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
。眼看將及正午,日頭也烈了起來,兩人也就暫且中止了此次游覽,調頭回鐘家去了。他們依舊從側門入,穿過花園時聽到不遠處傳來女眷的說話聲,時不時笑作一團,驚得梢頭停駐的花翎雀兒都飛走了。宋笙笙悄悄躲在花叢后窺探了一眼,這才壓低了聲音對芄蘭笑道:“是老爺?shù)囊棠飩?,正圍著少爺說話呢?!?/br>鐘氏近幾代一直男丁稀薄,現(xiàn)當家的鐘老爺鐘濟原本有兄弟三人,可幾十年前一場疫病,最終只有他逃過一劫。成家之后為求子孫昌盛納妾數(shù)人,女兒得了不少,兒子卻始終只有鐘譽鐘賞兩個,故十分寶貴。常年呆在深宅里的姬妾們求的無非就是夫君死后還能有個依靠,鐘譽此趟出行離家近三月,人還沒到消息就早傳了回來,前腳才在父母那里問了安,回頭就被這群鶯鶯燕燕堵在了花園里噓寒問暖。“益之這趟走了快三個月,大熱天的,人也足足瘦了一圈呢,回頭可得叫廚子給你好好補補。”“美之在京城可還好吧?他又不許我們再多遣些下人過去侍候著,現(xiàn)尋來的人,哪有自小養(yǎng)在咱們家里的貼心?”“城北王家的二女兒前天跟她娘過來拜訪了一次,我瞧那丫頭模樣水靈,雖然家世及不上咱們,納作妾室也是好的?!?/br>也不知這番拷問已經(jīng)進行了多久,鐘譽雖然還能心平氣和地一一答著,面上強撐出的笑意早已搖搖欲墜。宋笙笙笑得要打跌,一下碰上面前花樹,結果立刻被眼尖的鐘譽看見了,揚聲笑道:“笙笙,不要捉迷藏了,快帶青莞過來和姨娘們問好?!?/br>宋笙笙吐了吐舌,還是老實拽了芄蘭走過去,向眾人見禮:“少爺,孫姨娘,錢姨娘,魏姨娘……”叫到最后一名年輕婦人時,忽地停住了嘴,求助似地望向鐘譽:“少爺,這位娘子是?”“這是柳姨娘。”一旁的孫氏接話道,伸手將宋笙笙招到眼前,一面打量她一面說,“前個月才進門的,你隨益之出門那么久,當然不曉得——哎,難怪人家都說小孩子一月一個樣,你們瞧,三個月沒見這丫頭,倒又長高了不少呢!”“可不是,”魏氏順勢瞧了幾眼宋笙笙,忽然掩口笑道,“模樣也比剛來時候標致多了。再過個三五年呀,”她同身側諸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曖昧顏色,“可要同這位柳meimei學一學,好讓少爺也能整天離不了她呢!”這番話含沙射影,那柳氏倒也不著惱,只是微微一笑,大有些懶于分辨的樣子。只是目光觸及芄蘭,倒一時怔住了,雙目緊盯著他看了半晌,其余人自然覺出了異常,紛紛打趣:“喲,meimei看見俊俏哥兒,就連魂都尋不著了么?”柳氏頓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低聲解釋只是覺得有幾分面熟,大約是像哪個故人。又問鐘譽這可是他結交的友人,才聽得鐘譽說:“青莞說是友人也不為過。只是暫且屈就做我的侍讀,從今日起也會住在府里,還請各位姨娘們高抬貴手,不要嚇跑了他?!?/br>說完還不忘動作夸張地一揖,惹得一群人又笑鬧起來。芄蘭半垂著頭,余光瞥見那柳氏雖也是以繡帕掩口,隨眾人笑著的模樣,可視線始終若有若無地向自己臉上投來,七分探究,三分驚疑。他不動聲色地在衣袖中握緊了拳,只覺得心底的不安感逐漸加深。章十七.