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擺手：“不要不要……我兒子早就結(jié)婚了！”

她忍不住反省，當(dāng)初到底是有多逼顧慨棠，才會連這個不算太熟的同事都知道自己兒子著急結(jié)婚？

女同事一愣，低頭去看，果然看見顧慨棠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瑩白色的戒指。她也沒有失望，‘哦’了一聲，替顧mama高興。她很快轉(zhuǎn)移話題，問：“你來這兒干什么的？親戚家里有小孩來讀書嗎？”

顧mama說：“是我自己的孫子?！?/br>
“……？”女同事大驚，不敢置信地問，“親孫子？就是你大兒子家的兒子？”

“當(dāng)然了?！鳖檓ama有點(diǎn)不高興了。

女同事聽出顧mama的情緒，又委婉地問了句：“小孫子今年多大啦？”

“今年六歲?！?/br>
女同事十分不解，心想幾年前還沒結(jié)婚呢，怎么這么快就有了個六歲這么大的孫子。

她心中有疑問，可畢竟年歲大了，也不好再八卦下去，只暗自想：年輕人之間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去了，跟她沒關(guān)系啦。

顧慨棠提醒父母小聲些后，就面向主席臺。看上去，他正專心致志地聆聽校長講話，實(shí)際上顧慨棠一點(diǎn)都沒聽進(jìn)去，他的目光集中在坐在第一排的小孩身上。顧慨棠沒辦法不去看小野。

小野個子在同齡人中也不算高，所以坐在第一排，近距離觀看校長。他來上學(xué)前被顧慨棠教育要尊重師長，又聽到校長鏗鏘有力的演講詞，顯然有些害怕，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九月的北京還是很熱的，幸好小野坐著的地方有陰涼，顧慨棠稍微放下心，靜靜地看小野的后腦勺。

開學(xué)典禮很快結(jié)束，休息十分鐘后，學(xué)生就要上課了。校長一聲令下，個子矮矮的小學(xué)生便拿著凳子，稀稀拉拉往教室走。

顧慨棠的目光向前追隨小野，想著只要小野走進(jìn)教室，他就和父母離開。

小野老老實(shí)實(shí)跟著老師向前走。大概是他長相可愛，年輕的女老師全程牽著小野，還低頭不知和他說些什么。

顧慨棠心情復(fù)雜地看著小野的背影。他不知道小野會不會回頭看他。也許不會，因?yàn)槠渌『⒍紱]看，可也也許會，因?yàn)樾∫熬褪菒壅橙说暮⒆印?/br>
顧慨棠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讓小野回頭，他心里還沒給出答案，小野就已經(jīng)回過頭了。

顧慨棠勾起嘴角，朝他揮揮手。

顧家父母也做出‘再見’的手勢，說：“小野，上課去吧?！?/br>
然而小野低頭把凳子放到地上，松開老師的手，突然朝顧家三人這邊跑來。

年輕的老師一驚，急忙喊：“回來啊?！?/br>
小野回頭看了老師一眼。人群擁擠，他這樣逆行很容易受傷，顧慨棠皺眉，對父母說：“我去看看?！贝蟛匠∫澳沁呑呷ァ?/br>
小野終于站在顧慨棠腿下了，他仰著頭，呆呆地看著顧慨棠，問：“你不跟我一起上課嗎？”

一邊說，一邊張開雙手，示意顧慨棠把他抱起來。

顧慨棠覺得這么多人不好把他抱起來，就蹲在地上，讓他坐在自己膝頭，顧慨棠道：“不跟你一起。有其他小朋友陪你，小野。”

“不行，”小野小聲說，“我，我有點(diǎn)怕，我想讓你陪我。”

小野怕生，就算他之前自己上過幼兒園，但幼兒園里也沒這么多孩子，小野堅持了一上午，這會兒突然就委屈了，但也沒鬧脾氣說不上學(xué)，只哀求顧慨棠陪他。

顧慨棠說：“其他小朋友都沒讓父母陪著?！?/br>
小野遙遙頭，向后靠著顧慨棠的身體。

顧慨棠托著小野的屁股，打算讓他自己站在地上，剛一把他放在地上，小野就哭嚎一聲‘爸爸’，顧慨棠手一抖，沒辦法再狠下心往外推，小野順利把頭扎在顧慨棠懷里。

這幾個月以來小野更加依賴顧慨棠，雖然還是很聽話的，但好像更會撒嬌了。顧慨棠覺得一個男孩子不應(yīng)該這么怕生，眼看十分鐘的休息時間要過，顧慨棠拉住小野的手臂，直視他的眼睛，語氣認(rèn)真地說：

“小野，你今年六歲了。”

小野眼淚汪汪的。

顧慨棠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小哥哥，以后堅強(qiáng)點(diǎn)，行不行？”

小野又點(diǎn)點(diǎn)頭，睫毛上掛著一滴淚珠。

顧慨棠既覺得好笑，又有些不忍。每次都是這樣的，小野年紀(jì)不大，卻很能勉強(qiáng)自己，只要是顧慨棠提出的要求，比如‘堅強(qiáng)一點(diǎn)’，也許短時間內(nèi)他做不到，卻還是會點(diǎn)頭，然后乖乖按照顧慨棠的要求去做。他摸摸小野的頭，低頭凝視小野的眼睛，溫聲勸道：“我下午要去看老師，沒時間陪你。更何況教室里也沒有多余的位置，爺爺奶奶年紀(jì)大了，站不了那么長時間。等我有時間，再過來看你?！?/br>
小野吸了吸鼻涕，說：“那好吧?！?/br>
看小野這么乖巧懂事，顧慨棠忍不住伸手摟住他，在小野耳邊說：“小野乖?！?/br>
顧慨棠幫小野提書包，拉住他的手，帶他到教室?？粗∫白刈约鹤唬櫩暮透改刚驹诖斑吙戳艘粫?，才離開學(xué)校。

隨著時間的推移，竇爭身體的反應(yīng)更加強(qiáng)烈，但他爭強(qiáng)好勝，又愛面子，難受時連顧慨棠都不說，就自己咬牙忍著。顧慨棠有次發(fā)現(xiàn)竇爭一人躺在床上掙扎，很是擔(dān)心，當(dāng)晚他和竇爭談了許久，后用委婉的方式將竇爭的情況告訴顧mama。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竇爭不喜歡讓顧慨棠照顧他，卻能接受顧mama的幫助。最近顧mama經(jīng)常去明珠小區(qū)，現(xiàn)在也是，顧mama打算讓顧爸爸送她直接去竇爭那邊。

顧慨棠一人到劉浩然所在的醫(yī)院。

劉浩然移植后在醫(yī)院住了一百多天，今天正式準(zhǔn)備出院。

劉浩然剛做完移植出倉那天，顧慨棠去看他，只覺得劉浩然十分瘦弱，而且皮膚極黑，但現(xiàn)在看看，發(fā)現(xiàn)他皮膚又白了回來。

劉浩然身邊有十多位親屬、同事，他們手里提著劉浩然的東西，呈簇?fù)頎顕?，同時所有人都在嘰嘰喳喳說著什么。顧慨棠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就被一名眼尖的女子看見，她對劉浩然說：

“你學(xué)生來看你啦。”

劉浩然一抬頭，一眼就看見顧慨棠。

他緩慢地朝顧慨棠招招手，用微弱的聲音說：“小顧，你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