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靈(5、6)
天若有靈(5、6) 天若有靈 作者:碎羽 25/06/13發(fā)表于: (5) 紅光消退,不多時,蔡文琰悠悠的醒了過來。 一邊的男子在盤膝打坐,從他的姿態(tài)和動作上看,絕對是一個初學(xué)咋練的新 人,盤膝的姿勢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但是自己凌亂的衣衫和撕裂般痛的 下體告訴自己,他絕對不是一個修行的新人,自己所經(jīng)歷的羞辱就敗在他匪夷所 思的修為之下。 蔡文琰能清晰感覺到自己下體被貫穿后的傷痛,現(xiàn)在略微一動,不但疼痛, 還有某種液體在里面滑動,想來就是這年輕人射進去的男子陽精。雖然是初次和 男人交歡,但是她絕對不是那種什幺都不懂的黃花閨女,作為京城國子監(jiān)道法院 的司業(yè),道門的各種修行之法,乃至雙修之術(shù),蔡文琰都有頗多的了解??删褪?/br> 自己這樣的身份和地位,被一個看起來小自己如此之多的男子用這樣的方法破身 羞辱,她才感到悲哀和恥辱,自己守了四十三年的貞潔就這樣一去不復(fù)返了。 「賤婢,醒了就趕緊起來,還要躺著繼續(xù)勾引真人嗎?」耳邊的聲音讓蔡文 琰沒辦法再自怨自艾,她轉(zhuǎn)頭一看,那個剛才大戰(zhàn)里被自己打過一掌的魔宗丑婦 居然沒死,現(xiàn)在還趾高氣揚的站在自己眼前呵斥。 「小賤婢,乖乖的聽話,莫要讓老婦對你不客氣?!拱⒊笊斐銮T皺巴的左 手,食指指甲長出一寸,鮮紅的指甲割在石板上「嘶嘶」作響,留下一條腥臭的 刻痕。 魔宗赤血爪,對老嫗的這門武功蔡文琰心中有數(shù),看起來有些駭人,只要自 己的修為恢復(fù)就不難應(yīng)付,只是自己的修為被那可惡的年輕人用奇異的方法制住 了。唉…… 這時吳志在鬼野子的指點下,完成了他人生次週天行功,讓真氣沿著全 身經(jīng)脈運行了一番。這樣弄了一下后,除了全身上下都有些酥麻外,全身上下的 肌rou也輕鬆了許多。 指點完吳志,鬼野子只留下一句「本尊靜養(yǎng)元神」,就在吳志的腦海里消失 得無影無蹤。 真是個不負(fù)責(zé)任的老頭!吳志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剛打下修煉基礎(chǔ)的吳 志,當(dāng)然不能理解鬼野子在蔡文琰身上施展了什幺程度的術(shù)法,更不知道他剛才 使用的全部招數(shù)都是老人以神御氣的結(jié)果。在很久以后,他才真心的感歎桂爺爺 真是天空一樣的高度。 「真人,您運功完畢了?!拱⒊笊锨罢f道。 「是啊?」老嫗這張蒼老乾癟的臉讓吳志一點聊天的興趣都沒有,他更愿意 去和那個漂亮的少婦說話,只是現(xiàn)在這個丑婆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嚮導(dǎo),不 理她還不行。 「真人調(diào)息完畢,可喜可賀,只是山下的那些賊人好像快廝殺得差不多了, 咱們還是儘快離開這里吧!」丑婦小心的說道。 「他們?nèi)撕芏鄦幔俊?/br> 「五、六千人吧!」 「這幺多,咱們怎幺走?」 「請真人隨我來?!?/br> 阿丑帶領(lǐng)著蔡文琰和吳志一路繞過被打成廢墟的大殿,進到了它后面的花園 里。這里也在前面的戰(zhàn)斗里殘破不堪,但是總還沒有被完全毀掉,殘垣、斷壁、 血污,人的暴力破壞還是不能完全毀滅花園里奇花異草的美麗。呼吸著混合了血 腥味的花朵芳香,吳志竟也有興趣四下張望一下。 「那個竹子在發(fā)光啊,上面還長著一串串的小紅珠,珠子也在發(fā)光?!箙侵?/br> 隨手指了指旁邊的一株植物。 「真人,那是赤瑩竹,皮可發(fā)光,百年的就可以長出瑩珠了?!估蠇炓笄诘?/br> 解說著。 「哦,這個是什幺?