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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許久之前都讓人備好了孩子的衣服,我還悄悄數(shù)過,滿滿的好幾大箱子,起碼能穿到四五歲,用等著你來做?” “穿到五歲?”卓焉差點(diǎn)驚地跳起來。 司檀背對著他們,笑著撇撇嘴。想著顧嬤嬤前不久才與她說過,現(xiàn)在她肚里的孩子才一點(diǎn)點(diǎn)大,鼻子眼睛都沒有的。聞亦提早準(zhǔn)備幾年的小孩子衣裳,是發(fā)神經(jīng)了嗎? “不止呢?!本o接著,木緣繼續(xù)道:“還有夫人愛看的話本,也有好幾箱子,算來夠看兩年的。也不知道侯爺?shù)降兹ツ睦镎襾淼?。我估計啊,現(xiàn)在別院的仆役們應(yīng)該都在發(fā)愁,不知道放在那里好。” 三人說著說著,歡樂大笑起來。 涼風(fēng)掀動帳幔,透幾絲涼氣進(jìn)來。司檀動了動身上的薄毯,正要往里再縮縮。還未收回手,忽然就僵了。 話本,衣裳…… 她回想著木緣的話,一種說不出來自何處的慌亂,摧毀了她所有的希冀,包裹深藏在最深處的蜜意,也被翻騰的點(diǎn)滴不剩。 司檀微微顫抖著掀開薄毯,“你方才說什么衣裳,什么話本?何時準(zhǔn)備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出聲來問的時候,到底用了多少了力氣支撐著。 “夫人醒了?” “說,什么時候?” 被司檀這樣急切地逼問,木緣呆了。卓焉與顧嬤嬤也是。相覷良久,仍不知一覺睡醒的她到底受了何種刺激。 “回,回夫人……”木緣回過神看了看兩人,小心道:“就,就在幾天前,丘管事讓人往別院送的時候,奴婢見過……” 恍惚間,司檀手腳麻木,冰涼、僵硬。感覺有什么東西也在這一瞬間坍塌了。 那些剝落的殘角斷片狠戾而又尖銳,一點(diǎn)點(diǎn)割裂開她的心?;旌媳鶝龅囊后w一起,遮蔽了她憧憬的微弱光亮。 前幾天,前幾天……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了呢? ——“往后,我……若是不在,七七要聽話,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br> ——“有兒子在,長大了可以保護(hù)你,若是女兒,你還要費(fèi)心思去保護(hù)她?!?/br> ——“我已經(jīng)讓人為你在別院準(zhǔn)備了許多話本,都是你喜愛的故事。我……不在的時候,可以讓顧嬤嬤說與你聽,或者卓焉、木緣,都可以?!?/br> …… 混合在秋風(fēng)里的叮嚀一聲聲回響在耳邊,化作冰碴狠擊在她的心頭。 一下又一下,司檀剎那間如置九天寒潭?;兴苾鰪亟罟堑睦浜肭止撬?,在她全身無阻蔓延,與那撕扯筋脈般的劇痛慢滲融合,一點(diǎn)點(diǎn)吞噬去她殘存無多的血?dú)狻?/br> ——你今日就算殺了我,自己又能活多久呢?一年,還是兩年? 一年還是兩年? 不,他不會。她的聞亦怎么能夠呢?明明說好了的,她會在別院里等他來。他說了會盡早去陪她的。他說了會…… 他……沒有說。 他何時說過? 他只抱著她,連點(diǎn)頭都沒有,何曾說過要去的? ——“到了別院,要聽話。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能任性胡鬧……” ——“是。你一直都聽話。所以,以后要更聽話?!?/br> 所以呢?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跟她告別,去往別院暫住,也只是將她送走的一個借口嗎? 他要兒子來保護(hù)她,要她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要她自己長大、自己面對,備了話本、衣裳,都是因為他不再陪她了嗎? 不再與她說故事,不再陪她慢慢長大,連同他們的孩子,也不看一眼了嗎? 他怎么可以? 她又怎么舍得? 不。司檀狠掐著兩手,以來自掌心的痛感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再深想下去。 她蒙蔽自己說,是她想多了,一定是。她的聞亦……會一直都好好的。 隱下圈在眼眶中的濕意,司檀用盡力氣道:“調(diào)轉(zhuǎn)回府——” 卓嫣不甚理解地掀起簾子看一眼低垂的天幕,“小姐,轉(zhuǎn)過前方的彎角,就能看見別院了,怎么……” “我說了要回府、回府!你們沒聽到嗎?”想要立刻見到聞亦的迫切心情催使之下,司檀近乎發(fā)狂。 卓嫣嚇得往后躲了一下。 還是木緣最先反應(yīng)過來,慌忙喚了一聲驅(qū)車的仆役。 魑陰與魅無隱在無形之中,聽到動靜,也不顧一切地現(xiàn)了身,“夫人,這是……做什么?” 司檀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理智,“我說,現(xiàn)在,立刻,馬上,回府!” 魅無慌忙上前阻止,“侯爺說了,要屬下將夫人安全送到別院。現(xiàn)在天色將暗,夜里行路不……” “你們不回是吧?”不等魅無將話說完,司檀便沒了耐心聽下去,起身就往外走。“你們愿意去別院就去,我自己走回去!” 魑陰擰著眉頭看向魅無,默聲以口型傳遞道:“怎么辦?” 他能怎么辦?眼看著司檀已經(jīng)掙脫來卓嫣的拉扯跳下馬車,魅無就知道瞞不住了…… “回吧!” ☆、冽寒侵襲 司檀是極愛哭的??蛇@一路上, 她自己都不知到底是種什么樣的力量支撐著她沒有哭出來。 如果一定要尋一個源頭,那便是她最后的一絲希望罷。 她希望…… 希望在踏進(jìn)院子的那一刻,會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他披著單薄闊衫, 身姿清然, 見到她回來,眉頭微微一蹙, 溫和笑著上前迎她之際,不忘去斥責(zé)說:“怎么又不聽話了!” 她不停催促驅(qū)車仆役, 要他快一點(diǎn), 再快一點(diǎn)。終是在天剛微微亮, 城門如期開啟的一刻直接沖向城東。 回家了,她掛念憂心的人就在那扇緊閉的府門之內(nèi),司檀顫顫立在門外, 仰頭望一眼高懸在鎏金門屏上的匾額,控制不住地開始恐懼起來。 門令見到她這樣突然地回返,一瞬間的錯愕之后,行了禮, “夫人?!?/br> 司檀緊攥著兩手,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雙唇微抖,稍顯不確定的音色中, 藏有幾分期待,道:“侯爺呢?” 而回應(yīng)她的,是齊整為一,跪了一地的仆役與侍衛(wèi)。 司檀覺得眼前黑了, 模糊了。如置迷霧深林般,教她分不清虛實(shí)。她咬牙斂神,揪起門令的肩頭,“我問你,侯爺去哪了?” 他沒有回答。 假的,都是假的,是夢。司檀瘋了一樣推開門令,不顧一切往院里跑。 剛露出的一點(diǎn)曈曚之光,在她眼中,也就瞬間,恍如浮上蔽日濃云。一重重,一團(tuán)團(tuán),肆意堆疊,遮得她辨不準(zhǔn)方向。 她抹了一把不知何時落在臉上的冰涼水汽,猛推開院子的大門。 藤蘿繁盛如初,條絲幽垂,簇?fù)聿粩 _@原本令她心怡神往的景致,此刻竟像是一穗穗刀子,刺得她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