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玻璃鏡子上。

“把話說明白了，我不討厭你，但不意味著會接受你作為我的伴侶。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的sao擾，你好自為之?！?/br>
Ian從未見過楚伽如此嚴肅的表情，不由愣在了原地。

兩三秒鐘后，“?！钡匾宦曤娞蓍T開啟，楚伽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門外有兩個女人正準備進電梯，腳還沒動呢，一抬頭倒是先小聲尖叫了起來。

Ian這才發(fā)現原來自己頭旁的玻璃已經被雜碎，銳利的邊緣上海沾著斑斑駁駁的血跡。

誤食“糖果”之后立刻放血能夠減輕癥狀，這是楚伽從君然那里學到的一些技巧?？觳阶叱鼍频甏筇?，他扯下領帶胡亂纏在手掌上，這時候才發(fā)現自己傷得有點嚴重。尤其是手背上那道五六厘米的血口，很有一定的深度。忍痛按一按，傷口附近的皮膚底下還有什么東西鼓鼓囊囊的。

也許應該去醫(yī)院看一看。

酒店外面停著幾輛候客的出租車，無所事事的司機站在冷風里抽煙聊天。楚伽朝他們走過去，還沒開口，那些司機們一看見他手上和衣服上沾著的血跡就扭過頭走開了。

是啊，從夜店里走出來的、一身酒氣的受傷者還是少惹為妙。再說，弄臟了車子還得費事清洗。想到這里，楚伽也不去和他們較真，沿著那條出租車的長龍往下走，挨個兒敲車窗。

熱心人也還是有的，很快就有一位司機非但不介意他身上的血痕，還主動招呼他趕緊上車去醫(yī)院。

楚伽對這一帶并不熟悉，就由著司機將他帶去最近的醫(yī)療機構。這一路上手背的血還在流，他干脆就用外套壓著，不知道為什么卻很難止住。

深夜的市區(qū)道路暢通無阻，大約一刻鐘后，不遠處的高樓上就出現了發(fā)亮的紅十字標志。楚伽從車窗里望出去，微微一怔。

“怎么是這家……”

“這里可是本省最好的醫(yī)院，多少外面的人上趕著要來這里看病啊?！彼緳C以為他不滿意，還熱心地介紹了一句：“急診往里頭走，很近的。”

車輛在路邊停穩(wěn)，楚伽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塞進計價器下方的零錢格子里：“不用找了。”

“誒誒這怎么行，太多了！”

司機推拒，然而楚伽已經下了車，輕輕關上了車門。

“給好心人的回報，也就是給冷漠者的懲罰?！?/br>
深夜的醫(yī)院漆黑寂靜，似乎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肅殺之氣。重新澆筑的水泥道路，翻新過的醫(yī)院大樓……眼前的一切都讓楚伽覺得陌生。只有在北風偶爾吹過的時候，會飄來路邊大株冬薔薇的芳香。于是他的記憶就在香氣中一點一點地恢復了。

是的，這里就是葉哲臣家的醫(yī)院。十年間翻天覆地的變化賦予了它幾乎全新的面容，不過仔細辨認一下的話……遠處那個高聳的淺色建筑不正是當年的住院大樓嗎？

亮著燈的樓層里不再有君然往下俯瞰的身影，一晃都過了十年了。楚伽嘆了一口氣，手背上的疼痛提醒他什么才是當務之急。

“那個家伙，現在正在他們家醫(yī)院的急診部實習哦?！?/br>
可是君然的話又從腦海里蹦了出來，笑嘻嘻地像在講述一個笑話。楚伽回想著他的笑容，然后嘗試著將它復制到自己的臉上，可是唯一發(fā)生改變的只有自己胸中越來越快的心跳。

或許是因為醫(yī)院名氣響亮，深夜的急診中心依舊忙碌，門邊?？恐鴥奢v待命的救護車和一輛送傷員來驗傷的警車。地面上滴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血跡，看上去有點觸目驚心。

楚伽按著受傷的手掌走進候診大廳，門口的自動感應器就提醒他先去急診掛號處辦理手續(xù)。大廳中央有幾排塑料椅，或坐或靠的病人家屬們被提示聲驚醒，用各種奇奇怪怪的目光打量著眼前這個衣冠楚楚卻血跡斑斑的男人。

楚伽沒有帶病歷和醫(yī)療保障卡，只能臨時建立檔案。窗口的工作人員開好了單據又看了一眼他的傷口，示意他右拐按照掛號單上的數字選擇外科診室，應該可以獲得優(yōu)先治療。

用還沒有受傷的左手拿起新建的病歷卡片，楚伽點點頭往相應的方向走去。

☆第45章重逢

世上也許真的沒有那么多的巧合。掛在墻壁上的錦旗告訴楚伽，即將為他看診的醫(yī)生并不是葉哲臣。更為不巧的是，醫(yī)生正在進行一臺清創(chuàng)縫合手術，需要再等幾分鐘才能出來。

診療室里的值班護士詢問他是否需要換去別的診室，楚伽想了想說不用了。

緩一會兒也好，或許是因為醫(yī)院的暖氣溫度較高的緣故，身體里那股藥性又在不安分地躥動。

Ian在酒里下的藥并不重，只能起到部分助興的作用。但即便如此，楚伽仍舊沒有信心不會被醫(yī)生發(fā)現。趁著等候的時間，他去走廊上的自動販賣機里購買了一罐可樂，希望冷飲能夠將體溫調低一點。

清脆的投幣聲過后，紅藍相間的可樂罐應聲掉落。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想先用腿夾住罐子再用單手打開。可惜用力不夠均勻，可樂罐歪向一側，然后從雙膝之間滑落，咕嚕嚕地滾遠。

這真是……今天究竟是有多不順心啊。

楚伽苦笑，準備起身去追逐那罐飲料。就在這個時候，從拐角的另一頭走過來一個身穿白袍的醫(yī)生，彎腰將滾到他腳旁的鋁罐撿了起來。

這位醫(yī)生將可樂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又抬起頭來尋找失主，可是下一秒鐘，他的目光就死死地凝滯住了。

同樣凝滯的人還有楚伽，他們就這樣站在相隔十來步的走廊上彼此對視著。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仿佛光是這樣安靜地站著就已經耗盡了他們生命之中全部的幸運。

長達十多秒鐘的沉默過后，穿著白袍的男人終于邁開了腳步，他越走越快，最后幾乎是跑著來到楚伽面前。

“……班長！”他用比十年前更為低沉的聲音喊道：“……真的是你？！”

“……是?！?/br>
楚伽的心臟跟著嘴角一起微微抽動著，像是要笑，卻又顯得無比苦澀。

葉哲臣的秉性似乎十年沒變，叫出一聲“班長”之后就陷入了沉默?？墒鞘稚蠀s一刻不停，轉眼已經摸上了beta的臉頰。

接觸，先是從那幅他所陌生的眼鏡開始。指尖在鏡框上輕輕地點了一下，然后滑向上方的太陽xue，確認十年前的那道煙灰缸砸出的傷口并未留下疤痕。

接著，手指又越過鏡腿一路往下，爬上顴骨，滑過面頰，按住那微微翹起的嘴角。

好像失去了視覺的盲人那樣，急切地需要用最直接的方法證明彼此的存在。

楚伽沒有抵抗，安靜感受著alpha的指腹在臉上游走的溫柔。當這種感覺停下來之后，他就被緊緊地按進了一個堅實又溫暖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