一棵小樹上又是紅花,又是蘭花的。」 「回真人,那是晴雨樹,明日是晴天就開紅花,是雨天就開蘭花?!?/br> 「挺神奇的。這是什幺?好香??!」吳志湊近一朵碗口大的紅色花朵說道: 「花瓣還層層疊疊的?!?/br> 「真人小心!」阿丑驚呼。 吳志一楞,本能的向后一閃,層層疊疊的紅色花瓣突然綻開,有如一張巨大 的紅色蜘蛛網(wǎng),直徑超過一米以上,像是張大嘴要吃掉吳志。 「???」吳志心中一驚,手中長劍出鞘,「嘩」的一掃,整朵紅花被「嘶」 的斬成了兩半。 砍碎花朵,吳志還是有點驚魂未定,問道:「這……花有毒嗎?」 「回真人,此物無毒,只是如此粘貼蠅蟲為食?!?/br> 「哦!」吳志看著一地碎片,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可惜。 *** ?。 。 。?/br> 南荒山高溝多谷深,號稱十萬大山,這里山連著山,山碰著山,山接著山, 山擠著山。在這些大山里行走,不說密林、猛獸、毒草、怪蟲,單單是這些完全 不能叫路的山路就夠人受的。 頭頂?shù)奶炜毡幻艿闹θ~完全遮蔽,靠著一棵大樹濕滑的樹皮,牛水生仰天 喘著粗氣。都聽說南荒難行,沒想到走起來,比家鄉(xiāng)的大嶺山還難走一百倍,一 千倍。 雖然已經(jīng)是十一月份,但是南荒的大山里依然如盛夏般悶熱。在這滿是潮氣 的山嶺里呆著,牛水生的衣服就沒乾過,白花花的汗?jié)n一層摞著一層。 光是炎熱難行也就罷了,他還要背著幾十斤重的行李和食物。飲水昨天就斷 絕了,乾渴難耐的牛水生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腰間乾癟的水囊才死了心。 他靠在大樹上,從臂膀上解下纏著的青藤,擱在嘴上用力的擰了幾圈,綠色 的汁水落到他泛起白皮的嘴巴上,苦得他眉毛都糾成了一團。如此的苦澀,他還 不能吐出,要努力的吞咽下去,喉結(jié)滾動了好多次,才把這點難喝的汁水咽進肚 里。 苦澀的汁水下肚,牛水生多少清醒了一點,正當(dāng)他要離開依靠的大樹,抬腿 跟上前面不遠(yuǎn)的隊伍時,前面的人揮手發(fā)出信號,全體休息。嘩啦啦的,隊伍里 的人紛紛跌坐在了林間,或是依著樹木,或是仰躺在自己的背簍上,一動也不想 動彈。 牛水生也想再歇歇,可是前面一個和他年紀(jì)相仿的青年正向他揮手,牛水生 不得不打起精神,拄著手中的木棍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 「少爺,您有什幺吩咐嗎?」水生氣喘吁吁的問道。 「水,水……」下級武弁打扮的年輕人盤腿坐在地上,一邊喘息粗氣,一邊 用力捶著自己的小腿,乾巴巴的嘴唇里只跳出「水」這個詞來。 牛水生扶著自己的膝蓋說道:「少爺,水早就沒了,要不您來點野葡萄?」 「野葡萄?」起先聽到?jīng)]水了,瞪起眼來的少年武弁聽到野葡萄三個字,眼 神便舒緩了幾分,撇嘴說道:「拿來吧!怎幺不早點說你還有葡萄?」 「誒,」牛水生應(yīng)著,卸下背后的簍子,打開竹糜子,從中拿出一團綠色的 葉片。還沒等他打開,就被少年劈手奪去。 「少爺,這是前幾天咱們路過那片野葡萄藤時,我給您留的?!?/br> 少年根本沒在意他說什幺,三兩下弄開葉子,拿出一串紫綠色的果實,一口 就咬下大半串去。這些不大的果粒,看得週圍休息的幾個腳夫不住地吞咽口水, 腦中想像著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打滑,潤進嗓子里是個什幺滋味。 還沒等這幾個苦力想像完畢,少年武弁狠狠的吐了一口:「呸啊!」他把一 嘴的豆粒果實,嚼爛的、沒嚼爛的都吐到了地上,一邊抹嘴,一邊罵道:「牛水 生,這東西怎幺這幺苦?呸呸!不光苦,還澀得要命,你就不能留點好的嗎?」 「是,是,少爺。我下次給您留點好的?!古K桓叶嘌?,只能諾諾的點 頭。 「繼續(xù)出發(fā)!」 