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盞燈，而他就在燈光下靜坐著看書。

聽見腳步聲后，施霖微微抬頭，將書籍收起。

施宸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之后，便準備帶著席昕離開。

施霖的目光落在他背上的少年上，擦肩而過之際，他清冷的音色響起。

“二弟，你知道嗎，自打我懂事以來，便一直在做同一個夢。”

第十章夢境

施宸眼神微滯，原本欲走的腳步停頓下來。

他轉(zhuǎn)頭，直直地看向施霖，低笑著問：“大哥這是何意？”

“沒有，只是忽然想起來這件事，便忍不住說了?！笔┝刈爝叺幕《壬蠐P，眼中的笑意卻淡淡。

“一個夢而已，不值得當(dāng)真?！笔╁返馈?/br>
施霖低頭望向手里的東西，輕聲道了句：“是嗎？”

他的神情有些奇怪，似悲似喜，語氣也是說不出來的怪異。

施宸忍不住皺眉。

“二弟，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他的手微微拽緊了書本，紙張亦隨著施霖動作的弧度，有些發(fā)皺。

“但說無妨。”施宸道。

施霖忽然抬頭，目光冷靜地看著他，“昨日你身子不適，為何會突然前來主院?！?/br>
施宸還沒有回話。

就在此時，席昕動了動，他不知低喃了一句什么，惹得跟前的施宸連忙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動作笨拙卻又輕柔。

睡夢中的少年下意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并未真正醒來，只是不自覺地動了下，發(fā)出細微的聲音，便讓在場的兩人都愣了下。

施霖的目光落在席昕身上，然后，慢慢看向他的弟弟。

施宸只忙著安撫差點被吵醒的席昕，并沒有留意到施霖的目光往這邊看來。

直到席昕的呼吸再度平緩下來，安靜地靠在后背上，臉靜靜地貼在那里，又睡得安穩(wěn)起來，施宸才看向施霖，壓低聲音說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br>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方才施霖問的問題，他刻意略去了不提。

施宸與席昕的身影漸漸遠去，獨留施霖一人在庭院，神色晦澀不明。

自懂事以來，施霖便不斷反復(fù)地做同一個夢。

而這個夢預(yù)示著將來，夢里所出現(xiàn)過的事情，在將來都會發(fā)生。

最近的那一場夢，便是施霖夢見母親為他挑選書童，那時候的席昕也是如昨日那般，乖巧地候在那里，軟軟地望著他笑。

夢里，席昕是他的書童。

只是，為什么這一次，夢境的事情，卻被改變了。

施霖攥著書籍，關(guān)節(jié)骨因為太過用力，而有些泛白。

他哂然一笑，笑意漠然。

隨后，施霖起身整理衣襟，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而此時，施宸于戌時回來的消息，也早就傳入施夫人這里。

依舊于大廳內(nèi)正坐著的施夫人，在聽見下人們稟報的時候，神色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尤其在聽見施宸親自將他的書童背回來的時候，也只是抬手將旁邊的茶盞拿起來喝了一口。

放下的時候，她淡淡道了句：“退下吧?！?/br>
前來回稟的下人松了一口氣，連忙退了下去。

施夫人忽然笑了笑，話語中并未聽出來什么異常：“這孩子，還以為他什么都不上心。如今終于找到個朋友了，也算是能讓人省心了?！?/br>
他與席昕的關(guān)系親近，本就是施夫人樂于看到的事情，她替家里的孩子找書童，為的就是替他們找個玩伴。

如今見施宸的性子收斂了不少，施夫人也算是稍微放下心來，比起什么尊卑，她更在意的是孩子的性情，更何況席昕的背景她早就在管家匯報之時，便讓人查了個徹徹底底，身份清白，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在一旁伺候的管家低眉不語，暗地里卻松了口氣。

而從小跟隨著夫人的嬤嬤卻道：“少爺與他們相處融洽，本是件好事，只是這二少爺，會不會太過寵著那孩子了。席昕畢竟只是書童，雖不是真正的下人，但如若以后養(yǎng)成了尊卑不分的性子……”

管家微皺眉。

這楊嬤嬤，竟然在夫人面前上眼藥。

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楊嬤嬤的話戛然而止。

“嬤嬤，我知道，你的侄女因席昕被罰了，你心疼。但是……”她的手劃過茶盞，長長的指甲在上面留下了數(shù)道痕跡，“嬤嬤，這是施家，宸兒是我的兒子，席昕是他的書童。他罰了，楊雪落就該受著?！?/br>
“您跟了我這么多年，我原以為，這些事情你都應(yīng)該清楚才是。”施夫人慢聲細語地說道。

聽到這里，楊嬤嬤瞬間頭冒冷汗，連忙跪了下來，求饒道：“夫人，我……”

施夫人將茶盞扔在地上，霎時間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滾下去?！笔┓蛉艘蛔忠痪涞卣f道。

楊嬤嬤重重磕頭，然后便就地爬了出去。

施夫人“嘖”了一聲，輕碰了下才剛剛涂好的蔻丹，似笑非笑，“什么東西，也想欺負我兒子身邊的人?！?/br>
想到白天的時候，教書先生與她說的事情。夫子言，“二少爺聰慧，只是不曾將精力放在學(xué)問身上，若還是這個態(tài)度，只怕以后還是如此油鹽不進?！?/br>
她頓時覺得有些頭大，看了沉默寡言的管家一眼，道：“張叔，去將宸兒那小子喚來，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想的?！?/br>
答應(yīng)了要好好學(xué)習(xí)，如今便是這種態(tài)度嗎？

張管事低聲應(yīng)喏。

*

席昕醒來的時候，遲緩地愣了半晌，他緩慢地盯著周圍看了幾眼，籠罩在周圍的帳幔顏色與他屋子的并不一樣，剛剛睡醒的少年反應(yīng)有些遲鈍，隨后神色恍惚地盯著上方看了很久，也不知過了多久，思緒才漸漸收了回來。

席昕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被子，又看了看此時的床，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好像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間？

他輕揉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片刻，然后掀開被子走下來。

屋內(nèi)還點著燈，只是因為時間的關(guān)系，依舊顯得有些昏暗。

有人正坐在桌邊，低頭寫著東西。

席昕走過去，軟聲喚了句：“二少爺?！痹捳Z中還帶了一絲剛剛睡醒的惺忪，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有些迷糊。

施宸放下筆，道：“醒了？”

席昕輕聲應(yīng)道：“嗯，醒了?！?/br>
“怎么沒穿鞋子?！笔╁纷⒁獾剿浅嗄_下來的，皺了皺眉，連忙走到床邊將他的鞋子拿過來，蹲到跟前，替席昕穿上。

席昕身子有些僵硬，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只得問道：“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席昕沒有跟二公子一個屋子，他住在左院，離施宸的屋子很近。

聞言，施宸低聲笑了笑，抬頭看向他，問：“你忘了嗎？回來的路上你睡著了，怎么也叫不醒，別人想送你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