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同學(xué)睡一間啊，還可以聊聊天。我去跟爸擠一下就行?！?/br>
爸？

“林安，看看我給你買了什么？”他站起來，笑著垂下眼瞼，彎腰從茶幾的下面拿出一個黑色相機袋，他從里面取出一個單反，遞給我，“本來想等你高考之后再給你的……”

我把單反接過來捧著，凝視著他。

他走過來看著我因為抬箱子而有些泛紅的手說：“你長大了。”

我搖頭否認：“我一直都想依賴別人，偶爾說出什么有擔(dān)當(dāng)?shù)脑?，卻都是空話。那種給家人買件衣服，想到了再洗個碗的成長根本就不算是成長?！?/br>
“意識到自身行為的不成熟已經(jīng)算是成長的一部分了。”

我固執(zhí)地搖頭：“不是。我不想意識到這些，我想你回來。我只想你能回來。”

“我已經(jīng)回來了?！彼χ呦蛭遥盐依缴嘲l(fā)上坐著。他打開電視，握著我的肩膀和我說話。

我明明知道這是假的，無論是睡夢還是臆想，反正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發(fā)生，不合常理的。但它越是假得離譜，越是和現(xiàn)實相悖，就越吸引人，我握住他的手，差一點就不愿意醒來了。他的手指是有體溫的，身上也是。

他問我為什么不試試單反。

我不太會用，研究了一會兒，只是簡單地按了幾下，照了幾張照片。我曾經(jīng)是很想要一個單反的，走在路上的時候如果遇到想要留住的畫面，就拍一張。我對準我哥，按下了快門。

他無奈地笑著，任由我像八爪魚一樣抱住他，他笑我還像個小屁孩兒。我規(guī)矩地坐好，和他一起看電視，我指著電視不停地尋找話題跟他聊天。聊了很久，他拿起相機，翻看著照片，我湊過去，看見屏幕里一張扭曲的臉。

相機里，我哥皺著眉頭，嘴張開，似乎在說著什么，臉離鏡頭近得離譜，照片失焦、變形，充斥著不安感。我抬起頭疑惑地望著他，他的表情竟然變得和照片里一樣，他說：“林安，你不要嚇我。你根本沒開電視，為什么一直要我去看…你究竟從黑色的屏幕里看到了什么？”

我默默地往后挪了挪，試探地問道：“張然？”

他答道：“嗯……”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腕正在被人攥著，回頭一望，是鄭毅，他對張然說：“可能他聽到這個東西是他哥留給他的，腦袋糊涂了，沒事的。”

“對啊，他犯糊涂了。”那是我爸的聲音。

我問道：“相機，我哥留給我的？我哥不是走了很多天了嗎？”

我爸說：“我不是說過一遍了嗎？這是他分期付款買的，這個月的賬單沒付，銀行檢測到他賬戶里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轉(zhuǎn)贈給了你，所以發(fā)了張催款的單子過來。我把錢直接交了，到處找那個相機，后來在書桌下面的一個金屬盒子里找到的?！?/br>
那個鋁質(zhì)盒子是我的資料存放處。為了應(yīng)對突發(fā)的穿越情況，每個人都會將自己的身份證明、資產(chǎn)處置意向和一系列的資料存放在特定保密的地方，然后分享給直系親屬。那么當(dāng)其中一個人穿越時，直系親屬就能憑借這些東西處置被穿越者的資產(chǎn)。

“你怎么把那些資料都放在那么簡陋的一個盒子里？把它放進保險柜，知道嗎？”我爸嚴厲地說，“我還以為你們兄弟倆的資料都放在一起的呢，怎么都不跟我打個招呼……”

“好的?！蔽尹c頭答應(yīng)。坐了一會兒拿著相機獨自起身到了書房，在椅子上蹲了下去。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那些憧憬過的美好未來什么都不是，如果他不回來，什么都沒有意義。

☆、第25章

清晨，我打了個電話給可可，讓她轉(zhuǎn)告謝雨我已經(jīng)回來了的事情。她在那頭久久地不說話，終于還是在掛的時候輕聲罵了我一句。

我又打給鄭毅的mama，沒有人接。我怕他家里出事，所以跑到他家門口敲門，也沒有人應(yīng)。強壓下心里的不安，我還是跑著去超市卸了貨，把東西擺好后，我只站了幾分鐘心臟就像被人用力攥著一樣，喘不過來氣。我把工作的吊牌取下來一扔，又跑到了鄭毅家門口，然后敲開了他鄰居家的門。

“鄭毅mama??？應(yīng)該出去發(fā)尋人啟事了吧，她兒子不見了……”

“你知道她在哪里發(fā)尋人啟事嗎？”

那個人搖頭：“她整個城市都在走啊。”

我跑下樓，沿著河堤跑，跑過二中前面的街道，開始問店鋪的老板。他們都知道這件事，鄭毅mama是一間一間店鋪問過去的，不過這都是幾天前的事情了。那她肯定是分區(qū)域挨著挨著問過去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問到了比較遠的地方。我順著馬路走，隔段距離問一下，終于在洛源廣場看見了坐在階梯上的鄭毅mama，在她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那是二中附近一個小吃店的老板，那具身體是屬于鄭毅爸爸的。

“阿姨?！蔽易哌^去，站在他們面前叫他們，“叔叔?！?/br>
“林安呀，你……我前幾天打電話去你家，你爸爸說你也失蹤了，平安回來了就好?！彼酒饋?，著急地詢問我，“鄭毅呢？你見過他嗎？”

“他現(xiàn)在在我家，他受了點傷，不想讓你擔(dān)心……你見到他的時候別罵他行嗎？”

“不罵不罵，阿姨不會說他的?！彼蟻砝∥业氖直?，“現(xiàn)在就帶阿姨去見他行不行？”

“阿姨你別著急，我們坐個車回去吧?！蔽铱粗驹诤竺娴娜耍笆迨迥阋黄鹑?？”

他有些發(fā)愣，反應(yīng)過來之后把尋人啟事交到鄭毅mama的手里：“不去了，我回店里做生意了，我就是來幫個忙。鄭毅他媽，鄭毅都找到了，你現(xiàn)在安心了吧？”他布滿青筋的手摸了摸灰色衣服的兜，硬塞了十塊錢給我，然后背著手就走了，我想還都沒辦法。

我把鄭毅mama領(lǐng)回家，打開門發(fā)現(xiàn)謝雨竟然坐在客廳里。他跟我打了個招呼，我把臥室的門打開，讓她進去跟鄭毅說說話，隨后馬上出來。屋子里有些安靜，好像除了鄭毅和謝雨就沒有其他人了。

“張然拎著行李箱走了，我問他怎么回事，他說他找到工作了，今天去上班?！彼噶酥覆鑾咨系募?，“這是他留給你的，還有你爸去車站做摩的生意了。”

我把折起來的紙打開看了看，上面簡單地寫著幾句話，還有一串座機號碼。

我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鐘，問謝雨：“你不上課??？”

他掏了個西瓜出來，端正地放在茶幾上之后又開始拿：“你別管這個。喏，邊吃西瓜邊聊。等會兒阿姨出來了讓她帶幾個回去啊。”

我突然想到：“西瓜在你褲兜里會爛嗎？”

“嗯……不會吧？”他拍了拍，“感覺一直都很新鮮啊，瓜蒂還是綠色的?！?/br>
我笑著坐了下來，拿刀把西瓜切半，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