年輕的武弁本想再罵幾句發(fā)洩下郁悶的心情,聽到前面隊頭的呼喊,連忙起 身準(zhǔn)備前進。他手中剩下的小半串葡萄本想丟回給牛水生,一轉(zhuǎn)念,連同手中葉 片上的一起丟在自己身前,狠狠的踩上一腳,向前走去。 看著地上深深腳印里已經(jīng)稀爛的樹葉和果實,牛水生搖了搖頭,俯身背起半 人高的簍子,用力挺起身子,跟著走了上去。 對于少年的脾氣,他絲毫不敢怨懟,因為前面的少年武弁不但是湘州國公府 的有品階侍衛(wèi)武官,更是他們陳家莊陳員外爺?shù)墓?,自己的小命在對方來說, 就是一句話的事。 面色黝黑的牛水生其實和前面的少年武弁年紀(jì)相仿,他從小不知道自己父母 是誰,記事起就是被陳家莊廚房的牛嬤嬤帶大。據(jù)牛嬤嬤說,他是被那年洪水沖 來的,所以才有了這個叫水生的名字。不同于莊上租種土地的佃戶和簽了契約的 長工,他的身份就是陳家的家奴,有什幺事任憑主子處置,就是打死了,官府也 不會說什幺的。 陳家是湘州鎏金鎮(zhèn)有名的富戶,家有良田千頃,莊客數(shù)百,就是在湘州城里 也有舖面咧! 有道是富貴不分家,陳老員外當(dāng)然不想子孫只做個富家翁,無論是要保全家 業(yè),還是光宗耀祖,他都希望兒子能有個功名伴身??伤@大兒子陳萬鈞從小不 喜歡讀書,請來幾個先生也只教會了他能讀個家信,科舉是指望不上了。 還好這小子自幼就喜歡舞槍弄棒,在大成王朝,尚武風(fēng)氣濃厚,有一身好武 藝也是個晉身之道。在鄉(xiāng)里名師的調(diào)教下,十余年來,陳萬鈞的刀法也有了那幺 幾分樣子。 有了武藝,兒子今后的出路又成了陳員外的心病。所謂學(xué)得文武藝,貨賣帝 王家,不過報效朝廷的路子也分很多呢!陳員外思慮再三,如果去州兵或衛(wèi)所, 辛苦不說,萬一真的出個兵,打個仗,有個閃失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去京城投 禁軍,沒有門路不說,那里強手如云,幾時能熬出個頭??? 就在陳員外發(fā)愁之際,忽然得知兒子的授業(yè)恩師,廬州潑風(fēng)刀鄭錠居然在湘 州國公府謀得了一份典衛(wèi)的差事,于是趕緊命人帶著禮物前去看望,希望能給兒 子謀個一官半職。鄭錠也發(fā)愁自己在高手眾多的國公府沒有自己人可用,不好進 階,雙方遂一拍即合。 在考教了弟子的武藝之后,鄭錠也還滿意。陳員外又拿出一大筆銀錢上下打 點一番,終于給大兒子陳萬鈞補了個國公府九品侍衛(wèi)郎的武職。能進入位比親王 的國公府當(dāng)差,陳員外自然是開心得不行,要是被國公爺看中,隨手一個保薦, 那可勝過了在軍旅之中苦熬十年?。?/br> 開心之余,他又怕兒子初入國公府受苦,生活無人照料,便在家中選了好幾 個小廝丫鬟讓兒子帶去??傻搅藝@些傭人通通不準(zhǔn)進門,被主事的管執(zhí) 一通大罵:「鄉(xiāng)下的泥腿子好不曉事,你當(dāng)國公府是什幺地方?想帶人來就帶人 來,忒沒規(guī)矩!」連同鄭錠也吃了白眼。 幸虧跟來的陳家莊管家頗有幾分眼色,第二天送了份厚禮進去,哄得管執(zhí)開 心才不再計較,還特許陳家大郎帶進一個粗使的壯丁,平時給國公府干些粗活, 充個力役留了下來。 牛水生這樣就留在了國公府。這次,他家的大少爺被派了差事,來南荒尋找 云游的世子爺,他也就跟了出來。他之前從來沒來過南荒,只小時候聽莊里的老 人們說,這進南荒是九死一生,那里狼蟲虎豹、妖魔鬼怪不計其數(shù),要是死在那 里,連個埋骨頭的地方都沒有。 可來之前,他們家大少爺?shù)故情_心得不行,說要是能找到世子爺就是大功一 件,如果再能混個救駕的功勞,可就一步登天了。大少爺本來都沒資格去,還是 鄭師傅給舉薦的,才讓進府不到一年的大少爺,也進入了尋訪的隊伍。牛水生不 懂這里面的道道,只是那天喝多了的大少爺醉倒前的最后一句話讓他開心不已。 「水生啊,要是少爺我升了七品典衛(wèi),就寫信告訴爹,放了你的奴籍,讓你 給我當(dāng)親兵隊長?!?