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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剛回到臥室門口,就見到容珩垂著頭坐在床沿。沒開燈的房間里窗簾也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整個空間黑沉沉的,不見一絲光亮。容珩弓著身體坐在那里,化成一個寂寞的黑影,仿佛要消失融化進著濃重的黑。遲熙言忽然有一種他也將失去容珩的錯覺。“容珩哥?!?/br>遲熙言原本有些心虛,不太敢走上前去??山佣B三的失去,更讓他承受不來。那朦朧不清的影子,教遲熙言分外不安,他還是挨了過去。直到光裸的腿觸碰到容珩的腿,整個人又完全地被容珩的信息素籠罩其中,真切地感受容珩并沒有消失在黑暗中,他才真正踏實下來。“睡醒了?還疼嗎?”容珩體貼地沒有多問,只等他靠近之后將他攬進懷里,在他額頭印下一吻。“不疼了?!边t熙言囁嚅道。遲熙言這話半真半假。容珩的信息素讓他身體里橫沖直撞的部分仿佛找到方向似地安定下來,疼痛緩和了許多,但錯亂到底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歸位安定的,這痛感還將跟隨他很長一段時間。不過這些他一個人承受就可以了,就不要再讓容珩也跟著擔(dān)心。“那餓不餓?你一天沒正經(jīng)吃飯了,我做點東西給你吃吧?!比葭裾f著便站起身來,不容分說地將他也拉了起來。遲熙言想說他不餓,但此刻,容珩的氣息,以及握著他手的溫?zé)岽笫?,都太能撫慰他倉皇的情緒,他不想拒絕,只想順從地安穩(wěn)地跟從著。遲熙言被容珩領(lǐng)著坐到餐桌邊。餐廳里開這暖白的小燈,燈光融融毫不刺目,就著這輕柔的光亮,遲熙言看著容珩在深夜中忙碌著為他洗手作羹湯。容珩的廚藝其實很是一般,堪堪能烹熟食材而已。他很少遇到需要自己動手的情況,住回宮里時,飲食的事自然不必他cao心,就算是獨自住在公寓里,一日三餐也有家政按時備好,在他需要的時候送上門來。不過這大半夜的,容珩也不想再勞動旁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很喜歡親自照顧著遲熙言的感覺。于是在這個夜晚,公寓的廚房里難得地起開火來。容珩覺得真的動起手來倒也不太難,畢竟他公寓的冰箱里常備著由廚師處理好的半成品食材以備不時之需,簡單處理一下,味道也不算太差,遲熙言應(yīng)該不會嫌棄。現(xiàn)在時間太晚,遲熙言又一天沒好好吃過飯,得做一些好消化的東西。容珩打開冰箱查看了一下庫存。他先取出一盒高湯倒進鍋里加熱著,然后又找出另一只鍋盛上清水同時煮著。他一邊等著鍋開,一邊從碗柜里取出兩只骨瓷面碗放到料理臺上。高湯很快熱好,咕嘟咕嘟地翻滾著氣泡,帶起一陣清甜的濃香。容珩從冰箱里拿出兩份新鮮的淡水蝦仁、兩份細(xì)膩飽滿的蝦籽、以及兩份紅彤彤的蝦膏,撕開密封袋,汆進鮮湯里。等湯再次煮沸,蝦的甜香蒸騰出來融進了湯的濃香中,再略煮幾分鐘,便起鍋將湯連帶同蝦rou分別盛進兩只素白的瓷碗中。另一邊水也燒開了,容珩將兩人份的手搟面下到滾水中,一邊用筷子輕輕撥開防止粘連,一邊計著時,時間一到關(guān)火就將面撈起,過到剛從冰箱里取出的冷水里。遲熙言不喜歡口感太軟的面,容珩以前問過廚師,說是控制好煮面的時間,再把煮好的面立即過進冷水里,就能讓面條更有韌勁,爽滑彈牙。冷透了的半透明的面條,整齊地碼放進鮮美的熱湯中,冷熱一中和,將將是微燙卻又好入口的溫度。容珩將瓷碗放到遲熙言面前,回過身去給他拿餐具。“你手怎么了?”剛才容珩一直背對著遲熙言在料理臺邊煮面,這會兒湊近了,遲熙言才發(fā)現(xiàn)他左手大魚際的位置上印著一枚牙印,咬得挺深,已經(jīng)破了皮見了血,傷口附近還微微腫脹著,泛著紫紅的淤血印記,看得遲熙言心頭一抽。“什么?”容珩把筷子和湯勺遞給遲熙言,沒反應(yīng)過來似地問道。“是我白天咬的嗎?”遲熙言拉過容珩的左手查看著。他隱約記起來,那時容珩似乎是有把什么東西塞到他牙關(guān)間,他當(dāng)時疼得意識模糊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就不管不顧地狠咬了下去。“我去拿醫(yī)藥箱來給你包扎一下?!?/br>“不用?!比葭窭≌鹕淼倪t熙言,把筷子塞進他手里,“已經(jīng)處理過了,不嚴(yán)重,用不著包扎。你快吃飯,別擔(dān)心?!?/br>遲熙言心中難過,幾乎食不下咽,可到底也不想浪費了容珩的心意。他聽話地挑起幾根面條放進嘴里,面煮得彈性十足恰到好處,濃湯的浸進面里,鮮甜的味道在唇舌間溢開。一頓美味的宵夜,可惜他卻沒什么心情欣賞。“對不起。”遲熙言咽下面條,說道。“為什么對不起?”容珩喝著湯,狀似無意地問道。為什么?因為我咬傷了你啊,這傷口看著都疼。遲熙言心中想道。他覺得這是十分明顯的事,不知容珩為什么要這樣問。他不明所以地望向容珩。察覺到他的視線,容珩也抬起頭來看他,眼神里帶著了然與包容,同時,也仿佛暗含著些許期待。是了,不是“沒關(guān)系”,而是“為什么對不起”。容珩何曾為了類似于自己咬了他一口這樣的事而責(zé)怪過自己呢,他對自己總是無限包容的??蛇@份包容竟讓自己忘了,他也是常人,也有期待,也會傷心,也會委屈。“容珩哥,你是不是喜歡我?我是說,情侶間的喜歡,不是對弟弟的那種。”遲熙言忽然問道。或許是因為容珩做的熱湯面太過熨帖肺腑,或許是事到如今再沒有什么需要顧忌,遲熙言就這么問出了他不敢問的話。竟比他想象中的要輕松容易得多。“我從來都沒把你當(dāng)?shù)艿芟矚g?!?/br>容珩笑道。他也不知是要笑遲熙言遲鈍,還是要笑自己從前太過含蓄,以至于自作自受。“你什么時候喜歡我的?”遲熙言想不太明白。“不知道。太小的時候沒思考過,等思考的時候,發(fā)現(xiàn)早已經(jīng)愛上你了。”容珩說。遲熙言沉默,他覺得自己是該震驚的,可真聽到這么個答案,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震驚不起來,好像一切順理成章,就該如此。“四年前,陛下提起過我們倆的婚事,你當(dāng)時拒絕了。我還以為……”遲熙言搖了搖頭,又小聲說道,“我那時還問過你,問你,婚姻應(yīng)該是個什么樣子,我們是不是都應(yīng)該和相愛的人結(jié)婚。你說,是的,我們都會和相愛的人結(jié)婚的?!?/br>遲熙言低著頭,也不知是在問容珩,還是在問他自己:“為什么才過去了四年,就什么都不一樣了呢?”容珩被遲熙言問得心都揪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