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
,放在躺椅旁的藤木矮幾上,給她擦掉眼淚的時機。 沈奚看著他的背影,胡亂抹著臉。 “慶項已經(jīng)催過三次,我們再不過去,怕會被他笑話?!?/br> 沈奚兩只手又從前額梳理過去,順到腦后,摸摸用來綁住長發(fā)的緞帶,尚妥。 “想吃羊排?!彼?。 “好,三哥給你記下了。”傅侗文背對她笑笑,單手插入長褲口袋,走向大門。 從揀報紙開始,他沒多看她一眼。 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懂女人的男人? 沈奚追上他。 他們進入餐廳時,走得是旋轉門。 她跟得太緊,追著傅侗文邁進同一個隔間里,明明是一人的位置,擠了兩人,手臂挨著手臂,前胸挨上后背。 沈奚努力盯著霧蒙蒙的玻璃,直到走入餐廳,才松了口氣。 譚醫(yī)生點了一壺咖啡,倚在餐桌旁,百無聊賴地將一張報紙翻過來,看到他們,隨即將報紙疊好,還給身后的服務員:“你們兩個在一處,真是需要個管家。” “我的錯,”傅侗文領了責,笑著落座,“點好了?” “三爺挑剔,我可不敢代勞?!?/br> 兩人還在調(diào)侃對方,一個衣冠楚楚的青年人越過兩張餐桌,不請自來。這餐廳里,除了他們?nèi)齻€,這是唯一的一個亞裔面孔。 “傅三爺?!鼻嗄耆宋⑶飞恚φ泻?。 傅侗文抬眼,打量他:“你是?” 那人不急作答,招手,讓服務生替他將空著的座椅拉開,他坦然落了座?!叭隣斮F人多忘事,不曉得可還記得這個?”他將身子湊近,用微乎其微的聲音哼唱了一句:“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愿,便酸酸楚楚無人怨~” 是牡丹亭。 傅侗文一笑,不應這個青年人。 “三爺可覺得耳熟?”那人倒不怕被掃了顏面。 傅侗文拿起服務生放下的銀制咖啡壺,為沈奚倒了半杯,算是默認。 “能有幾分熟?”那人含笑追問。 沈奚想笑,當是牛排羊排嗎? “至多三分。”傅侗文開口。 那人馬上抱拳,笑著恭維:“能讓三爺有三分面熟,是茂清的造化?!?/br> 她不喜這人的油滑世故,右邊手撐著下巴,左手則在桌下,悄悄地捻著桌布的邊沿。桌布被她擰成了細細的的一條邊,又松開。如此反復,自得其樂。 身邊服務生遞上餐單。 傅侗文接過,放在沈奚面前,兩指叩著餐單說:“挑你喜歡的。” 沈奚點頭,視線溜過一道道菜。 有了這個不速之客,晚餐吃的并不愉快。 那個茂清,自稱姓蔡的家伙,一直厚著臉皮跟著他們。譚醫(yī)生倒是一反常態(tài),和此人攀談起來。平常也不見譚醫(yī)生是個好相與的,此時倒顯熱情。 沈奚看他礙眼,她很少這么討厭一個人。 四人走到一等艙,譚醫(yī)生停下腳步:“跟我拿一趟東西,懶得送上去了。” 傅侗文睡了一整日,也不想太早回房,便跟著去了。 蔡茂清跟著譚醫(yī)生走入,環(huán)顧四周感慨:“這是天堂啊,三個月的天堂,三爺家連醫(yī)生都如此命好,茂清嫉妒。”傅侗文倚靠在門邊沿,也在環(huán)顧這房間。 譚醫(yī)生從房間里翻出了一個袋子,很小,倒出來,是兩瓶藥,他遞給沈奚。 “只有這么多?”就為這個特地來一趟? “啊,對,還有樣東西。你去里頭找一找,是雙耳聽診器。你房內(nèi)的好像是壞的?!?