/br> 牛水生抬眼看著前方艱難跋涉的陳萬鈞,大少爺,您可要說話算話??! 現(xiàn)在疲憊不堪陳萬鈞,是一點來時的勁頭都沒有了。吃了二十多天的乾糧炒 米,連開始暗自開心能吃上白米的牛水生都已經(jīng)受不了,更別說從小酒rou不離口 的陳萬鈞了。 起先離開湘州城時,騎著高頭大馬,一路向南,讓從沒出過遠(yuǎn)門的陳萬鈞雀 躍不已。尤其是一路上經(jīng)過府縣兵營,那些在家時覺得高高在上的官老爺都對自 己恭敬有加,更讓他對自己這身侍衛(wèi)的袍子驕傲得不得了,要是能換上師傅的 典衛(wèi)袍服,怕是更了不得了吧!這樣的念頭讓陳萬鈞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恨 不得插翅飛到南荒去,和那些妖魔鬼怪斗上三百回合,把世子接回府去。 可過了祖龍江,進了號稱十萬大山的南荒,他才知道這里的路遠(yuǎn)不是湘南的 黃土便道,山也不是老家的大嶺山。十萬大山里完全沒有傳統(tǒng)意義上人走的路, 有的也只是不知什幺動物踩折樹枝后留下的那個通道。走了幾日,他的腳底就磨 出了血泡,可就是這樣動物踩出的路,走了十幾天也沒得走了。 隊伍里那個一直坐著滑桿的白鬍子老頭,拿出幾根小棍子算了幾下,手杖一 指,他們就連獸路都沒得走了,一隊人拿著開山大刀一路劈砍灌木,開路前進。 南荒的灌木不但稠密,而且連綿堅韌,平時運起真氣,連石頭都能劈開陳萬 鈞,發(fā)現(xiàn)自己一刀下去也就劈開了幾個樹枝,連藤蔓有時都扯不開。 那個該死的老頭,你指的是什幺路???存心戲弄你家陳爺嗎?陳萬鈞在 心里不知這樣啐過那個老家伙多少次了,可他表面上是絕對不敢把這話宣之于口 的,因為他聽師傅說過,那個老頭姓孫,是國公爺身邊的智囊,這次出來無論是 誰都要聽他的。 陳萬鈞遠(yuǎn)遠(yuǎn)的看過,就連侍衛(wèi)隊的頭領(lǐng),從六品的武功大夫趙大人,都對這 孫先生畢恭畢敬的,自己當(dāng)然沒有膽量去公開罵這老頭,最多只是在心里嘟囔幾 下。 鄭錠看著自己身邊的弟子一邊跟著自己,一邊嘟囔著什幺,不禁苦笑,他知 道這小子在想什幺,也能猜到他在嘟囔什幺。 萬鈞年紀(jì)還小,才二十出頭,本不應(yīng)帶他來這種地方,可一是這孩子硬是要 來,二是自己初進國公府,身邊沒有親信。這次任務(wù)如此重大,雖然辛苦了些, 也正是晉身的大好機會??! 自己年輕時從學(xué)府武院畢業(yè),一手潑風(fēng)刀也算不俗,可惜年輕氣盛,得罪了 不該得罪的人,只能浪跡江湖,半生飄零?,F(xiàn)在好不容易被國公爺看中,破格提 拔為七品典衛(wèi),讓鄭錠看到了升官封位,光宗耀祖的機會。 自己今年才四十一歲,正當(dāng)壯年,還是有機會一搏,求得功名。如果能找到 世子,對于國公府來說就是彌天大功,因為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國公爺只有這 一個繼承人。 所謂功高莫過救駕,要是能在迎回世子這件事上立下一番功業(yè),晉身六品武 功大夫,怕也不難??! 想到這里,鄭錠的身體里就涌上了無窮的力量,接過一個侍衛(wèi)手中的開山大 刀,經(jīng)脈里真氣涌動,只見大片的灌木四散紛飛,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也大大的 加快。 鄭錠的隊伍一共十人,四個侍衛(wèi)、六個腳夫。原本還有兩個腳夫,因為聽到 水聲去找水喝,遇到了設(shè)伏響尾獸,一個被當(dāng)場咬死,一個僥倖活命,卻折了雙 腿,只好留在后面的營地里。 孫先生每日把所有人分成十隊,按照他計算的範(fàn)圍分路尋找。鄭錠對這個老 頭的算籌和銅錢占卜并不全信,但是現(xiàn)在也只好期望這個老頭的招數(shù)管用了。 對于這位世子殿下,鄭錠曾經(jīng)見過一面,印象不是很深。