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他口中說著荒誕不經(jīng)，嘴里卻念念叨叨解釋個不停。周毅也不戳穿。突然一股風吹來，卷起一陣香氣。葉思睿肚中鳴叫，他也細細一聞，笑著說：“是面香！走吧，狀元樓的才我早就吃膩了，今日正好飽餐一頓。”

周毅循著味在前面帶路，兩人七拐八拐拐進了另一條巷弄，巷弄盡頭，支著一個面攤子，攤主手腳利索地擦著桌子。

葉思睿揚聲問：“老板，有棋子面嗎？”

“有！客官請！”

葉思睿兩個在攤子上坐下，周毅還是老樣子?！耙煌腙柎好?，不加蔥，臥個荷包蛋?！?/br>
“婆娘！一碗棋子面，一碗陽春面！陽春面不加蔥，臥個荷包蛋，聽清楚了嗎？”

屋里傳來女子的大喝：“你費什么勁？我聽得一清二楚！”

“我家婆娘性情火爆，兩位見笑了。”攤主賠笑，走到屋里去打下手。葉思?？吹脟K嘖稱奇，“原來還有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夫妻?！?/br>
周毅面露懷念之色，葉思睿見他陷入沉思，故意問：“怎么？又想起你那個阿香了？”

周毅點點頭，葉思睿剛有些吃味，聽到他下一句話，又煙消云散了：“我在想，若不是我連累了她，她本可開開心心這么活著。”

“你連累了她？”葉思睿問。

“她是救我而死的?！敝芤汩L嘆一聲，說道。

其實這其中還有諸多不合理之處，譬如那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如何救得了武藝高強的周毅？但眼下顯然不是追問這些的時候。夕陽已落，夜色漸起，葉思?？粗钌脑?，漸漸黑下來的天色，剛剛聽到算命瞎子預言的陰郁也如這夜色，重新浮上心頭。

第117章116

錦衣衛(wèi)的消息果然來得迅速。

早晨葉思睿和周毅還在用狀元樓用早飯,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就找上了門。

看到錦衣衛(wèi)來，哪怕只有一個，也足以令人膽寒了。那些閑聊吃酒的平民富紳連剛上的菜都顧不上吃,匆匆忙忙就走。有的還記得丟下銀子,有的就直接拔腿就跑。沒給銀子的掌柜也顧不上追，慌慌張張躲進里屋,叫店小二先回話。狀元樓的住客則竊竊私語，放下碗筷回到樓上的房間里。原本大廳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作鳥獸散,瞬間空下來。除了葉思睿他們一桌,就只有那些舉子還強作鎮(zhèn)定,嘟噥鷹犬爪牙之類的話，卻留神不叫他聽見，時不時沖錦衣衛(wèi)投去輕蔑又懼怕的一瞥。

葉思睿和周毅都四平八穩(wěn)地坐著,夾菜咀嚼動作都不聽。那個錦衣衛(wèi)一眼就瞅準了目標，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被掌柜的托付的店小二畏畏縮縮地湊過來，討好地諂笑，只是那臉上不斷抖動的肌rou破壞了這個笑容,“軍爺有什么吩咐么？”

“我不是來找你們店家的，自去忙活吧！”那個錦衣衛(wèi)有一副好嗓門，說話聲如擂鼓。那個店小二就如同被赦免了一般,屁滾尿流地跑去里屋向掌柜的報信了。

那個錦衣衛(wèi)把繡春刀一甩，對著葉思睿行揖禮，“錦衣衛(wèi)經(jīng)歷杜若見過葉大人?！?/br>
錦衣衛(wèi)經(jīng)歷是從七品，論理見了他應該行拜首禮。但是葉思睿還沒傻到在這點小事上揪住不放。“昨日托付崔鏈大人的事情,想是有下文了？”

杜若說：“下官正是為此事而來，請葉大人隨我來！”

