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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無盡的空蒙。說他真心疼也好,說他假慈悲也罷,他是真的覺得,只要遲熙言能像現(xiàn)在這樣一直陪在他身邊,那么就算心里還留有某人的一席之地,他也不是不能包容的。甚至,如果能讓遲熙言更開心一點(diǎn),他都可以在這種程度下,陪著遲熙言一起去欣賞或是喜歡。他還記得四年前遲熙言曾在半夜拿著手機(jī)鉆進(jìn)衛(wèi)生間里偷偷摸摸地看比賽,還是他將遲熙言叫了出來,又陪著遲熙言一同見證了那人的奪冠。而如今,他依舊還是同樣的選擇。遲熙言聽聞容珩這話,垂著眼皮沉默了片刻。若不是容珩主動提及,他都不知道今天是決賽了。也不知道明子熠這一次的狀態(tài)如何,不過容珩既然這樣問,那么想來至少是已經(jīng)順利晉級了決賽。在之前,容珩跟他說想選在他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時公布他有孕的喜訊時,他曾有片刻的猶豫。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們公布婚訊的時節(jié),想到了四年一次的運(yùn)動會。他有一瞬間怕自己這消息會讓明子熠分了心,可轉(zhuǎn)念他就想起了,他們早就沒關(guān)系了。而他更沒有理由阻止容珩在一個有紀(jì)念意義的日子分享一件喜訊。他不知道明子熠在聽到那消息時是否有過絲毫的分心,又是否受到過絲毫的影響。他甚至不知道他自己所希望的答案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仍是無比希望看到明子熠的勝利的,可他卻不敢再看了。“不了。”遲熙言抬手撫了撫已經(jīng)顯懷了的肚子,邁步離開了容珩的臂彎,兀自朝書房走去,邊走著還邊對被他留在身后的容珩說道,“快來幫我整理稿子吧,我今天下午寫了好多呢。”容珩不再勸,只暗自嘆息一聲,又快步跟了上去。到了書房后容珩才知道遲熙言那藉口其實(shí)也所言非虛,他那小書桌上的確擱了一疊寫滿了字的紙。他一邊開著電腦,一邊翻了翻那滿是添添改改的龍飛鳳舞字跡的紙張,看著看著竟不禁笑了出來。“這字寫得,都快飛出去了?!比葭駴_書房另一邊的遲熙言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紙,笑問道,“你自己還能認(rèn)得出你自己寫的是什么嗎?”“聯(lián)系上下文總是能認(rèn)出來的啊?!边t熙言半坐半躺地靠坐在大班椅里,側(cè)身坐于書桌旁,右手握著支鋼筆,胳膊搭在書桌上攤著的書和白紙上。孕期已有五六個月,肚子也日漸鼓了起來,他怕往常的坐姿會壓到孩子,因而近來都是以這樣的姿勢看書寫字的。不僅如此,因?yàn)樵衅诓灰司米?,他還每坐上最多一小時就得起身走動走動,所以常常都是剛進(jìn)入狀態(tài)就又得被打斷,寫得也并不輕松。他抬起頭對容珩說道,“畢竟手速跟不上腦速,不趕緊寫出來萬一忘掉就糟糕了,也管不了寫得好看不好看了,而且我知道你能認(rèn)識的。”“也就我能認(rèn)識了?!边t熙言的話直說到了容珩的心坎里,他心滿意足地開始了自己的秘書工作,又說道,“除了我,肯定任誰都沒法給你當(dāng)這專屬秘書?!?/br>“是呢,謝謝容珩哥?!睂Υ?,遲熙言也是絲毫不吝于贊賞的,他順著容珩的話,半是玩笑半是認(rèn)真地說道,“而且這論文的致謝里一定要寫上一句:特別感謝外子容珩太子殿下,括號兼專屬秘書括號,的傾力支持,降貴紆尊,躬刊手掇?!?/br>背對著遲熙言正在打字的容珩,聞言也發(fā)出了悶悶的淺淡笑聲。