據(jù)說這位殿下平時 有點神神叨叨,在京城的國子監(jiān)時成績還不錯,卻半路輟學(xué)回了家。他在國公府 里也不愛走動,不近女色,天天悶在屋子里鼓搗符箓古籍,一心修道,期盼著早 日成仙飛升。 這些大族子弟,不用任何努力,憑著祖蔭就可以得到榮華富貴,還這般的糟 蹋,要是自己有這種機會,早就干出一番大事業(yè)了。年輕時的鄭錠曾經(jīng)多次如是 想過,但是現(xiàn)在的他只盼著早點找到這位一心想要成仙的世子殿下,他的胡作非 為總算給了自己這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師傅你聽!」 「嗯?」弟子的聲音喚回了有些出神的鄭錠,他凝聚真氣在耳畔,耳邊隱約 傳來了「嘩嘩」的水聲,這是…… 週圍的人似乎也聽到了這水聲,乾渴了許久的侍衛(wèi)和腳夫們都不禁舔了舔自 己乾硬的嘴唇,想像著清水入喉的感覺。 鄭錠自己也斷水一天了,嗓子渴得冒煙,不過,幾天前的一幕還是讓他記憶 猶新。那些長得像野豬一般,滿身利刺、滿口尖牙的響尾獸,幾十只一群潛伏在 林間,靠著尾巴上發(fā)音的骨管,模擬出「嘩啦啦」的水聲,當(dāng)場就咬死了他手下 的一個腳夫,那人就是急于去尋水才遭此厄運的。 好在這些混血的惡獸戰(zhàn)力不強,能防住普通刀劍的厚皮,在侍衛(wèi)們注滿真氣 的兵刃下,就像厚紙一樣被撕開,鄭錠一馬當(dāng)先砍死了幾只后,剩下的都落荒而 逃了。 「不可大意,這聲音也許是惡獸們的陷阱。」鄭錠這樣說著,還是帶頭向水 聲的方向探去,畢竟飲水還是人生存的本能。再說那些惡獸的戰(zhàn)力也不很強,小 心點就是,他也不想錯過了任何一個補充水份的機會。 鄭錠挺著長刀,帶著幾個侍衛(wèi),一路砍著灌木和藤蔓,向水聲的方向走去。 慢慢地,在濃密的林間依稀的可以看到遠(yuǎn)處有一個好像亂石堆砌起來的小山,在 亂石的縫隙里噴涌出去了晶瑩的水花。 真的有水!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加快砍伐的節(jié)奏和腳下的速度。亂石 水泉更近了一些,那潔白的水花在林間陽光的照射下晶瑩發(fā)亮,看在眾人眼中, 幾乎是世間最美的景象。 緊盯著水泉的同時,鄭錠下意識的掃視了下週圍,突然發(fā)現(xiàn)在亂石水泉的一 側(cè)石頭上坐著三個身影,其中一個男子的相貌好像在哪見過。他有些慌亂的從懷 中掏出一張羊皮紙來對比著看了一眼,難以置信的盯著對方,世子殿下?! (6) 吳志也沒想到這幺快就可以從那幺高的峰頂下來,更令他驚異的是,這快速 下來的工具,居然叫做電梯! 吳志跟著老丑婆到了花園后面的假山,老丑婆拿出一只玉牌,口中唸唸有詞 后,玉牌閃過幾下,整座假山都毫無聲息移了開來,露出一條寬大的白玉甬道, 里面的白玉不但光潔整齊,還能發(fā)出白色的幽光,讓整個甬道里一點都不顯昏黑 壓抑。 最神奇的是在甬道的盡頭,一個青銅鑄造的大門在老丑婆的咒語下打開,亮 出了一個十步見方的白玉房間,這房間帶著三人很快就從峰頂?shù)搅松较碌牧种小?/br> 這房間向下滑動得非常穩(wěn)健,吳志除了能感覺到一點下墜的失重感外,一點雜音 和晃動都沒有。 對此,老丑婆的解釋是,這是魔宗之前的一位天才宗主所建,用水力驅(qū)動, 可從千丈高峰須臾去到山下,只是名字起得很奇怪,明明沒有用雷電之法,卻偏 偏要取一個電梯的名字,老丑婆也不知所以。 「電梯?!」這個詞聽在吳志的耳朵里,他的反應(yīng)就是,難道這位宗主 也是被雷劈過來的? 電梯的出口也設(shè)在一個假山后面,電梯里的水力機關(guān)會多少瀉出一點水來, 正好成了假山石縫里滲出的泉水。泉水在假山邊彙集成了一個不大的淺水潭,旁 邊是布滿大小卵石的淺灘,透過清澈的泉水還能看見幾只不知名的小動物在水底 悠哉游哉的擺著尾巴。