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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能長久。某便提議他們在水路上開鏢保運(yùn),收取鏢費(fèi),既正當(dāng)又可養(yǎng)家糊口,何樂不為?”說罷,他笑笑,“不過夫人放心,他們保證,若是開鏢,我等貨物,只收兩成鏢費(fèi)。” 我啞口無言,喝一口茶,借以壓下心里的驚訝。 公羊劌雖不羈,但我一直認(rèn)為他和別的高門子弟一樣,不屑經(jīng)商。沒想到,他會接受李尚這樣的提議。 我以前不懂什么刀兵兇險,但這次去一趟淮南再從洛陽繞回來,卻是深有體會。我不喜歡不可預(yù)測的事情,覺得要有七八分把握才值得放開膽去做。 可李尚他們不一樣,我覺得驚險的事情,他們興致勃勃。是我太膽小么? “夫人不必驚訝,”李尚笑道,“路上,公羊公子曾說,當(dāng)年夫人喜歡將府上的舊物拿到市中去賣,公羊公子還曾在街上遇過幾次?!?/br> 什么叫遇過,公羊劌是跟著我一起去賣的,死要面子。 我赧然:“管事都知道了?” 李尚搖頭笑道:“當(dāng)年,先夫人曾與某提過,說家中的舊物不見了好些,疑是家人偷的。某那時正要去查,主公卻說不必查了,那些舊物都去了狐貍的肚子里?!?/br> 阿元和李煥都笑了起來。 我的耳根有點(diǎn)發(fā)熱,看著李尚的笑容,心里卻忽然感到踏實。 這是落難重聚以來,李尚最開懷的笑容。心里不禁覺得,如果父親在世,李尚這么篤定地要做一件事,他也不會攔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晚安~ ☆、舊物 秋風(fēng)漸寒,雍都有魏郯坐鎮(zhèn),南方的梁充忙著與巴蜀的杜榮爭奪地盤,吳琨新繼位,固守不動,一切太平。與此同時,北邊的捷報不斷傳來,十月初的時候,雍都已經(jīng)得到確切的消息,譚熙次子譚堯被魏傕的大將岑瀚所殺,遼東重歸朝廷。至此,魏傕以天子的名義,一統(tǒng)北方。 這消息如同暖泉,使雍都里因為擔(dān)心戰(zhàn)局而凝滯的氣氛倏而融開,郭夫人食不甘味的神色也漸漸被笑容替代。 而就在此時,一家名為“延年堂”的藥鋪在雍都的貴人們之間口耳相傳。 延年堂的主人是個南方人,叫蔡讓,生得一臉忠厚。 這藥鋪與別處不同。別的藥鋪大多只有些尋常的草藥,最多配著郎中;延年堂卻相反,沒有郎中,可藥材卻是別處難得買到的。首先知道此地的,是雍都的郎中們,而后,宗正梁柯在延年堂得了一棵上好的靈芝,贊嘆不已,延年堂的名聲就傳了開來。 先前朝廷與譚熙交戰(zhàn),雍都人心惶惶,都擔(dān)心若時局不利,戰(zhàn)火再起,又是一番顛沛流離。市中蕭條,有錢人都小心翼翼,不敢輕易花費(fèi)家財。而如今大不一樣,魏傕戰(zhàn)勝的消息如同給冰下的魚鑿開一道裂縫,人人都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大軍還未回到,城中宵禁,也沒有宴飲。當(dāng)貴人和富人們有閑心去想秋冬養(yǎng)生之事,延年堂的生意就開始熱鬧起來。 這個延年堂就是我出資,李尚管事的藥店。 店面是李尚挑的,不大,但是地處街口。那個店主蔡讓,也是李尚在人市上買的。蔡讓本是南方人,因為兵亂逃到雍都來,無奈錢財盡失,走投無路,只得到人市賣身。他從前做過生意,練得一副圓滑的口才,李尚看中的正是這點(diǎn)。 