猜疑。 一,他要去敦煌殺人了。 二,他若不去敦煌,會死人。 許青珂的臉色變幻就在于這兩種猜疑…… 她趨向于后者。 第283章 再見 ———————— 弗阮是一□□于人間的妖孽, 神與魔變幻莫測,看他心情。 是的,許青珂很早之前就知道這個人沒有心, 若是有, 一顆心也全在他的妻子身上。 其余人于他只是這人世間可cao縱取樂的棋子。 人間苦痛,取悅于心。 許青珂大概就是從年少就讓他愉悅的一顆棋子。 比如現(xiàn)在。 他瞧著平日里波瀾不驚如玉的人兒臉色微變, 便是笑了。 笑得出塵絕世。 但很快笑意消失如夜間掠行蘆葦叢的云雀。 他的目光輕飄飄鎖了矮他一個個頭的許青珂脖子。 芊芊細脖,雪白細膩, 若是有紅印, 自然很明顯。 他看到的就是那雪白上的一抹紅印, 其實不止一抹,從頸側(cè)蔓延往下…… 是男子,尤其是娶妻過的男人, 如何不懂這是什么。 便是眸色暗沉,嘴上卻很輕飄閑散。 “挺激烈啊?!?/br> 不是諷刺也不是調(diào)侃,又很散漫不上心,卻讓許青珂感覺到了莫大的碾壓。 許青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曾被侵犯過的地方如火燒,又冰涼。 “拜師傅所賜?!彼裆挥@個人談論這種事情。 在他的執(zhí)掌下, 她的處境一直如此單薄。 脆弱不可一擊。 若非幾年前她感覺到自己體弱不長壽,大概也不會急著入仕吧。 當時所想…… “若是你多準備幾年,或許你就贏了,可你比我還著急, 如今被男人這樣欺負,看著有點可憐?!?/br> 許青珂:“ 以前覺得可憐,現(xiàn)在不覺得了。” 意有所指。 起碼某個丟了妻子的……好像也不怎么好過。 弗阮手起手落,手掌落在她的脖子上。 捏斷這纖細的脖子? 弗阮該生氣的,換做別人老早被剁成rou沫了。 但許青珂淺淺一呼吸,血管分明,他笑了。 “衣服已經(jīng)給你準備好了,里屋?!?/br> 許青珂看到衣服的時候,沉默了一會,這衣服是她母親平日里穿的風格。 可這并非體貼,反而在提醒她外面那個人當年出于報復讓她經(jīng)歷了何等慘痛的失去。 闔眼,片刻后,睜開眼,眼里已經(jīng)平靜了。 ———————— “閣主?!笨^來的時候,落光依舊無反應,因他是個聾子,但他看到了魁生后面跟著的女人。 風姿婀娜,儀態(tài)萬千。 白月溪。 她沒死,活得好好的,而且半點都沒有差點死去的陰影,當然,對于翻手間就讓她差點送命的主子,她依舊是恭敬的。 卑躬屈膝。 對許青珂尚且游刃有余,何況是這個敗在許青珂手底下的女人。 他甚至懶得刺探。 “去蜀照顧你那可愛的胖兒子吧?!?/br> 白月溪眼里嘴角都有喜意,在這個人面前無需遮掩,非信任,是因為遮掩不過。 于是就不遮掩了。 “多謝主人安排。” 不過白月溪心里也有計較,“主人是要讓我驅(qū)逐許青珂在蜀的力量?進而執(zhí)掌朝政?” 在晉就是這樣的,去蜀也算駕輕就熟。 何況不管是許青珂還是師寧遠,如今兩個人擰在一起也被這位閣主玩弄在手心。 她去蜀,自然會比在晉結(jié)果更喜人一些。 “執(zhí)掌朝政?帝國會一統(tǒng),你執(zhí)掌什么?”弗阮冷淡,瞥了她一眼。 白月溪表情一窒,但沉思…… 那又是為了哪般? 只是為了擊潰許青珂所有的力量,讓她一無所有,潰不成軍? 還是……只是為了擊潰整個白氏。 白月溪忽想到一件事——她也姓白。 而她的那個傻兒子也有一半血脈…… 心驚不定中,弗阮已經(jīng)踱步出門,風吹來,白袍翩翩,順帶了他的話。 “我快找到她了,她最喜歡小孩子……” 他這人,他這話,都美好得不像話,但他忽轉(zhuǎn)頭。 因為聽到很輕的腳步聲。 隔著敞開的扇門,魁生跟白月溪也看見了。 不管仇恨敵對與否,他們都必須承認這個一襲長裙長發(fā)披肩的女子…… 如月澤,如星芒,千山止水,仿若神祇。 她會讓人失神,讓人恍惚,讓人忘記天上人間。 弗阮忽皺眉,偏開臉,問一個人。 “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