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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的地方掉了一些清明草,他身上粘的還有清明草花上的冠毛。清明草并非此處生長,想是兇手隨身攜帶。民間傳言清明草可以除晦氣,商賈之人聽信這些也是難免。我知道劉夫人在做團(tuán)子,家里恰有清明草吧?!?/br>“他是我家下人,沾了屋里的清明草有什么稀奇?”劉越澤不耐煩地說。劉夫人則是輕輕地開口:“大人,清明做團(tuán)子是習(xí)俗,恐怕桃莊里做這個的也不止妾身一個。”“夫人不必急。”葉思睿說,“仵作驗尸,兇手應(yīng)是個頭高的男性?!彼戳丝幢嚷榱叱龃蟀腩^的劉越澤,拍拍手。夏天舒走了出來,手上托著一張白布,布上放的,正是在山洞里發(fā)現(xiàn)的黑色直身和面罩?!斑@面罩沒什么可說的,衣服上沾了血和清明草的冠毛,顯然是兇手作案時所穿,看身量也與劉老爺差不多,夫人可認(rèn)得?”“這……”劉夫人略顯猶疑。“前些日子我的黑色直身剛剛丟了一件,不過同款式的那么多,這件是不是我的也不好說?!眲⒃綕伤坪跏チ四托?,“我是來找女兒的,敢問知縣大人說了這么多有的沒的是什么意思?大人難道是要說我拐走了我的女兒不成?!”葉思睿沒搭理他,憐憫地看了看劉夫人,又給了夏天舒一個眼神,夏天舒便抖開了衣服,亮出那把刀?!拔以谡垎杽⒗蠣敽头蛉?,這刀可是你家下人所用?”劉越澤沒有說話,劉夫人瞪大了雙眼,“是……仿佛是……聽說您家公子走丟了我便特地讓家里的下人出門佩刀,可是,這怎么會在您手里?”“這是同衣服一起,在山洞里發(fā)現(xiàn)的,解釋起來倒也容易,兇手將刀一同帶走顯然是為避免發(fā)現(xiàn)蹤跡,可是刀上能留下什么線索呢?”葉思睿余光看向了劉越澤,“兇手沒料到跟來的下人身上配了刀,因為這是本官侄兒走失后劉夫人特地囑咐的。兇手從背后襲擊時被刀所傷,可能是腰部,或者上腹。劉老爺,你敢不敢給大家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劉越澤還是沒說話,劉夫人卻整個身體僵硬了,她慢慢地轉(zhuǎn)頭看向劉越澤,眼里充滿不可置信,“老爺,您不是說,是被山上匪徒打劫所傷嗎?”劉越澤梗著脖子沒有看她。葉思睿冷笑了一聲?!氨竟僦粦c幸你作案時帶了面罩,否則,錦娘若知道想害她的是她的親身父親,不知該作何感想?!?/br>“住口!”劉越澤怒吼了一聲,脖子上的青筋一條條凸了出來?!澳阋詾槲以敢鈫?!”他沖著他的夫人大喊:“你知道什么???你以為錦衣玉食是那點(diǎn)不入眼的生意能掙來的?。磕阌X得得罪了官府是什么下場???”“沒人逼你非要錦衣玉食,也沒人逼你賣女兒!”葉思睿在說話時頭一次露出咄咄逼人的氣勢來,“你夫人女兒,何曾向你要求過什么?就算真要錦衣玉食,你以為老老實實做生意掙不來?”“是他!”劉越澤指著周晟,眼里只剩下瘋狂,“是他逼我的!他說我如果不幫他我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也是他說近年縣令盯得緊小孩拐不來,非要我找一個來!”周晟看都沒看他,嘴角一抹冷笑。劉夫人已經(jīng)失聲痛哭。葉思睿示意門外久候的衙役將這些人挨個帶下去,只留下周晟、典史和盧主簿:“最后一個問題,主簿和典史是老人了,周晟是跟著前任李縣令來的,想來是典史主動依附,盧主簿被排擠。但是,李大人知道這件事嗎?”