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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那里的有北市。不過熟人太多,我怕被認出來,于是常年混跡去東、西二市。南市我也去過幾回,但是那里不如東西二市熱鬧,樂趣不多。 南市的店鋪大多是賣衣料的,綾羅錦帛,應有盡有。可如今世道不濟,雖然今日是集日,許多店鋪卻大門緊閉,從前琳瑯的旗幟招牌也寥寥無幾。 開闊處,不少附近的鄉(xiāng)人擔著土產(chǎn)來售賣,午時已過,有的人開始擔著貨物離開。 魏郯拉著我一邊走一邊回憶道:“從前這般天氣,我時常來南市吃豆腐羹,配上餳糖燒餅,很是美味?!?/br> “如此?!蔽掖鸬?。這種吃法我沒試過,下層人等的愛好,我很少接觸。望望前方,我說:“這許多年戰(zhàn)亂,夫君怎知那店還在?” 魏郯道:“我也不知,只聽說南市受創(chuàng)不重。”說著,他忽然指指前方,笑道,“就是那處?!?/br> 我望去,只見路邊有一個很小的店面,屋檐下挑著一旗,上書“姚三娘豆腐羹”。不過,店門只開了一半,上面掛著布虎菖蒲,似乎并未開張。 魏郯走過去,在門口喊了一聲:“三娘!有豆腐羹么?” 他嗓門粗大,我又往四處望了望,幸好是市集,無人理會。 “今日不開張,沒有沒有!”一個嗓門不輸魏郯的女聲從里面?zhèn)鞒鰜?,未幾,只見一個五十上下的胖婦人走出來,圓臉上紅光滿面。 她看到魏郯,一愣。 “不認得我了?”魏郯挑眉。 胖婦人將他看了一會,笑起來:“認得認得!你是以前常來的那個羽林郎!”說罷,她轉(zhuǎn)頭朝屋內(nèi)喊道,“當家!從前那個總招惹女子的小郎君來了!” 魏郯:“……” 我:“……” 魏郯臉色有些不自然,道:“我原本想帶婦人來吃豆腐羹,今日三娘既然不開張,便改日再來。” 姚三娘笑著一手,道:“改什么日!我家兒婦昨夜誕下孫兒,今天雖沒有豆腐羹,卻有酒糟蛋羹,快快進來喝一碗!” “原來有喜事?!蔽痕靶Φ溃f罷,看向我:“吃么?” 我微笑,點點頭。 姚三娘看著我,朝魏郯擠擠眼睛:“這是夫人吧?小郎君都娶婦了!” 魏郯呵呵一笑,看向我。 我也微笑,此人言語雖粗俗,我卻不感到厭惡。 姚三娘一邊將我們迎進屋里一邊喊,“當家!兩碗酒糟蛋羹!有客人!” 狹小的的店內(nèi)擠著七八張案席,一個須發(fā)花白的布衣男子端著兩碗熱騰騰的羹湯出來,笑呵呵地說:“隨便坐?!?/br> 魏郯謝過,帶我在案旁坐下。 “小郎君,多年不見?!蹦凶影淹敕畔拢瑢ξ痕靶Φ?。 魏郯頷首:“正是,公臺與三娘還是原模樣。” 男子笑呵呵地搓搓手,看向我:“這是夫人?當年小郎君來店里,總有附近女子跟著來偷看。我那時就跟內(nèi)人說,小郎君這般人品,將來娶婦必是天仙一般,果不其然!” 我的臉上有些赧然。瞥瞥魏郯,這人也會有女子尾隨?真看不出來…… “過去的事,公臺提來做甚?!蔽痕翱纯次?,向男子笑道。 “什么公臺,郎君莫抬舉他!”姚三娘一邊燒著炭爐一邊說,“大字都不識。” 男子瞪她,哼哼地說:“什么不識,旗子上那幾個字不是我寫的?” “你就會寫那幾個,還是找老王要來字帖描的。” “你會!你寫你的名字看看,第一筆在何處都不知道……” 那二人吵吵鬧鬧,往店后面去了,留下我和魏郯啼笑皆非地對視。 “他們從前就是這樣,鬧起來隔著一里都能聽到?!蔽痕暗?。 “如此?!蔽逸笭?,用勺子輕輕攪動湯羹。 魏郯吹著碗里的熱氣,道:“此處從前很熱鬧,若是來晚了,只能站在外面吃。” 我應了聲,用勺子舀起一口,吹了吹面上,小心地放入口中。酒糟味道甜而濃郁,蛋花也恰到好處,又嫩又香。 “好吃么?”魏郯問。 我點點頭。 魏郯把他碗里的蛋舀出來,放到我的碗里。 “不必……太多了?!蔽颐Φ?。 “好吃就多吃些?!蔽痕暗?,“這樣才能沾喜氣?!?/br> 我一愣,臉上忽而發(fā)熱。 “阿嫤,我們也要個孩子?!彼谖叶缘偷偷?。 我埋頭吃著羹,只覺得熏熱更甚,不知是因為酒糟太濃,還是碗里的熱氣太燙…… ☆、麻團 長安的兩日,眨眼間就過去??墒菍τ谖襾碚f,卻覺得過了兩個月那么漫長。 為什么呢? 我坐在馬車里,望著外面不斷掠過的長安街景。從前的光鮮繁華如同一夜美夢,醒來之后,風光不再。我仍然傷感,卻不像先前那樣沮喪。 又是為何? 我看向手中,阿傻咧著那張難看的嘴,頭上一撮黑線做成的頭發(fā)落在眉毛上。 昨夜,我給它洗了個澡,又用炭火把它烤干。這過程很長,用過晚膳以后我就坐在火盆邊烤,烤了很久,里面的絲綿擠擠還會潤出水跡。 魏郯開始并不干涉,我洗阿傻的時候,還痞痞地笑,說夫人是在為將來兒女之事準備么?甚好。 我不理他,他就自己在一旁烹茶,又拿出幾本書來翻了翻。可是到了后來,眼見著就寢之時要到了,他見我還一門心思坐在火盆邊上,就很是不樂意,皺著眉說讓家人去烤好了。 我甩甩發(fā)酸的胳膊,悠悠道:“夫君須忍耐,須知兒女之事最是累人?!?/br> 魏郯瞥一眼阿傻:“我的兒女可不長這樣?!?/br> 我不以為然:“這是我的兒女?!?/br> 魏郯揚眉:“你的兒女不就是我的兒女?!?/br> “哦?”我說,“若兒女生出來就是這個樣子呢?” 這話剛出口我就有些后悔。果不其然,魏郯愣了一下,隨后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夫人所言極是。兒女是何模樣,生出來才知道,待為夫與夫人一同試試?!闭f著,伸手來抱我。 我手上的事還未做完,怎肯半途而廢。連忙掙扎推拒,不停地說“再烤半個時辰”。二人拉扯了半天,還是魏郯先服了軟。最后,他把我抱在膝上,兩人一起把阿傻烤干。 那時,紅紅的炭火映著阿傻的笑臉,我的身后,那懷抱同樣溫暖…… 我深吸一口氣,車窗外,長安雙闕的殘樓剛剛過去。再收回視線看向懷中,片刻,我輕聲道:“阿傻,我們?nèi)绻行录?,你會去么??/br> 阿傻看著我,嘴歪歪的。過了會,它的頭一動一動,點了兩下。 外出幾日,雖有悲有喜,回到雍都,我卻有一種剛從世外回到凡塵的感覺。 魏郯才入城就直接去了營中,我獨自回到府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