他說完話便站起身，做出要走的樣子，絲毫沒有讓葉思睿吃完飯的覺悟。葉思睿只得嘆了口氣，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好在他轉身前便看到周毅用手帕郭樂幾個包子揣了起來。

杜若是騎馬前來，葉思睿只好叫店小二牽馬，杜若似乎有些不耐煩，一手拽著籠頭，手里的鞭子貼著馬腹，做出時刻要翻身上馬，架馬奔騰的模樣。葉思睿笑著問：“杜經(jīng)歷可是還有要務在身？若是如此，把地址給我，我自去便是?！?/br>
他和和氣氣的話還是碰了個釘子?！安桓遥∵@是崔鎮(zhèn)撫的命令，下官須奉命而行?！?/br>
店小二終于喂好了馬，牽了出來。杜若丟下一句，“大人跟緊了！”一夾馬腹，飛馳而去。葉思睿沒想到他真就丟下了自己，只好快速地上馬，握緊了韁繩，催馬前行。周毅也一樣。也虧他倆騎術尚可，那杜若也沒有真打算把他們甩下，才在杜若等不耐煩前追了上去。

看到這兩人面不改色追上來，杜若的表情才好看了一些，騎速也漸漸放慢了。葉思睿趁機靠近問他：“杜經(jīng)歷已經(jīng)去見過那陸江辰了？”

杜若又加速往前跑了一陣，甩開與他并駕前行的趨勢。“他還沒有見過錦衣衛(wèi)?！彼舶畎畹卣f。

如此說來，錦衣衛(wèi)也只是暗訪，沒有直接抓人，或者登門造訪。也難怪，錦衣衛(wèi)抓人也是要駕帖的，無緣無故的誰也不想多此一舉。

清晨的京城，路上商販行人都還不多，他們出了核心城區(qū)一帶，便又提起速，縱馬前行。又跑了兩炷香的功夫，杜若終于在一戶民居前停下馬。“就是此處?！?/br>
葉思睿和周毅下馬，杜若卻沒有跟著他們下來的意思，而是居高臨下地說：“崔鎮(zhèn)撫的命令是我把大人帶到此處，如今已經(jīng)完成，下官告退?！闭f罷，提韁和握鞭的手抱到一起草草一拱，便調轉馬頭，馬不停蹄地朝來處飛奔去。

若非對崔鏈還有幾分信任，葉思睿簡直以為杜若是來耍他的了。

周毅把自己的馬綁好，又來幫葉思睿。跑了這么久，葉思睿倒還辨得出方向。那處民居不過兩進屋子，屋后一個十步寬的園子，種著菜，一眼就看到頭了。即使是對一個犯了事辭官歸隱的四品官員，這屋子也有些太寒酸了。

“吃點東西再去?！敝芤惆褞淼陌尤饺~思睿手里。那包子尚有余溫，但早不如出籠時那等鮮美。葉思睿本想推拒，目光在周毅臉上轉了一圈，還是接下吃了起來。

吃好了東西，葉思睿便同周毅上門去。

杜若催得緊，他們來的匆忙，根本沒有準備拜帖，葉思睿把門上的門環(huán)扣了扣，屋里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誰??？”

葉思睿當是看門的下人，提聲回答：“提刑按察使司僉事葉思睿，登門拜訪前羽林前衛(wèi)指揮僉事陸江辰陸大人。”

屋門沒開，只有一聲回應：“閣下走錯了，這里沒有什么陸大人。”

葉思睿思考了片刻，便喊道：“陸大人，您若不喜歡這稱呼，晚生斗膽叫一聲陸先生。晚生若非有要事，斷不會來打擾先生的清凈，也請陸先生體諒一二！”

剛剛消失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大門打開，一個穿著短衣，頭戴網(wǎng)巾，足蹬革翁鞋，手上還搭著青布長手巾的四旬男子狐疑地看著他們?！皠倓傉f話的是哪個？”他問。

葉思睿向前半步欲行禮，卻被陸江辰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