誰共嬋娟柳姨娘那次的異樣舉動讓芄蘭警覺了兩日,隨后也就不了了之。他雖從旁人的閑言碎語里聽聞這柳如意的確曾是虞城里的歌妓,可自己如今身份換過幾次,即使旁人試圖打探,恐怕也難以將范青莞同當年芄蘭聯(lián)系去一處。八月里秋老虎依舊肆虐,一直到了中秋的前幾日才逐漸露出些秋日的涼爽來。八月十五那晚鐘家家宴,鐘譽特意放了宋笙笙的假,讓她與芄蘭去江邊賞月放燈。因為是合家團圓的日子,起初堯城街上的人并不多,走得久了才有行人三五成群的從家中出來,一同去江邊放水燈。“話說,堯城里都沒有人做兔兒爺呢。”宋笙笙手里捧了個月餅還一路東張西望著,末了才扁著嘴說,“當時桂馨jiejie就捏了一個,說是要留在中秋供奉起來的,可惜我走的時候還差了衣服沒完成,也不知最后是什么樣子的?!?/br>“堯城大約并無此種風俗吧?!避固m說著,一面回憶起去年在別院時宋笙笙是于中秋的前一日離去,想必也沒趕上同家人共度中秋,而今年獨身在此,即便鐘譽待她不薄,可始終也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下人罷了。想到這里,語氣也不由得放緩了許多,抬手一指前方人群,問她:“那可是面人駱的攤子?今日中秋,你不如讓他給你捏一個嫦娥出來?!?/br>宋笙笙在看見攤位的瞬間眼睛都亮了起來,聽了芄蘭提議立即連連拍手,約定了一個時辰后在此處匯合,就立馬頭也不回地鉆進了人群里。芄蘭看得失笑,片刻后才獨自往江邊走去。此時江邊已聚集了不少人,往水中放著“一點紅”燈。在一旁叫賣的小販眼尖地看見了芄蘭,雖然瞧著是孤身一人,但還是試著推銷道:“這位公子,可要買盞一點紅放?一盞只要三文,這燈都是我和我媳婦親手扎的,肯定比別家的結實?!?/br>那小販滿面誠懇,芄蘭倒也不大好拒絕,猶豫片刻道:“給我一盞吧。”“兩盞?!?/br>說話聲從背后傳來,一時讓他愣在原地。短短的功夫里那人已經(jīng)麻利地伸過手將銅板如數(shù)付予小販,接過了燈,這才望向芄蘭,一雙眼眸在夜色里隱沒了表情,只余沉黯:“……二公子?!?/br>芄蘭不答,只靜靜看著他,一時間皓月千里亦是無言,只余江潮聲聲,經(jīng)久不絕。良久,才低笑一聲,答:“柏舟別來無恙。”他說罷這句,對柏舟略一頷首算是致意,隨后就徑自繞開對方向江畔人煙稀少處走了開去。留下柏舟杵在原地,沉默片刻,才猛地將手上水燈塞回小販手中,在小販莫名其妙的喊叫中大踏步追上去了。芄蘭自然察覺出了柏舟跟在身后不遠處,卻也不說破,只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偶爾抬眼看看天心的一輪明月。也不知過了多久,四周幾乎無人了,才停住了腳步,頭也不回地問了句:“柏舟方才既有雅興,為何又不去放燈,非要跟著我這個無趣之人吹江風呢?!?/br>夜風乍起,而芄蘭臨水而立,一身青色衣袍被這江風吹得獵獵,襯得他身形愈發(fā)清瘦。柏舟凝望他背影,一時間只覺得心中千頭萬緒卻無從說起,張口欲言,最終說出的只有澀澀的一句:“柏舟來遲,請二公子責罰?!?/br>芄蘭轉過了頭。他背后就是淼淼江水,承接了冷月銀輝,反倒讓人無從辨清他的面容。只不過比之柏舟,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