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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在醫(yī)院做事情,不像尋常太太小姐們,只出入固定的娛樂場所。我們選個日子,自家人在一起吃個飯,讓慶項做個見證,把婚訂下來就好?!?/br> 經(jīng)他一說,確實這樣最安全。 她也怕自己成了他的威脅…… “怎么不說話?”他故意問,“是嫌簡陋了?” 她郁郁:“……你明知道不是?!?/br> 他笑:“知道你不嫌,也還是覺得委屈了你?!?/br> 想了想,他又說:“其實你想想,三哥也是個可憐人。等了半輩子,退婚幾次,終要有個正經(jīng)的婚事了,卻還要躲藏著,”他嘆,“我怕是婚姻運不好,要去找個先生算一卦?!?/br> 心酸里透著風(fēng)趣,永遠都有心思玩笑。 “你是冠蓋風(fēng)流,還怕沒婚姻嗎?”她揶揄他。 “這話當(dāng)初別人送我,我是不想要的,”他笑,“今日央央一說,卻又大不同了?!?/br> “……” 他低頭,瞧她的攏著胸的小背心,是中式的古樸款式,一排小小的紐子扣在前面,昨夜里為難他好一會。在傅家時沈奚愛穿西式的胸衣,上回是洋紗的,這回又是這樣的。 他撥弄那紐子扣,說:“昨夜里,解這個費了不少的神。央央平日里穿,不覺麻煩?” 沈奚撥開他的手,不理他。 “還是洋紗的好,猶抱琵琶半遮面?!彼谥改前胪该鞯牧献印?/br> …… “三爺。”萬安在叫。 傅侗文無奈,長嘆:“你家三爺睡下了。” 萬安估摸不出傅侗文的意思,靜了幾秒,聲低下三度:“那……沈小姐睡了嗎?” 沈奚笑出聲,趁機去衣柜里拿了他干凈的襯衫,回說:“你下樓去吧,等要換水再叫你?!?/br> “好咧?!比f安應(yīng)聲。 沈奚催著傅侗文先洗了,喚萬安換了浴缸里的熱水。 她腳踩到水里,房間里開始放起曲子來,是昨夜聽到的四郎探母,隱約著,竟聽到他也在跟著哼唱,不似白日里,那時他哼唱的動靜很小,吵不醒她。 沈奚坐進水里,白毛巾泡在水里,柔軟地撩起一蓬蓬的水,沖洗著肩。 隔著兩道門,他在哼著:“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我好比淺水龍被困沙灘,我好比彈打雁失群飛散,我好比離山虎落在平川……” 倦中帶了乏,乏中有了傷。 她在氤氳中,仿佛看到的是車轔轔、馬蕭蕭的朱紅大門前,失魂坐著的少年郎,門后是酒霧茶煙、戲臺高筑,門前卻是草民尸骨,烽火山河。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南國雁還巢(1) 八月。 傅侗文父親的病情已經(jīng)無法控制,也因此傅侗文原定北歸的行程一拖再拖。沈奚早把辭呈遞交給了段孟和,定下了在北京的入職醫(yī)院,但因為傅侗文行程未定,她也只好暫留在上海的醫(yī)院里,等著啟程北上。 這天,沈奚兩個手術(shù)做完,回到家是清晨五點多,天將亮。 房間里暗著,他不在,沈奚習(xí)慣了他出去“花天酒地”,瞧見萬安在一樓的沙發(fā)上蜷著睡熟了,自己輕手輕腳燒了一壺水,拎上樓,沖洗過,找了件寬松的襯衫套上,倒在床上補眠。吊緊的神經(jīng)還繃著,在夢里回到手術(shù)室里,十幾個護士推她進了門,把她推到手術(shù)臺邊,剛麻醉的病人猛然間跳下床,兩手按在她肩上,大吼著:醫(yī)生救我—— 沈奚大喊著:你快躺下,躺下! …… 轟地一聲,身子震顫著,深深地喘著幾口氣,在滿頭的汗里轉(zhuǎn)醒。 