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中粒粒皆辛苦么？”于清楊責(zé)備了她。

    他這樣問了，于小靈才想起來，她今日需要編造一個萬能的說辭了，不然，還讓她三天兩頭地再吃一回鯉魚rou不成？

    腦子轉(zhuǎn)得飛快，轉(zhuǎn)眼她便開口道：“爹爹，不能吃鯉魚，我掉在池塘里的時候，是鯉魚救了我呢！”

    話音剛落，于清楊便和程氏對了個眼神。

    “靈兒如何這樣說？鯉魚怎么救得你？”于清楊放緩了聲音，又問她。

    于小靈眼睛睜的大大的，黑白分明卻有一種孩童才有的神秘。

    “靈兒當(dāng)時差點整顆頭都扎在了石頭上，就是有個大鯉魚替靈兒擋了一下，她身上可滑了，靈兒被她一擋，才只撞了這一邊?！?/br>
    她抬起小手摸了摸還沒長好的小腦袋，又接著道：“法師也說是鯉魚救了我，不讓我吃魚呢！”

    若說她方才說了前邊的話，眾人還有些半信不信的，可轉(zhuǎn)眼她就把青潭法師祭了出來，誰還敢再說甚？

    于清楊沉默了幾息，嘆了口氣：“不吃便不吃吧，給靈兒換一碗米。”

    青潭果然管用，于小靈大樂。換了碗沒沾魚rou的新米，她還能接著用飯。

    然而所謂接著用飯，也不過是幻想罷了，因為入雪匆匆跑了進來，急急回道：“二爺，太太，大太太腹痛，要請大夫！”

    ……

    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佤[了半夜，程氏這個新上任的管家婆，還沒大顯威風(fēng)，已經(jīng)被累的趴在案上不想說話了。

    魏嬤嬤親手給程氏斟了杯茶，遞了過去：“太太早些歇了吧，往后呀，怕是還有的忙?！?/br>
    程氏無聲無息地勾起了嘴角，一絲苦笑露在面上。

    ☆、第十三章 瑤池春

    時間過得飛快，柳枝隨風(fēng)一晃，日子便跳出了四月，躍進了暖意洋洋的五月天。

    于小靈穿了繡百蝶桃紅半臂，并米白色挑線裙子，趴在案上識字。

    這近一月間，于小靈的忙碌不次匆匆上任的程氏，因為她摔了腦袋忘了事情，所以好多事要從新學(xué)起。

    比甲褙子脂粉膏子，牡丹黃雀垂柳白蓮，再有筆墨紙硯詩詞歌賦，于小靈這個年紀(jì)，雖不會寫，可也該識得了。

    所以程氏抓她甚緊，一方面進補滋養(yǎng)，整個人胖了一圈，一方面讓幾個丫鬟輪番上陣，源源不斷地往她小腦袋里灌東西。

    好在于小靈也不是什么都不會，真真假假地，還能應(yīng)付一二。

    識了會兒字，于小靈便覺得累了，下了凳子，要往院子里散散步。

    有蝶兒在剛搬來的兩盆瑤池春上流連忘返，于小靈碰碰跳跳地跑過去逗了它耍玩。

    這蝶兒倒是漂亮，黃色的大翅上有紫紅的暗紋，煽動起來頗是一番絢麗景象。

    不過于小靈覺得，這蝶兒太過艷麗，還是那嬌艷開放的瑤池春，來的清麗動人。

    “真美?！?/br>
    舍了蝴蝶的于小靈，輕捧著大朵的粉色牡丹花，聞香贊嘆道。

    “濃綠萬枝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靈兒，莫要摘花哦?！?/br>
    于清楊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他走到花盆前，摸了摸女兒兩環(huán)細(xì)發(fā)，見她歪了腦袋甜甜地叫“爹爹”，勾起了嘴角，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往正廳去了。