開店的時機(jī)是我挑的,將靈芝送給梁柯也是我的主意。從前長安的貴人們喜歡養(yǎng)生,梁柯乃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收藏的藥方,據(jù)說存滿了一柜子。當(dāng)然,在養(yǎng)生方面,還有人比梁柯名聲響亮,但是梁柯還有一個兒子在京兆府中管著緡錢稅。所以,當(dāng)我決定將靈芝送出的時候,雖然心痛非常,仍覺得這是值得的。 阿元每日把藥鋪的進(jìn)項告訴我,我聽著,又是小心又是興奮。 李尚把每味藥材的價格都做了精心的考慮,別處有的,論品質(zhì)高一點(diǎn)低一點(diǎn)都無所謂;一些醫(yī)治疾病用到的藥材,別處沒有,他也只在成本上添點(diǎn)利錢;價格最高的是那些名貴的補(bǔ)藥,當(dāng)我看到一兩天麻賣到五百錢,咋舌不已。 “他們買回去也不過做個湯,這么貴,能賣得去么?”阿元也很懷疑。 可是出乎我們的意料,延年堂中,除了市中醫(yī)病急缺的藥材,賣得最好的就是這些在我看來又貴又無趣的東西。 等到第一場雪即將落下的時候,李尚已經(jīng)和公羊劌商量,再去豫章進(jìn)一次貨,以備冬儲。 若嬋忙得很,回到雍都以后,我只見過她一次。 丹霞寺的前堂,比丘尼們在誦經(jīng),我和若嬋在后堂飲茶。天氣寒冷,她在身上披了一件漂亮的狐裘,烏發(fā)半墜,低眉捧茶,慵懶而嫵媚。 “聽說,大公子親自去淮南將你接了回來?!彼鑹乩锾碇?,淡笑著看我。 “正是。”我說。 若嬋道:“淮南如何?還有親人么?” 我搖搖頭:“那邊戰(zhàn)亂多年,老宅所在鄉(xiāng)邑已經(jīng)不見人煙?!蓖A艘幌拢已a(bǔ)充道:“不過祠堂還在,牌位都有,公羊公子讓我給二兄帶了一壺瓊蘇。” 這話雖說得輕松,到底還是觸及傷感。 若嬋的臉色有些黯淡,沒說話,過了會,摸了摸我的手。 她飲一口茶,停頓片刻,道:“季淵公子就在揚(yáng)州,你知道么?” 我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個,愣了愣。 “哦?”我語氣平靜。 “也是聽來的,”若嬋道,“吳琨繼位,上月將季淵公子任為長史,此事都傳開了?!闭f罷,她看著我,“你在魏府中不知么?” “不知。”我說。這是實話,我天天在魏府里做賢良淑德的大公子夫人,無論仆役還是郭夫人周氏她們,都不可能會說什么吳琨;阿元即便知道些什么,有了淮南那番經(jīng)歷,也不會在我面前提裴潛。至于魏郯,就更不可能了。他對我和裴潛過去的事如何看,我不知道,但我不會傻到當(dāng)著他的面問裴潛。 我注意到她的臉色有點(diǎn)蒼白,像是沒睡好,于是岔開話題:“進(jìn)來宴飲很多么?” “有什么宴飲?!比魦鹊?,“我這等伎館,小戶人家請不起,丞相未歸,官宦貴人們又不作樂。近來清閑得很,我就物色了幾個新人,每日調(diào)教?!闭f著,她意味深長,“如今雍都的熱鬧可不是明里的,阿嫤,若不去瓊花觀,你會以為城里的貴人都死絕了?!?/br> 我知道她指什么,臉上一窘。 “仲平近來又要出去,你知道他去哪里么?”若嬋忽然問。 我心底訝然。公羊劌沒有把他行鏢的事告訴若嬋么? “不知。”我說,莞爾,“你怎來問我?你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br> “不過隨便問問?!比魦鹊溃八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