肩上是有一雙手。 沈奚困得睜不開眼,扭了兩回,擺脫不開他,輕聲撒嬌:“好熱?!?/br> 剛上床的人下床,將電風(fēng)扇打開。 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著她的皮膚,汗液黏著頭發(fā),在臉上。她撥弄著,把長發(fā)捋到枕旁:“把窗關(guān)上吧……還能涼快些。” 室外日照得厲害,熱浪不休,還不如公寓里涼爽。 窗被關(guān)上。 她呼吸漸平穩(wěn),身上的襯衫被撩開:“我也是剛回來……” “十一點了。”他耳語。 她應(yīng)著。 “方才得了份電報,德國在馬恩河戰(zhàn)敗了。” “嗯……”她記得馬恩河,六月時,他提過,說這回要德國再敗,戰(zhàn)局基本就算是定下了。她曉得他的歡喜,微睜眼,對他笑。 窗簾擋去陽光,這個房間都像在重重錦帳里,他周身是徐園沾染回來的香薰脂粉氣,熏得她昏沉沉著,覺得呼吸都不怎么順暢了…… 他身上的那股子香,除卻胭脂熏香,就是煙土燎燒后的余味。 聞到這個,她猜到昨夜他見得是曾帶人圍在醫(yī)院外,要為難他的黃老板。這位黃金榮是有名的勢利眼,敬客的香煙要按客人身份高低來分等級,從低到高的香煙牌子也有講究,大前門,白錫包到茄力克。到傅侗文這種商界巨頭,就必須要是上等的福|壽|膏伺候。 傅侗文有心臟病做借口,從不沾這玩意,可她擔(dān)心他,怕聞多了也不好。 “你身上好香?!彼嵝阎?/br> “洗過了,也還是有,”他低語,“不如用你身上的味道沖一沖,看會不會好些?” 還困著呢…… 她挪開身子,讓了大半的床給他。襯衫的一粒紐扣被黏在鎖骨上,是剛被他解開的。他耍起無賴一點沒有三十幾歲的莊重,見拉不回來她,突然手臂越過她的身子,撩了床單,連她人帶布兜住,捕獵的手段很是高明,她再翻身也翻不出去了:“我賠笑了一整晚,也不見你心疼幾分?” 哪里見過這種人。花天酒地,滿身脂粉香回家,還要人來心疼。 沈奚拿枕頭擋他:“你是去聽?wèi)?,我昨晚卻沒一刻坐下來過……” 他笑:“那讓三哥心疼心疼你?!?/br> 天臺傳來培德的笑聲。 培德這幾個月和譚慶項學(xué)中文,學(xué)得投入,每日七點開始就在和譚慶項說話,小女孩精神頭好,從早上說到晚上都不會嫌累。譚慶項是最早一批留洋的醫(yī)學(xué)博士,跟著傅侗文見識也廣,從不缺話題聊,可他也有失去耐心的時候,總想以做活為借口,把人打發(fā)走,尋個清凈。豈料培德不吃他那套,你做活,我?guī)湍愫昧?,比白吃白喝要強?/br> 此刻,兩人準(zhǔn)是在天臺晾曬衣裳呢。 這是譚慶項雷打不動的每日洗衣、曬衣時間。 “萬安,上來搭把手。”譚慶項的喊聲貫穿三層小公寓。 “來了,來了?!比f安樂呵呵跑上樓。 隔著扇門。 沈奚低低地“嗯”了幾聲,骨軟筋麻,倉促抓到絲綿床單,扯過來,咬到邊角上。斷斷續(xù)續(xù)、細細碎碎的聲響都被絲綿和緊咬的牙擋著…… 身上的熱浪一層卷過一層,她上半身還是白色的襯衫,紐扣全開了,紅唇白齒地咬著絲綿的布,是沉香色的。 門外是: 萬安上樓,萬安下樓,譚慶項招呼人去菜場,培德?lián)Q衣,追著譚慶項出了門,萬安獨自收拾三層公寓,打掃洗手間…… 后來萬安去各房開窗彈塵。 最后,是譚慶項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