典史閉口不語,盧主簿輕輕地嘆了口氣,周晟則哈哈大笑,“大人既然斷案如神,就自己猜去吧!”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葉思睿站在原地沉默不語。“潤潤嗓子吧?!毕奶焓娌恢螘r收好了證物,端了杯茶給他。“多謝?!比~思睿接過來呷了一口,“這件事恐怕也審不出來了?!?/br>夏天舒沉默了一會才說:“你做的已經(jīng)很好了。”“難得聽到你安慰我,竟然覺得受寵若驚?!比~思睿的笑容比剛剛真誠了很多,“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br>夏天舒沒有說話,葉思睿便繼續(xù)說:“官府糊弄過去,為何沒有一個孩童的父母追查到底。何況這些女孩都是被賣到青樓,我問過了,大多數(shù)都在東安,至多是鄰縣,這么些年,就沒人發(fā)現(xiàn)?”夏天舒組織了一下語言,“那些女孩,你知道的,本就不受重視,知道了下落,恐怕家里就更不會承認(rèn)了?!?/br>“是啊,”葉思睿握緊了茶碗,一口飲盡,“看看劉越澤的樣子我就明白了。所謂父母子女,情分不過如此。百姓,其實是天底下第一等愚昧的人,他們的確沒有過錯,但是愚昧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錯了?!?/br>夏天舒半天沒有說話,只是抿唇沉默。葉思睿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他卻突然開口,語氣激烈,“你說百姓愚昧,我不否認(rèn),可是達(dá)官貴人就不在意女子的清白嗎?就不會因為所謂名節(jié)拋棄孩子嗎?你認(rèn)為百姓的錯究竟是愚昧還是他們身為百姓?”葉思睿啞口無言,最后笑道:“你說得對,我……我錯了?!彼o了拳頭,無力和自我厭惡一次次襲上心頭。沉默了一陣,夏天舒問?!澳切┡⒃趺崔k?”“青樓那兒,我們管不著了,只能派捕快去敲打敲打。通知她們的家人,還愿意接她們家去的,官府補(bǔ)償銀兩,不愿意的,也沒辦法?!比~思睿放下茶碗,心里沉甸甸的。“剛找回的那個小姑娘呢?”葉思睿有些奇怪,夏天舒從前從不會關(guān)心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問題。“叫她娘接她家去,至于她爹的事怎么圓過去,也不是我們能cao心的了。”葉思睿奏明案情和彈劾前任知縣的折子剛遞上去不久,便傳來了消息:劉夫人在娘家的支持下來官府與劉越澤辦理和離,恢復(fù)了本姓胡,帶著錦娘回胡家生活。錦娘與葉曠已經(jīng)玩得很好了,葉曠送她走的時候還依依不舍,“你隨你娘家去,若有什么需要什么困難,盡管來找我和睿叔?!彼肓讼耄€是把睿叔放在了自己后面。錦娘笑里帶淚,向著葉思睿行了禮,飛快地往葉曠手里塞了什么,便跟隨母親上了馬車。葉曠茫然地看著掌心繡著翠竹的如意荷包。葉思睿嘆了口氣,拍拍他的頭。回到屋里,葉曠突然說:“睿叔,我還想去桃花莊玩?!?/br>葉思睿有些頭疼,經(jīng)此一事,冷郁雖未被抓進(jìn)牢里,卻也罰了不少錢,一經(jīng)傳出,再無多少人敢去桃莊了?!澳氵€想去找桃花源不成?!?/br>“嗯!”葉思睿眼睛亮晶晶的。“你還記不記得我給你講桃花源記的結(jié)局?”“記得!”葉曠回答,“那個人做了標(biāo)識離開,稟明了長官,回去沿著標(biāo)識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