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7
借著七彩閃爍的燈光,他找了半天才看到榮祥,連忙快步走過去:“三爺,怎么了?”榮祥把槍放回桌上,向趙航森的方向撇了下嘴:“嚇暈了,你把他弄醒,然后好送他回家?!?/br>小孟走到趙航森身邊,也不叫他,徑自從桌上拿起一瓶未開的大香檳酒,在桌沿上磕碎了瓶口,然后咕咚咚的一股腦兒全倒在趙航森的臉上。那香檳酒一直用冰塊鎮(zhèn)著的,此刻把趙航森澆了個透心涼,只見他哼了一聲,果然緩緩的睜開眼睛:“哦……我還活著?”小孟也不理他,彎腰把他扯起來抗到背上。榮祥抓起帽子扣在頭上,看了蘇半瑤一眼:“謝你給我這個面子?!?/br>蘇半瑤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條大舌頭,把榮祥從頭到腳的舔了一遍:“看不出你老弟好槍法??!”榮祥不愿在這地方多停留一秒鐘:“過獎。再見?!?/br>說著便閃身繞過蘇半瑤,快步向樓梯走去。小孟連背帶拖的帶著趙航森連忙跟上。上車后,榮祥恨恨的踢了趙航森一腳:“你二姐家在哪兒?”趙航森呻吟一聲,指揮小孟轉(zhuǎn)彎。又扭過頭帶著哭腔道:“小祥,這回虧得有你救我……我哪兒知道姓蘇的是這么個不能惹的啊……哎呀肋骨好疼?!?/br>榮祥瞪了他一眼,目光凌厲:“他媽的為了你,我還得跟個流氓低聲下氣!”“哎喲……小祥你不曉得啊,上海的流氓可不像咱滿洲那邊的匪幫……這蘇半瑤敢在百樂門打人,肯定是那兩個青幫大佬的門生,現(xiàn)在這世道,連蔣中正都是黃金榮的徒弟呢……唉呀鼻子流血了……”“我管他誰是誰?橫豎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我這次把你送回去,一年之內(nèi)不想再見到你!”雖然他說的疾言厲色,然而趙航森同他從小玩到大,早就皮了,哪里放在心上:“你家在哪兒?給我留個地址和電話,等我好了就去找你?!?/br>“我呸!我還怕見了你要倒霉呢!”趙航森和榮祥一路拌嘴,待到了他二姐家后,他又熱情邀請榮祥下車坐坐。榮祥當(dāng)即拒絕,關(guān)上車門便絕塵而去。車內(nèi)靜了下來,小孟才開口問了剛才的事情。榮祥大概講完后,把頭頂在前座的靠背上,自覺灰頭土臉的,連剛才和趙航森拌嘴的精力都沒有了。第36章小孟獨自站在二樓臥室窗前,面若冰霜的向外望。從這個角度,他可以俯視整個前院的情形,他看到小珍抱著寶寶,廚房門口的老媽子洗菜,樹下拴了一條陶家送來的小狗崽子,還有榮祥拿著一只鼓鼓囊囊的紙口袋,正從柵欄上向外遞。被施舍者是個老相識,就是前一陣子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那個洋叫花子。他這次剃了頭發(fā)胡子,看起來也像個正常人似的。此刻他接過紙口袋,一邊打開一邊說著什么,逗得榮祥雙手扶著柵欄笑彎了腰。自從傅靖遠(yuǎn)死后,小孟這是第一次見到榮祥大笑。這個笑讓他心里很不舒服------其實他并不喜歡榮祥這種活蹦亂跳的樣子,他更愿意他是個病美人-------憂郁虛弱、無依無靠。離開窗前,他走到墻壁上的穿衣鏡前站住。鏡子里的人生著一張五官平淡的娃娃臉,即便是一身黑色正裝的打扮,看起來也依然是個男孩子模樣。