這里樹木比其它地方稀少很多,陽光艱難的透過層層疊疊 的枝葉照射到地面上,撒下一些斑駁的光影,在陰暗的林中別有一番景緻。 吳志坐在水潭邊的大石頭上,正打算好好的問問這個起了電梯名字的魔宗宗 主,一群衣衫殘破、滿臉鬍鬚的武士就提著開山大刀從林子鉆了出來。 鄭錠用顫抖的雙手捧著羊皮紙,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圖上的影像和眼前的真 人,的確是十分相像,但又不是完全相像。眼前的男子穿著一身奇特的衣服,還 髡了頭髮。鄭錠不敢馬上相認(rèn),立即讓身邊的人趕緊去給孫先生報信,請他老人 家來檢視一下。 陳萬鈞本來想要去報信,還沒抬腿,腳下就先軟了半截,林間的跋涉把他的 氣力幾乎耗盡,讓另一個侍衛(wèi)周大虎撿了個便宜,連爬帶滾的回去報信。 沒過多久一會,林子里就「呼啦啦」的作響起來,一隊武士和腳夫簇?fù)碇?/br> 孫頭就涌了過來。一身長袍的孫應(yīng)用顧不得自己的長袍掛破在樹叢中,搶步來到 林間的小空地上,一雙不大的小眼睛緊緊地盯住吳志不放。 在他的掌中還握著一個什幺器物,對著吳志隱隱的發(fā)光??丛趨侵狙壑?,他 心里不免打鼓:「桂爺爺,這個老頭想要干嘛?」 「這個娃娃看來擅長五行數(shù)算,而且……」鬼野子語中帶出一絲謹(jǐn)慎:「他 手中似乎有個可以測魂搜靈的法器,在檢測于你。」 「那怎幺辦?桂爺爺,他們看起來人很多??!」 「誒,這有什幺,他們?nèi)绻雱邮值脑?,小志你就放鬆全身,爺爺分分鐘?/br> 打發(fā)掉他們。到時候你就用那個女娃娃化解精氣亂行,頭痛體漲的癥狀。」 「桂爺爺,他們想干什幺?」 「你沒聽他們說嗎?你是他們的世子??!」 「啊?」 「安心,如果真的當(dāng)個世子,好過你風(fēng)餐露宿是不?」 不多時,書生打扮的老者露出由衷的笑容,他一整袍子,躬身施禮道:「殿 下安好真是萬幸之事,請世子隨我等回府,國公爺和夫人都在殷殷期盼您呢!」 「你說我是誰?」吳志手指著自己問道。 「您是世子殿下??!」老頭耐心解釋道:「是咱們湘國公府的世子殿下?!?/br> 「我是你們的世子?」吳志問道。 「是啊,當(dāng)然是?!箤O老頭依然耐心的答著。他雖面不改色,心里卻有些打 鼓,難道殿下用那個法術(shù)飛升,把腦子傷到了? 「可是……」吳志搔了搔頭髮。 看吳志還有猶豫,孫應(yīng)星長揖為禮,他身后的侍衛(wèi)也跟著施禮,有年輕的還 單膝跪倒,所有人像是排練好了似的,一起高呼:「恭請世子回府!恭請世子回 府!」 人生中次像古裝片一樣被人這樣請求,吳志頓時思緒凌亂了,完全不會 應(yīng)付的他,只能學(xué)著電影里的樣子,呆呆的揚了揚手,被動地接受這一切。反正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去個有人管飯的地方,總比自己找吃的強,萬一有危險,相 信桂爺爺這個老怪物可以解決。 世子回府,當(dāng)然不能再這幺用腳跋涉回去,侍衛(wèi)們指揮著眾腳夫很快砍來林 中的圓木和藤蔓,做成了一副簡單滑竿,就連蔡文琰這婦人也撈到了一副。而她 身邊的嬤嬤就只能作為侍女,跟著用腳一路回去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滑竿上,吳志才感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作響。從今天早 上起,他就只吃了一點餅乾當(dāng)早點,然后就在雨中淋著很久,回到家里沒吃到一 口mama做的餃子,就被閃電劈到了這個世界來。 「喂,你們有吃的沒有?」吳志對著身邊的穿武袍的人說道。 「有,殿下?!乖趨侵净瓦呑o衛(wèi)的鄭錠聽到世子和他說話,連忙回應(yīng),解 下身上的乾糧袋,遞了過去。 吳志接過灰布的袋子,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炒過的米粒,只是這米粒炒得焦黃甚 至有些發(fā)黑。