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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權(quán)衡太多,跟老頭子似的心思深沉?!?/br>顧嘯杭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你心思不深沉,把你賣了還得給別人數(shù)錢?!?/br>封逸明不以為意,丹鳳眼笑意吟吟:“我家沒有生意也沒有兵,有什么可圖的,來了就當(dāng)玩兒嘛,你要教訓(xùn)就教訓(xùn)林熠好了?!?/br>江南院落小樓雅致,白墻黛瓦,隔窗照竹,金陵城里沒有大人管著,三人自在悠閑斗嘴打趣,廊下燕子飛進(jìn)飛出,院中一株凌霄花開得正好。微潮的輕風(fēng)穿堂而過,少年時光似水,林熠忽有一瞬無憂無慮的感覺。卻未得浮生半日閑,門外忽然一聲通傳:“太子駕到——”三人互相看了看,林熠十分淡定,起身展了展袍子,一同出去迎駕。太子蕭嬴,面貌與永光帝肖似,周正俊朗,蕭家人身上慣有的尊貴之勢,一身淡色衣袍,金冠束發(fā),修朗謙和。“恭迎太子?!绷朱谌伺c府中仆從行了禮。“都是同輩人,無需多禮。”太子上前虛虛一扶林熠,對顧嘯杭和封逸明微笑頷首。林熠他們和蕭嬴關(guān)系一般,每次同批入金陵的世家子弟數(shù)不過來,自有成群想要親近這位太子的,林熠也不湊這個熱鬧。幾人進(jìn)了廳內(nèi),仆從奉茶,蕭嬴微服而來,便沒有擺架子:“見了你們幾個,便知瀛州人杰地靈?!?/br>顧嘯杭道:“太子殿下過譽,金陵皇都最是人才濟(jì)濟(jì),俊杰輩出?!?/br>蕭嬴笑笑,俊朗眉目甚是友好,話里有些惋惜:“從前你們來,都沒什么機會說話,但孤對你們印象很深,這回是你們成年之前最后一次按例來金陵,再不熟絡(luò)熟絡(luò),日后怕沒什么機會,豈不可惜?!?/br>蕭嬴的意思很明白,顧嘯杭和封逸明一禮:“殿下盛情,倍感榮幸?!?/br>林熠笑了笑,不咸不淡又情真意切地道:“日后為朝廷效力,都是一條心,殿下不必那么傷感。”蕭嬴端詳林熠,嘆道:“北疆昭武從來是大燕國邊陲砥柱,烈鈞侯年少英姿,將來定不輸林將軍。”林熠笑嘻嘻擺擺手道:“我爹總嫌我不務(wù)正業(yè)來著,從今起便得發(fā)奮圖強啦,但愿不辜負(fù)殿下厚望。”林熠的答復(fù)很含糊,但畢竟是初次單獨談,太子對他的態(tài)度也算滿意,邀他們到金陵城中茶樓一敘。顧嘯杭和封逸明卻領(lǐng)到旨意,永光帝召見,只得先去宮里。林熠便隨太子車駕穿過繁華街市,庸熹茶樓門面雅致,雖在鬧市卻兀自取靜,琴瑟悠悠。他沿途注意著金陵城內(nèi)熙熙攘攘人群,天下最華貴的錦緞、最奢靡的珠寶,大約都集于此地。“金陵城總是盛世氣象?!绷朱陔S太子步入茶樓。“盛世亦少不了林家這般忠君衛(wèi)國的良臣將門?!笔捹纯戳朱?,神色中頗為欣賞看重。“殿下看得深遠(yuǎn),林家時時謹(jǐn)記肩上大責(zé)。”林熠笑笑,對太子的暗示拉攏之意不置可否。蕭嬴身為太子,一貫對永光帝的意思不違逆,永光帝覺得軍權(quán)應(yīng)當(dāng)收緊,蕭嬴也就順著他的心意,并不在乎這對邊關(guān)局勢會有什么影響,單這一點,林熠就不會傾向于他。茶樓內(nèi)已候著幾人,皆是金陵城中望族子弟,錦衣華服,說說笑笑間與太子顯然很熟悉。