他低笑了一陣,看著手邊的文稿又開口說道:“你之前不是喜歡大陸理性主義那一派、尤其是斯賓諾莎嗎?怎么我看著,你現(xiàn)在寫起休謨的懷疑論來,也越來越是持欣賞和認(rèn)同的態(tài)度了?”“人也不是自生至死都一成不變的啊?!边t熙言停了筆,垂著眸子,撫摸著像是里面裝了一尾游來游去的小魚一樣的肚子,簡略地應(yīng)著容珩道,“其實(shí)一直也是兩者都喜歡的。于我而言,可能斯賓諾莎的思想更接近于理想,休謨的思想則更接近現(xiàn)實(shí)。現(xiàn)實(shí)有時候是挺殘酷、挺讓人難以接受的,但不破不立嘛,先遵從理性地接受了,打破了固有的體系,認(rèn)識得到了進(jìn)一步的發(fā)展,才有可能尋找到真正的新的方向?!?/br>遲熙言心不在焉地摩挲著手中的鋼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橹叭葭衲呛眯奶峒暗木壒?,他今晚總是心思不定地靜不下心來,甚至在說話間,竟又一次地想起了明子熠。他與明子熠很少聊這些話題,明子熠不懂這些,也沒多少興趣。但興趣上的差異似乎在他們相處時也從未影響過他們的感情,照明子熠的話來說就是,自己是不懂什么休謨培根柏拉圖,可遲熙言還不懂上旋下旋側(cè)旋球呢,但這也不妨礙他們相愛啊。其實(shí)遲熙言或許也該承認(rèn),誠如容珩所言,容珩才是更適合他的人,而明子熠與他只有那些虛無縹緲的愛情。他也無從知曉,如果沒有被外力強(qiáng)行分開,他和明子熠的未來會是什么樣的。會永遠(yuǎn)像他們熱戀時那樣,以愛包容一切差異嗎?還是會磕磕絆絆吵吵鬧鬧,歡喜冤家似地磨合著共度一生?抑或者在熱戀的迷狂退去后,所有的差異都暴露了出來,愛意終究禁不起消磨,和世間其他許多的尋常戀情一樣,只落得個慘淡收場?他不知道。他從未假想過,也不想去假想。因?yàn)樗麄儽緛砭蜎]有了未來,所有的假想,都不過是無法證實(shí)的假想而已。而他們,無論好的壞的,都不會有了。他只知道,他就像是棵沉香樹,而與明子熠的那段感情,就是他旁生歧出的礙眼枝節(jié)。當(dāng)那枝節(jié)被活生生地從他身上砍掉后,雖是不再礙眼了,傷口也終將日漸愈合,可那卻都不會是風(fēng)過無痕的——所有曾有過的愛與痛都如那樹脂一樣不能自已地涌溢著集聚著,到底還是凝結(jié)成了他生命中至堅(jiān)至密至濃郁的一塊沉香。容珩打著字時還注意著時間,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想提醒遲熙言起來走走,而一回頭,就瞧見遲熙言正低著頭發(fā)著呆。“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比葭衿鹕碜吡诉^去,蹲在遲熙言腳邊。他當(dāng)遲熙言是惦念著那比賽,卻又顧及著他才在這里生生按捺著。遲熙言能有這份心他就已然知足了,那他再大度些也無妨。他道,“我們回臥室?”“不了?!边t熙言回過神來。他聽得明白容珩的意思,卻不敢領(lǐng)受這份好意。他找著藉口道,“不累,就是孩子在運(yùn)動呢,被他鬧得有點(diǎn)集中不了注意力?!?/br>懷孕到達(dá)五六個月后胎動也變得頻繁起來,尤其是晚間時分,孩子總喜歡在遲熙言的肚子里呼嚕呼嚕地游過來游過去。這些容珩也知道的,此時聽了這話也不疑有他。“他弄得你疼了?”容珩緊張地仰著頭問道,見遲熙言笑著搖了搖頭,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又問了一次沒用的廢話。就算真的疼了,他也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