饑餓促使著吳志抓起一小捧試著放進嘴里,好鹹啊,這些炒米粒有 的沒有沾上一點食鹽,有的粘上一點,有的乾脆就被鹽包裹起來,最過份的是, 里面居然還有粗鹽粒。 看著吳志的臉色,另一旁的護衛(wèi)連忙殷勤的遞上水來,吳志拿過竹筒,大大 的喝了一口,和著水,希望能吃下這點炒米,安撫下自己「咕?!棺黜懙哪c胃。 可越嚼,吳志的臉色就越差,口中的炒米味道難吃不說,有些還炒得死硬,用牙 齒咬下去,像是咬到了沙礫,硌得他的牙齒都痛。 「呸,呸呸呸……」勉強咽下去一點,吳志實在忍受不了,把剩下的連米帶 水一口吐了出去。這東西根本不能吃嘛,比軍隊的壓縮餅乾還難吃。 對于吳志的反應(yīng),週圍的人倒是沒覺得奇怪。世子平日里就養(yǎng)尊處優(yōu),肯定 不能吃這等粗食,只是大家來南荒月余,好一點的rou乾rou脯早就吃光了,平日里 都忙著尋找世子,也沒有獵取什幺野物?,F(xiàn)在世子是請回了,但此刻殿下的飲食 就成了大問題。 「請殿下再忍耐一會,我等馬上想出辦法給殿下果腹。」孫應(yīng)星在后面看到 了一切,趕緊前來安撫吳志。 從現(xiàn)代來的吳志,反倒是受不了這些人如此的恭敬,擺了擺手,按著自己的 肚子,靠在滑竿上不再言語。 隊伍繼續(xù)前進,突然一個護衛(wèi)喊了一聲:「有野雞!」所有人都向他喊的方 向看去,果然在茂密的林間,一個灰色的影子快速飛過。 飛蝗石、袖箭、弩矢從隊伍里一股腦的飛向野雞的方向。大家都想打下這野 雞,在世子面前立上一功,尤其是那些沒有時間接到世子的侍衛(wèi),更是急于 表現(xiàn)。 可事不如人愿,在林間層層疊疊的枝葉中,想要打中一只飄忽不定的飛物, 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這些侍衛(wèi)平日里打人的難度,發(fā)出去的東西連個影都沒碰到。 在大家都在懊惱之際,還有人沒有氣餒,一道道白羽在林間閃出,一排連續(xù) 的箭矢緊跟著那道灰色的影子,射出的尾羽在空中劃出一條清晰的軌跡,正好能 勾勒出野雞在林間飛行的路數(shù),直到黑漆漆的林中綻出一團血花。 吳志個叫出了聲音:「好!好箭法啊!」在電影里他當(dāng)然看過許多神乎 其神的射擊場面,但是次在現(xiàn)實中看到這幺漂亮的一手連珠箭著實讓他看呆 了眼,忍不住大聲叫起好來。 許多看到這一幕的腳夫也跟著叫起好,只是其他沒打到獵物的侍衛(wèi)不禁面上 無光,看向持弓人的目光里有羨慕,有嫉妒,的是敵視。 「你叫什幺名字?」吳志問道。 被他喚到跟前的射手拱手答道:「在下李咸亨,見過殿下?!?/br> 「不錯不錯,你這手弓箭真是漂亮?!?/br> 「多謝殿下夸獎?!?/br> 看了這幺一齣精彩的弓箭表演,旁邊的人也很快把烤好的野雞盛在大片的葉 子里遞了上來,吳志接過狠狠的咬了一口,雖然不算肥美,但是rou質(zhì)卻很嫩,吳 志撕下一大塊嚼在口中,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有東西入腹,腸胃里就舒服很多 了。 吳志坐在兩人抬著的滑竿上,吃了烤雞,週圍上百人前呼后擁的跟著,吳志 突然有了一種仿古一日游的感覺。看著這副真實又完全脫離他生活的場面,他想 笑,卻怎幺也笑不出來。 *** ?。 。 。?/br> 益州,汶山郡,小堰湖 百余年前這里曾經(jīng)擁有繁華的城鎮(zhèn),某一次巨大的災(zāi)變之后,這里卻變成了 整個益州最大的湖泊。那場巨大的災(zāi)變讓大地斷裂,一個完整的縣城都沉降了下 去,巨大的深坑很快被附近的河流灌滿,河流帶來的冰山融水讓這個湖泊寒冷刺 骨,附近哪怕是盛夏都冷風(fēng)習(xí)習(xí),少有人跡。 在深深的湖水中,死寂的縣城像是被冰封的影像,沉寂死靜。在城的西北角 有一座大宅,院子的一半在災(zāi)變中被徹底摧毀,另一半?yún)s奇蹟般的保留了下來。 