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天死后器官捐獻申請只是那么一提，沒想到她真的想要這么做，還問醫(yī)生要了表格。

    “你其實沒有必要這樣？”在原修看來，繆以秋的情況跟自己的不同，他病體沉疴，也只是偶然想到這個，隨口跟醫(yī)生一提，醫(yī)院的醫(yī)生就代他將相關(guān)手續(xù)辦齊，自己只要簽字就好了。而繆以秋是個健康的普通人，填寫了這個登記表后，還要像當?shù)丶t十字會進一步申請，保證自愿、無償?shù)脑瓌t，之后才會給予公證。

    見他這么說，繆以秋卻是道：“有沒有必要我心里有數(shù)，這個并沒有什么的?！?/br>
    原修心中喟嘆，他就應該把家里的那份申請書藏得好一些，只是他也沒有想到繆以秋來找他的時候不會提前通知。或是他心里也一早有了最壞的預想，繆以秋高中的三年，說不定就是這輩子離他最近的三年。他甚少有患得患失的時候，而繆以秋高考完后直接離開的那幾天，的確是他最無措的幾天。

    陪著原修復查完，繆以秋總是要回家的，以前還有理由，現(xiàn)在也實在想不出來繼續(xù)留在這里的原因了。高中畢業(yè)生的暑假，是最長的一個暑假，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假大半個月了，接下來還有兩個月的假期。

    繆裘卓讓女兒收拾留在M市原修家的東西，心里最開始還cao心后備箱里還裝不滿，沒想到女兒只收拾出來一個小行李箱，客廳沙發(fā)上的抱枕、桌上的照片、隨意放著的杯子、素描本，還有那一盞明顯符合她喜好的落地燈，依舊和以前一樣擺在原位。

    他一瞬間又有了一種想抽煙的沖動，看著坐在身邊的女兒問道：“不是叫你收拾東西嗎？怎么不收拾了？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br>
    “已經(jīng)收拾好了啊，”繆以秋指了指行李箱，然后問：“爸爸，我暑假里能夠出去旅游嗎？”

    “當然可以，有想去的地方嗎？爸爸請假陪你一起去玩?！?/br>
    “M市?！?/br>
    “什么？”

    繆裘卓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結(jié)果女兒再度說了一遍，很清晰的兩個詞：“M市。”他不由有些頭疼：“你在M市讀了三年的高中，還沒待夠??？”

    “我之前只顧著認真學習了。”繆以秋無辜的說道：“很多地方都沒有玩過呢？”

    繆裘卓無言以對，他在餐廳里定了包廂，請原修還有劉姨吃了晚飯后才帶著女兒回家，兩個孩子之間的相處和以前一樣，原修也依舊是那么有禮貌，但是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兩人身上。

    吃完飯后送原修還有劉姨兩人回家，他父女兩也不下車，直接開車回L市，那個收拾出來的小皮箱都不用放到后備箱，直接放到了后座位。回去路上兩人一路嘮嗑，繆以秋突然問道：“爸爸，你覺得十八歲談戀愛算是早戀嗎？”

    繆裘卓的反應很快：“和原修？”

    繆以秋瞪圓了眼睛對著繆裘卓問道：“咦，你知道？”

    “我跟你mama早就擔心過了，這些年你要是談戀愛，也只能和原修了?！笨娨郧锫犃吮阍囂降膯柕溃骸八裕愫蚼ama也很贊成對不對，畢竟小哥哥那么好?！?/br>
    “不，”誰知道繆以秋聽到了這樣一個詞，她頓時抿著嘴問道：“為什么？”

    “因為我們擔心你?！避囈呀?jīng)到了L市的市區(qū)，繆裘卓踩了剎車降低了車速，把車速降低到了六十碼以下，才道：“原修是很好沒錯，可是我們寧愿你選一個沒有那么優(yōu)秀的，但是身體健康的人?！?/br>
    “不，”繆以秋也同樣說了這么一個詞，她道：“小哥哥的身體又不是沒有沒有康復的可能？”

    到了家門口，繆裘卓停下了車，他并沒有馬上下車，家中關(guān)著的大門里米蘭和閃電早就聽到了動靜跑了出來，好久沒有等到他們進去隔著一道門不住的汪汪叫。他認真的對著女兒說道：“以秋，你從小就是個明白事理的孩子，原修的身體有沒有康復的可能你心里有數(shù)，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br>
    深夜，繆以秋躺在床上，罕見的過了十二點還沒有睡覺，她睜著眼睛，在這靜謐的晚上絲毫沒有困意，她側(cè)著身，聽著窗外風吹過樹葉沙沙的聲音，心里想著，也許明天又是一個陰天。

    那份和死后器官捐獻相關(guān)的登記表還在她的行李箱里放著，她根本就不敢拿出來，因為表格中執(zhí)行人那一欄是需要親屬或是密友簽字的。原修覺得應該由她的父母來簽，而繆裘卓和季嵐，她壓根就不敢拿出來給他們看。

    床頭的鬧鐘漸漸指向了一點，她終于閉上了眼睛睡覺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做了一個記不清的夢，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眼皮重的不得了，覺得自己還能再睡個七八個小時，不過顯然是不可能了。

    樓下傳來了嘈雜說話的聲音，好像很多人到了她家一樣，一個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她房間的門被大力打開了。季嵐的聲音既高昂又得意，她將一件衣服扔到了繆以秋蓋著的被子上：“快起來，街道里有領(lǐng)導來看你了。”

    繆以秋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又一個問號：“街道里的領(lǐng)導？他們?yōu)槭裁匆獊砜次遥课矣植皇撬麄兊念I(lǐng)導。”

    “你這孩子睡傻了嗎？”季嵐自然看出女兒昨天可能沒睡好，以前肯定不打擾她，今天可不行，口中催促著：“快點起來，讓人家等著像什么樣子！”

    “你可是我們區(qū)高考分數(shù)最高的，不要說街道里的領(lǐng)導了，市領(lǐng)導說不定也要見你?！苯又€有些可惜：“只是沒有拿到第一，比第一名差個兩分，要是做題再仔細一點就好了。不過第二也已經(jīng)很好了，給我和你爸長臉?！?/br>
    繆以秋起來了，而季嵐已經(jīng)幫她把牙膏擠好了，刷牙前她說了一句：“我不是在M市排名的嗎？L市也要排嗎？”季嵐順手幫她梳頭，口中說道：“當然要排，你不是L市的人??？！”

    洗漱完繆以秋跟著季嵐下去見街道里給她送獎金的領(lǐng)導，最后他們離開后拿出裝在紅包里的錢數(shù)了一遍：“居然有三千塊，這考上好的大學還給發(fā)錢??？”錢夠發(fā)嗎？

    “也就只給全市前幾名發(fā)，聽說第一名有五千?！奔緧姑奸_眼笑，她不在意這三千塊錢，但是在意這錢是為什么來的，她讓繆以秋把錢收好：“而且現(xiàn)在還少了，不說我跟你爸讀書的時候，就說十年前，考上B大Q大，所在鄉(xiāng)鎮(zhèn)街道就能給考生申請兩萬塊錢的獎金，就是沒聽說過有幾個能拿到的?！?/br>
    從女兒分數(shù)出來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著興奮，恨不得拿個高音喇叭宣告天下，繼續(xù)道：“畢竟所在地區(qū)不一樣，我們省考這兩所學校還是難了一點，所以你知道自己的厲害了吧！”

    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