/br> 這可是要緊東西,她不等譚醫(yī)生再說,主動進去了。 “在床邊柜子,第二層。右手。”譚醫(yī)生在客廳大聲說。 “知道了?!彼哺呗暬?。 這臥室雖比特等艙小了不少,大致擺設卻一致,她找到譚慶項說得那個柜子,底層抽屜里有被白布包裹的手術刀,還有一個本子,她翻看著,都是醫(yī)學相關的筆記。除了這些,沒他所說的那個東西。 “真的在這里嗎?譚先生?” 外頭沒回應。 “譚先生,要不然你自己進來找給我看吧?”沈奚將手術刀重新裹好。 哐當一聲撞擊,沉悶的,人身體墜地的聲響。 沈奚來不及多想,奪門而出,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 傅侗文臉色蒼白地背抵著墻壁,大口喘著氣。譚醫(yī)生和那個姓蔡的家伙身子以一種rou搏的姿態(tài),摔在地上。沈奚的尖叫已經(jīng)沖到了喉嚨口,傅侗文一個箭步過來,右手蓋上她下半張臉:“不要——喊人?!?/br> 他虛弱地伏在沈奚身上。 那家伙突然將譚醫(yī)生掀翻在地,兩指掐住譚慶項的喉骨。 傅侗文手肘撐在的墻壁上,臉色越來越差……他的另一只手試圖去摸沈奚的臉,胡亂地,想要說話,可完全沒力氣。 電光火石之間,她醒了。 刀,手術刀。 她跌撞著跑進臥室,眼前因為太過緊張而又了一陣陣白色光圈,胡亂抓住包裹刀的布,又沖出去。譚醫(yī)生用盡全力,一腳將那人推得撞到了桌子,在這一秒,她眼里的這個家伙就像是躺在解剖室的尸體。心臟在哪里,她一清二楚。 手術刀刺入,她還是手抖了。 那人被劇痛刺激地低吼一聲,將沈奚撞出去。 沈奚重重撞到木質(zhì)墻壁,譚醫(yī)生撲身上去,將那把插入前胸的手術刀一推到底。 沈奚用手背堵住自己尖叫的意識,一口咬住自己,努力冷靜。 去看著那個人掙扎著,倒地,這個位置,這個深度,沒有回旋的余地。就算最好的心臟科醫(yī)生在,也絕沒有機會了。 譚醫(yī)生手上也都是血,他喘了口氣,慢慢地沉著桌子,緩和幾秒后,鎮(zhèn)定下來。 他去將靠在墻壁上的傅侗文扶起來,攙到桌旁坐下,又去找藥。他用一件干凈的襯衫將手擦干凈,倒出藥,給傅侗文塞進嘴里,又將水給他灌入口中。 沈奚看著他一個接一個的動作,仍是手腳發(fā)麻。 死人她不怕,不管在煙館,還是在紐約,見過太多的尸體。 刀割開人rou身,她也不怕。 可這不同……她是殺了人,親自下得手。她是醫(yī)生,不是劊子手…… 在剛剛的一念間,她有過猶豫,可她還是選擇站在他這一邊。 傅侗文手肘撐在桌面上,無血色的臉上,眼里,都在表達著擔心。 剛剛譚慶項讓沈奚進房,就是為了讓她避開這個局面,可這個男人比他想象的要難纏,他的身子是累贅,譚慶項也不是練武的身架子…… “侗文?”譚慶項想給他把脈。 傅侗文搖搖頭,他的身體狀態(tài),他自己清楚。 漫長的二十分鐘。 沈奚背靠著墻壁,眼前霧蒙蒙的,低著頭。 譚慶項靜默地觀察沈奚,怕她昏過去,或是情緒崩潰,畢竟這是她的第一次。但沈奚比他想得更能承受打擊。他在這一刻,是萬分感謝這個女孩子的,她的專業(yè)知識幫了所有人。 傅侗文恢復了一點體力,沉默著將西服的紐扣解開,有些費力地脫下來,扔去桌上。他手撐著桌子站起身,走到了沈奚的面前。 他無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