房屋原來的主人多半是富豪顯貴之家,所用的石料質(zhì)精量足,主屋在災(zāi)變之中都 沒有多大損毀,在冰冷的湖水下浸泡百年,依然如舊。 此刻,在這水下百米處,卻詭異的晃動出了人影。主屋的客廳里,冰冷的湖 水被術(shù)法盡數(shù)擠出,凝結(jié)出的透明冰柱發(fā)出幽藍(lán)的光芒,同樣凝結(jié)出的六把環(huán)形 冰椅上端坐著五個人影。 這些人影并不是真實的人類,只是五個術(shù)法凝成,不時扭曲的影子。這些影 子如黑色的霧氣,時聚時散,扭動搖擺,根本無法看清人物的面容,就像隱藏其 后的真身一樣神秘。 「諸君,洄龍山的計劃失敗了?!蛊降詭n老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這個 聲音讓人聽起來十分耳熟,但是過后卻想不出是誰。他似乎比其他四人更加有權(quán) 威,不但椅子在屋內(nèi)的上首,而且背后還侍立著一位沉默不語的黑色影子。 「洄龍山?jīng)]有失敗,雖然最后讓御法老賊逃掉了,但是他的黨羽都被殺盡, 魔宗的所有基業(yè)也被毀掉,只要我們……」右邊一個影子緊跟著發(fā)言,他聲音年 輕,銳氣十足的,但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首席發(fā)言者輕輕地擺了擺手。 「北斗星君,你錯了。事情的成敗不在于消滅魔宗多少力量,我們對付魔宗 也不是因為他們是魔宗,而是他們和青丘山一直有聯(lián)繫。我們不是為了所謂的正 邪而戰(zhàn)的。」 「沒錯,」首席發(fā)言者對面的一個更加蒼老的聲音響起:「我起先就不同意 對洄龍山出手,現(xiàn)在連南斗星君也……」 隨著他的話語,眾人的目光都彙集在了那把空空的椅子上。原本屬于一個同 伴的位置就這幺十分明顯的空著,這個缺口彷彿在每個人的心中,讓所有人都無 法忽略其中的壓抑。 「后土皇祗,南斗星君還活著。」首席發(fā)言者右邊坐的人開口言道:「他去 了湖州暫避?!?/br> 「湖州?」年輕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不是承天宗的地界嗎?長生帝君,南 斗星君在哪里安全嗎?」 「承天宗已經(jīng)答應(yīng)保護他了。」首席發(fā)言者右邊坐的被稱為長生帝君的人, 十指交叉在膝上,淡然的回答。 「長生帝君,辛苦了?!故紫l(fā)言者的聲音再次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 在他身上:「諸君,浩劫即將來臨,吾輩不能有絲毫懈怠。」 「長生帝君安頓好一切,就從湖州前往湘洲,繼續(xù)調(diào)查?!贡稽c名者恭敬地 低下了頭。 「后土皇祗繼續(xù)跟蹤那個如意樓,尤其注意朗琿錢莊,他們和如意樓暗中肯 定有聯(lián)繫。最終我們要知道如意樓到底是不是那群自稱天道的妖人余孽?!?/br> 「勾陳上宮按照計劃安排好一切,必要時讓北斗星君也前往湘洲吧!」首席 發(fā)言者對自己左手邊的影子說道。 「諸君,一旦事實確認(rèn),我會要求你們出動全部力量,在對手援兵未至的時 候把敵人一舉殲滅!」發(fā)言者以堅定的口吻做出結(jié)語,儘管面前只是一個虛無的 影子,但其他五人卻依然可以感受到來自對方強大的意志。 會議結(jié)束了,影子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空氣中,術(shù)法的光輝淡去,湖水重新 涌入房間,融化了一切冰製的產(chǎn)物,幽深的湖水中重歸死寂??墒?,隱藏在這個 世界中的龐大暗流卻依然永不疲倦地流動著,要沖垮一切阻止它的障礙。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