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可能

    “……哦。”柳云裳委委屈屈的應(yīng)了一聲，“人太多的話……過幾天就開始好了?！泵獾玫綍r候時間不夠用。

    “此事我自然會給你安排好。”葉芷青叮囑道，“說起來——云裳你的武功又有進(jìn)步了？可要記得把握好限度才是，可別和從前出一樣的力。免得到時候你一個失誤，今年一個能達(dá)到標(biāo)準(zhǔn)出門的弟子都沒有。”

    柳云裳道：“好啦好啦，我知道的啦師姐，難道我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

    “你說呢？”葉芷青幽幽的看著自家?guī)熋?，“誰把弄月丟在長歌門的？”

    師姐你這是有了師侄就不要師妹??！說好的我是你最疼愛的人呢？柳云裳在心里為自己的失寵而委屈了一把，嘴上卻是半點不遲疑的作了回答?！澳鞘桥伦约阂蟮?！畢竟她和長憶也有些時候沒見了，我便答應(yīng)了。”柳云裳道，“最遲三天后，弄月便能到秀坊了?！?/br>
    “這便好?！比~芷青微微頷首，然后說道，“我接到了純陽宮的帖子?！?/br>
    柳云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找弄月的？”

    “是?！比~芷青的目光非常的一言難盡，“李掌門親自邀請……弄月去論道。”

    這對師姐妹的目光對視，顯然都想起了謝弄月當(dāng)初成名的原因。

    和天下公認(rèn)的道門高人、作為純陽宮掌門的李忘生坐而論道，三日不分高下，玉虛子盛贊之。

    自此，一舉成名——

    天下知。

    “但是我覺得這次肯定就不是這么簡單了。”依依不舍的和小伙伴告別，剛來七秀坊就被迎面告知了這么一個大消息的謝弄月如是說。

    正拿著那份帖子的柳云裳笑而不語，只是將手里的帖子往謝弄月那邊遞。謝弄月接了過來，展開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

    行文明白曉暢，用詞文雅而不失玄妙，讀起來也是口齒生香，端然是一篇難得的好文章。

    內(nèi)容也很好。

    “是純陽宮的論道會?！敝x弄月說道。

    柳云裳輕咦一聲：“論道會？純陽宮的論道會……不是這個時候啊。”

    “不是我上次參加的那種純陽宮內(nèi)部的論道會啦?！敝x弄月解釋道，上次她參加的那個論道會正常情況下是純陽宮內(nèi)部的交流會，她也就是當(dāng)個編外人員去湊熱鬧的，當(dāng)然最后弄得一舉成名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這次的論道會……算是整個道門內(nèi)部的一次活動吧，并不只是純陽宮一個門派的事情，只是最后的地點定在了純陽宮而已?！?/br>
    “除了純陽弟子之外，還有很多的道門支脈也會參加。像是那些平素隱居的道門名士，想來大都也會來。”

    說起來這也算是理所當(dāng)然，純陽宮雖然建立時間不長，但有呂純陽這個飛升成仙的活招牌在，又有皇帝眷顧在，在世人眼中是國教，在在道門內(nèi)部也是公認(rèn)的領(lǐng)導(dǎo)者。像是這種整個道門都參加的、堪稱是盛大的事情，放在純陽宮舉辦也是正常的。

    想想連治安問題都不需要擔(dān)心了呢，畢竟非魚池的那位山石道人是誰已經(jīng)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了。

    “聽起來規(guī)格很高啊。李掌門竟然這么早就給你下了帖子……”柳云裳若有所思，“弄月想去嗎？”

    “師尊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謝弄月笑得很淺，“這次的論道會，是整個道門的盛事啊。”參加的也自然不只有那些單純的修道學(xué)武之人，正如同純陽宮之中的沖虛弟子也會加入一般，那些修行之輩這一次也是會來的?！按说仁⑹?，若是缺席，當(dāng)是十分遺憾?！?/br>
    柳云裳道：“想去就去吧，這些事情，你自己做決定便是了?！彼@樣說道，目光溫柔的像是春天里讓人微醺的陽光，聲音也是輕柔的?！澳阋呀?jīng)長大了，弄月。”

    “可是在師尊面前，我還是個寶寶呀?！敝x弄月一邊將那張請?zhí)瓉矸サ脑谡疑厦娌刂男C(jī)和信息，一邊一點都不臉紅的和柳云裳撒嬌?！熬退闶窃龠^許多年，這件事情也是不會變的。”

    這話當(dāng)然很好聽，柳云裳托腮看著弟子對著那張?zhí)诱垓v個不停還不忘和自己說好聽的，眼睛里浸潤著再明顯不過的笑意，很顯然的被取悅了。她一時間沒說話，只是含笑聽著謝弄月在那里對著請?zhí)粥止竟镜?，放縱的完全不像是在師長的面前。

    這場景要是被其他人見了多半會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柳云裳在無關(guān)人員的眼中形象實在是和溫柔之類的詞語搭不上邊，這一點從她的名號上就能看出來。天上清霜慣來冷清的很，能夠看到一個笑都是難得，更莫要提這般溫柔縱容之態(tài)。謝弄月在這方面完全繼承了柳云裳，在熟悉的人的面前倒是挺好說話的，放到外面——

    高嶺之花不過如此。

    “簡直活脫脫的又是一個師姐啊。”某次曾經(jīng)在外面和謝弄月有過一次偶遇的曲云這樣說道。

    高絳婷倒是不怎么贊同這個說法：“不對，阿云——弄月和師姐還是有區(qū)別的。”雖說師徒一脈相承的對外冷淡，但總的來說差異還是存在的?！皫熃銓ν獾臉幼右拥睦湟稽c，那些外人在給人起名號這方面還是沒有錯的。但是弄月——”

    “弄月要更加的淡一點。”曲云補充道，她撥弄著手邊用于表演舞蹈的緋紅色舞扇上綴著的流蘇，“但是這也是正常的啊，畢竟弄月和師姐不一樣。師姐主修冰心訣，但弄月是修道的，道法方面連李掌門也多有贊賞，氣質(zhì)偏出塵一些也是理所當(dāng)然?！?/br>
    高絳婷一曲了罷，纖指在琴弦上停留片刻，而后抬首，問道：“師姐呢？”

    她這話說的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曲云卻聽懂了?！八团氯チ?。”曲云將那舞扇合攏，抱在了懷里，“畢竟弄月才回來沒多久就又要走了，師姐自然不舍。擔(dān)心一把也是正常的?！?/br>
    正在送別徒弟的柳云裳的確有些不舍，擔(dān)心倒是沒有太多。她扶著一株柳樹，站在河邊遙遙的望著已經(jīng)乘船遠(yuǎn)去的徒弟，換個情況的話這簡直就是望夫石現(xiàn)場版——啊不，應(yīng)該是望女石。

    旁觀的葉芷青覺得，自家?guī)熋眠@時候的表情真的應(yīng)該歸類到慈愛那個范疇去。

    看徒弟跟看女兒差不多。

    柳云裳：……

    臨時客串了女兒這一角色的謝弄月對此全然不知，謝姑娘一路通暢，很順利的到了華山純陽宮，時間也是恰恰好。遞了帖子以后便進(jìn)了門，有人來領(lǐng)她去住的地方，還是個熟人。

    “洛道長?！敝x弄月很乖的喊了一聲。

    身著黑白兩色道袍，氣度溫和的道人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然后很有長輩范的夸獎了小姑娘幾句，帶路的時候又殷殷告知了諸多注意事項，最后才在院子門口放人。

    “去休息吧，論道會在三日之后，這幾天正好可以做些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