沒有人愛他,沒有人關(guān)注他。榮祥那樣的離不開他,也只不過因為他是萬能的小孟。他本來只是個沒有爹娘、沒有來歷的孤兒,從小就讓榮祥打著罵著,被逼去做各種不可能的事情,尊嚴(yán)人格也被完全的忽視掉。開始時是可怕痛苦的,后來也就習(xí)慣了。甚至從那樣的生活中,還能找出一點點樂趣來。他是能夠忍受來自榮祥的任何虐待的,而且絕無怨尤。他只恨一點,便是榮祥從來不將他當(dāng)個人來看待。晚飯時候,榮祥一邊用勺子攪著碗里的羅宋湯,一邊嘶啞著聲音哼歌。顯然他并不餓,一碗湯從滾熱攪到溫涼,他一口也沒動。小孟瞄了他一眼:“三爺要吃點別的嗎?”榮祥抬眼看著他,忽然一笑,皂白分明的一雙眼睛瞇細(xì)了,眼中有了一個幽幽的小世界。棱角分明的嘴唇抿起來,濕潤嫣紅。“那個乞丐真有趣!”他像貓一樣伸出粉紅的舌尖舔了舔手中的勺子:“他說他本來是俄國的貴族,十月革命后才逃亡來上海的。”小孟把目光移開,刻意的不去看他那種用勺子蘸濃湯然后再舔下去的吃法。榮祥吃甜點心時還偶爾會去舔糖紙或手上的奶油,小孟覺得這個樣子很不雅觀,難看到讓他難以接受的地步。榮祥伸手拿起一塊奶油夾心的小蛋糕,大咬了一口接著說道:“他落到這步田地了,竟然也還活的挺開心?!?/br>小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心想又要舔了又要舔了。果然,榮祥側(cè)過臉,把流到手上的溫奶油舔進(jìn)嘴里。然后把剩下的蛋糕一股腦兒全塞進(jìn)口中。兩腮都鼓起來了,他還能勻出舌頭來繼續(xù)說話:“讓他來家里做雜役吧!平時可以陪我聊天。”小孟低下頭,心想他和傅靖遠(yuǎn)吃飯時,可不是這樣的。“三爺?!彼砂桶偷幕卮穑骸凹依锏膫蛉艘呀?jīng)足夠了。像他那種來歷不明的人,還是少招惹為好。”榮祥把口中的蛋糕咽下去后,才反應(yīng)過來:小孟竟然把自己的話給駁回了!他眼睜睜的看著小孟,一時間無話可說。小孟卻若無其事的拿過餐巾,起身彎腰給榮祥擦凈嘴角上的湯汁和奶油。正在這時,老媽子忽然敲門進(jìn)來:“榮先生,外面有客人?!?/br>客人并沒有被請進(jìn)門內(nèi)。榮祥隔著大門,皺著眉頭質(zhì)問來客:“你怎么找過來的?”這位來客打扮的西裝革履,雖是暮色深沉,打過發(fā)蠟的背頭依然能夠反射夕陽余暉。能夠擁有如此一絲不茍的摩登造型之人,榮祥只識得一個趙航森。趙航森被榮祥拒在大門外,卻依然心平氣和:“小祥,你讓我好找啊。我足足找了四天,后來找到那邊的陶家,問有沒有個姓榮的北方人搬來這里,結(jié)果你猜他家的看門人怎樣答的?說姓榮的沒有聽說過,鄰家雖也是新搬來的北方人,不過是姓孟的。我先還納悶,以為又找錯了,后來一想,小孟可不就算姓孟嗎?他天天讓你指使的滴溜亂轉(zhuǎn),大概人家都認(rèn)識他了,卻沒有見過你呢!”“你找我干什么?請我練槍法???”“嘖嘖嘖,我就知道你又得提這個事兒-------我就奇怪了,你原來也不是個怕事的人,怎么上次就給你后怕成那個樣子?我覺著這事要是放在奉天呀……”榮祥把手□褲兜里:“別提奉天!”“好好,我不說。小祥,你回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