    “靈兒越發(fā)沉手了，可見近日將養(yǎng)的不錯?！彼χ?，朝坐在窗前的程氏道，又順手把于小靈放在了地上。

    給程氏淺淺行了個禮，于小靈便爬上了圈椅，撿了茶桌上的花糕吃起來。

    不過她小耳朵卻豎了起來，聽聽父親母親有何話要講。

    “二爺怎地這般高興，跟妾身也說說？”程氏柔聲道，沏了杯茶遞給于清楊。

    于清楊低聲笑了幾句，

    接過茶杯小啄一口，揚起了笑臉，低聲道：“楊大人，翻案了?！?/br>
    程氏掩了口，不可置信道：“真的？！”

    “千真萬確！咱們家的危機，解除了！不僅如此，這其中關(guān)鍵的一步還是大哥出的力。方才，楊大人就親自過來拜謝了?！?/br>
    聽著丈夫的好消息，程氏忍不住念了聲佛，而嘴里嚼著花糕的于小靈也跟著高興地點了頭。

    她要順利轉(zhuǎn)世，還要仰仗于家平平安安呢。

    于清楊高高興興地走了，他前腳剛走，廖氏身邊的大丫鬟幽客便過來傳話了。

    “二太太，老爺吩咐夫人，要今日晚膳整一桌酒席，好好熱鬧熱鬧。夫人讓奴婢過來跟你說一聲，過幾日便是端陽節(jié)了，今年也該好好cao辦一場，去去晦氣才是。”

    幽客說著，抬頭小心打量了程氏一眼，見她嘴角繃緊，目光躊躇，便知她這家是越發(fā)地不好當(dāng)了，而夫人，卻只會與她火上澆油罷了。

    從來婆母便是兒媳的頂頭天，程氏攤上這樣偏心的婆母，到底沒少鬧心。

    送走了幽客，逢春過來收拾了程氏剛看的賬本，見她眉頭緊鎖，小意勸道：“若實在不行，太太還是先拿了二爺?shù)捏w己墊上吧，不然在老爺興頭上出了差錯，可不太好看?！?/br>
    程氏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可二爺?shù)腻X墊進入容易，再拿出來卻難了，屆時大嫂和娘硬說我頂著二爺?shù)拿^挪用公款，我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br>
    她說完，眉眼皺成了一團。

    魏嬤嬤剛好撩了簾子進來。

    “太太做甚愁成這樣？”魏嬤嬤問道。

    程氏只嘆氣不說話，逢春解釋道：“是幽客過來了，說是夫人吩咐太太端陽節(jié)好好熱鬧熱鬧，卻……卻未曾提及銀子的事?！?/br>
    魏嬤嬤氣地跺了腳：“竟弄著不入流的手段?！?/br>
    手段雖然不入流，可卻極為有效，當(dāng)下便把程氏愁瞎了眼。

    “向她討要，她也定是不給的，太太也別去挨那個陰陽怪氣了?！蔽簨邒邭獾?。

    魏嬤嬤雖氣，可說的話卻理智，廖氏既然出了手，就是打量著程氏的嫁妝的，又怎會說給就給呢？

    三人一籌莫展，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道：“祖母不給，問祖父要唄！”

    “靈兒又胡說了，今日認(rèn)得字都認(rèn)會了？”程氏輕瞥了她，并未將她說的當(dāng)一回事。

    程氏哪里都好，就是有時候太過規(guī)行矩步了些，腦子不夠靈光。

    于小靈暗自搖頭，好在還有魏嬤嬤。

    只聽魏嬤嬤果然道：“太太，您還別說，咱們姐兒說的，還真有些道理?！?/br>
    程氏疑惑地看了魏嬤嬤一眼，又聽她道：“若是使個法子讓老爺知道公中捉襟見肘了，您說依他的脾氣，還能不把銀子拿出來？”

    “那倒是，可使個什么法子呀，眼看便到端陽節(jié)了?！背淌线€是一籌莫展。

    魏嬤嬤琢磨著，見于小靈正自顧自地扯著身上的桃紅色半臂，那半臂還是去歲秋日做的，而下裳挑線裙子也上身了好幾回。

    她靈光一閃，拍手道：“太太，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