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草屑，緩緩道：“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來得辛苦。你若是覺得心愿已了，想要離開去尋她，那也是自在的?！?/br>
    “你的謝意，我領了?！?/br>
    她仿佛已經(jīng)看穿了這個老婦人，但沒有勸說，也沒有支持，平淡如水。

    看老婦的眼神仿佛很深，很久遠，又仿佛一方池子，表面波光粼粼，底下的水深，看不見底。

    但無疑是溫柔的，懷著某些悵然。

    她轉(zhuǎn)身要離去。

    卻聽到那老婦人在身后沙啞著嗓子。

    “您是好人?！?/br>
    好人？許青珂步子頓了頓，垂眸，但沒有回頭，只上了馬車。

    她不知道距離不遠的茶樓之上，景霄靠著窗，看著她替那污濁老婦挑發(fā)絲草屑，動作溫柔，眉目雋永。

    他有些失神。

    喃喃的……

    “白……”

    ————————

    許念悠等宮妃進宮那天，許青珂將九皇子送入了宮中，因她要離開邯煬了。

    “聽說許大人近些時日一直在御史臺處理沉案，將案子都處理了才要離開邯煬……”

    許青珂離邯煬是官場之人知道必然的事情。

    北地嘛，君王命不可辭。

    雖然公認這是一個苦差事，估摸著許青珂過去走個過場溜達一下就回來了。

    倒是聽說她要回鄉(xiāng)一次。

    剛剛皇后就問起了此事。

    “微臣出自定遠，多年未回，也該是回去看看了?！?/br>
    “做人不忘本，也是該的，不過許大人年輕而才高，如斯風華，該是考慮下人生大事……”

    皇后明里暗里給許青珂介紹了幾位官家小姐，許青珂婉拒的理由是很強大的——我怕我早死。

    皇后也只是給遞一個話頭，并不強求，因她其實也明白，蜀王是不大樂意許青珂有子嗣的。

    于是也就順著許青珂的話打住了。

    許青珂出了皇后的宮樓，在花苑前頭見到了前來請安的五皇子霍云延。

    這個人也是一人千面的，從前多乖張不著調(diào)，如今就有多……

    穩(wěn)妥？

    他在門口見了許青珂，嘴角勾著輕佻的笑。

    “許大人，這些時日難得遇見，看來我挑的時間不錯?！?/br>
    許青珂：“殿下看起來頗為安好。”

    霍云延嘆氣：“三哥如今還……如何能安好?！?/br>
    聽起來像是在擔心霍允徹，其實何嘗不是擔心霍允徹能咸魚翻身呢。

    一如他自己不就翻身了。

    許青珂只是笑笑，且聽到前頭宮苑中無比熱鬧。

    是新妃入宮了吧。

    按理說這個時候許青珂是不能入宮的，畢竟禁止外男，可她如今有特權，加上九皇子歸來，也就不忌諱了。

    是以，她看到了那些宮妃……

    “許家貴女貌美如花，想來會頗受恩寵，聽說許家還有意將下面的小女許配給許大人？”霍允延漫不經(jīng)心，其實有些探究。

    “怎么，許大人已經(jīng)忘了那位死了也要送你一條狗的姜大人？”

    許青珂從別人嘴里聽到姜信，雖然是死人姜信，她還是頗覺得有幾分復雜，只是……

    “五皇子不也娶了沈家姑娘，在從前……”許青珂點到即止，后面的宮人卻覺得冷汗下來了。

    從前五皇子可是傳說好龍陽的。

    這種癖好可不是關一關就能改掉的，所以滿朝上下都挺可憐那位沈家千金，再看五皇子如今對許大人說話的勁兒，頗有種迷戀對方美色而吃醋的勁頭。

    哎呀，這圈子好亂啊。

    這就是龍陽對龍陽的PK？

    霍允延一時也被許青珂懟了個準，沒說話。

    許青珂也只看了一會就離去了。

    霍允延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三皇子被拉下，雖是景霄起了主要作用，可他細算起來——好像是這姓許的拿了最大的好處。

    許青珂出宮門的路上見過幾個宮女正在伺候一個小皇子。

    云妃的小皇子。

    可那小皇子明顯蔫了許多，眼眶還紅的。

    許青珂別過眼。

    走了。

    ————————

    車隊出了邯煬城，卻在那城門外的十里亭被一個人攔住了。

    阿青認出了對方，跟許青珂說了。

    方子衡。

    許青珂頷首，阿青就領著人過來了。

    此人如今十分狼狽，臉上的傷都還沒好。

    許青珂仔細看了下，此人右掌被斬斷了。

    “看來是景侯的手筆。”

    許青珂漫不經(jīng)心，方子衡卻冷笑：“妖靈是景霄的人吧，景霄早已準備好扶持五皇子，故意讓妖靈蠱惑我，讓我引三皇子府里……他們聯(lián)手把三皇子拉下馬，接下來就是五皇子上位了?！?/br>
    三皇子府里為什么會多了，估計沒什么人會想到方子衡神色。

    也許三皇子此時還不知道。

    “你來，是想讓我夸你還有幾分聰明？”許青珂坐在馬車里，神色淡淡的。

    卻也沒告訴他妖靈其實是五皇子的人。

    “你是景霄的人？”方子衡反問她。

    “與你有關？”

    方子衡緘默，有些不甘，“許青珂，你也跟景霄他們沒什么區(qū)別，不過都是玩弄權術，不過你更沽名釣譽一些……”

    這一路上他看見不少百姓說許青珂這個官還不錯。

    不錯？

    一群無知的人。

    “跟你有區(qū)別就行了?！痹S青珂素來有耐心，卻不會縱著別人來浪費她的時間，“你來，不怕我殺你，不過是以為我對你meimei有幾分憐惜，想以你meimei來我這里求得幾分庇護，最好還給你一分臺階，讓你將來東山再起?！?/br>
    方子衡臉上肌rou抽動了幾分，目光閃爍：“難道你不想知道她在哪里？”

    許青珂：“你的以為是對的，可過于自以為了?！?/br>
    什么？方子衡一怔。

    “城東西王庵?！痹S青珂靠近窗口，也冷冷看著這個人。

    “我的確對她有幾分憐惜，所以希望她從此沒有負累?！?/br>
    所以呢？

    所以就是阿青拔出劍，一劍抹喉。

    “公子，此人既是從景霄那兒出來的，景霄怎會沒殺他……”

    “故意的”

    許青珂皺眉，“方子婧應該已經(jīng)落入他的手中。”

    她能查到方子衡的蹤跡落在城東西王庵，景霄也一樣能。

    那個姑娘，她自是有印象的，但方子衡此人不知死活，非要卷入這殺場之中成為別人手中棋子，作為meimei，方子婧自是被他害慘了。

    她要出手也是慢了一步。

    趙娘子有些疑惑，“方姑娘身上難道還有那景霄謀劃的地方？莫不是……”

    “不是”許青珂對景霄還有幾分了解，知道那人對方子婧不會有什么想法，但挾持她不放……

    女色？不像是，景霄這個人不近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