林熠一進(jìn)來,氣度姿容瞬間壓過這些貴族少年,眾人對他也有印象,蕭嬴簡單介紹幾句,少年們彼此就知道對方身世背景。一群人很快就熟絡(luò)起來,至少表面上相談甚是熱鬧,這群金陵城紈绔之最、顯赫之最的少年們,聊起來話題五花八門,總結(jié)起來多數(shù)是斗富比闊、香軟嬌紅。林熠對這種場合并不陌生,蕭嬴任他們講,喧嘩中便與林熠不時碰杯,倒都是談些正經(jīng)話,大伙知道太子看重這他,也都與他和樂融融。其中一名豐國公世子,亦在皇都羽林衛(wèi)任職,名叫呂浦心。他jiejie正是后宮盛寵眷濃的麗貴妃——上一回攛掇永光帝收繳三大氏族生意的妖花妃子。呂浦心認(rèn)出林熠,一開始還因他是太子的客人而十分收斂,后來眾少年偏要在茶樓飲酒,呂浦心喝了點酒就藏不住性子,嚷嚷著使得眾人輪番去敬林熠。他盯上了林熠,林熠心下清楚怎么回事,亦是看在蕭嬴的面子上才喝了兩輪。太子蕭嬴看不下去:“呂浦心,平日里鬧就鬧了,今天難得侯爺來聚,莫要太過火?!?/br>呂浦心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扳指,借著醉意,拿茶碗注了滿滿一碗烈酒遞到林熠面前:“侯爺初來乍到,咱們這里的規(guī)矩,喝了就是自己人?!?/br>旁邊的少年們紛紛來起哄,林熠瞥了一眼呂浦心,笑道:“金陵城玩的多是風(fēng)雅,何時有這種規(guī)矩了?”呂浦心意味深長挑釁道:“也罷,林家連獷驍衛(wèi)都能輕松打發(fā)回來,侯爺看不上這一碗酒,也在情理之中?!?/br>蕭嬴蹙眉:“別胡鬧?!?/br>林熠還什么都沒做,呂浦心卻自己送上門來。林熠抬眼看看他,壓下眼底暗色,似笑非笑道:“倒不是看不上這碗酒,我是看不上你?!?/br>少年們瞬間爆發(fā)出哄笑,幸災(zāi)樂禍晃著呂浦心肩膀:“哈哈哈哈北大營就是不一樣,金陵的玩笑還是軟了點。”林熠轉(zhuǎn)眼又變了臉,笑嘻嘻打了個響指:“開個玩笑,呂世子別介意?!?/br>九曲十八彎的心思被林熠一記直拳打回臉上,呂浦心臉色唰地就變了,又不好動怒,就連蕭嬴也有些忍不住笑意,勸了兩句作罷。林熠知道這呂浦心的針尖兒大心眼,必定是把他記下了。百無聊賴應(yīng)付了這一場,散時已是傍晚,正琢磨著是去宮里住還是去顧嘯杭家住,太子車駕在他身側(cè)停下:“侯爺若回宮,孤可帶你一程?!?/br>林熠琢磨片刻,上了馬車。蕭嬴順路帶他回宮,入宮后兩人道別,林熠隨宮人往挽月殿去。從前來金陵,便都是住在挽月殿,這回永光帝仍是給他留了這一處。半路上,宮人來傳口諭,永光帝召林熠去奉天殿。林熠皺皺眉:“公公,我一身酒氣,這么去不大好?!?/br>永光帝身邊的錢公公在了解陛下心思不過,亦知這位小侯爺?shù)牡匚?,擺擺手:“無妨的,就是隨便說幾句話兒。”林熠只得被他半路帶去了奉天殿,夜色如水,飛檐宮壁廣闊無垠,映出一座座莊肅的影子。一入殿內(nèi),林熠已經(jīng)打起精神,免得酒氣混著胡話惹麻煩,卻抬眼間看見熟悉的背影。殿內(nèi)仆從屏退,永光帝坐在案前,對面是一名高大挺拔的男人。男人一身黑底暗紋將軍武袍,墨發(fā)以玉冠束起,寬肩窄腰,修竹之姿,正是蕭桓。林熠目光掠過蕭桓的背影,步履未停,神色如常到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