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年沒有享受到了。

家里房子窄，只有兩間半，陳巧大了，那半間就讓給了她，父母給他在堂屋的西北角給他隔了出來，架了一鋪床，讓他一個人睡在堂屋里。堂屋寬敞，雜物也不少，不過倒也落得清靜。

陳贊睜大眼睛不說話，想著這一切的一切，心里既興奮又緊張，有些不敢閉眼睛，怕一閉上，醒來又是二十年后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老天會如此偏愛他，居然給了他重生的機(jī)會。是了，他前生也沒做過什么孽，莫名其妙被談天那個混蛋逼得橫死，所以上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jī)會，以補(bǔ)償他的遺憾，這一次，自己再也不會浪費(fèi)機(jī)會了，一定要好好活。

他趴在床上想了很久，有哪些事情可以彌補(bǔ)遺憾的：jiejie讀中專的時候一直遺憾沒能考高中上大學(xué)，一定不能讓jiejie讀中專了，要讓她考大學(xué)；父母不能老種著那一畝三分地，要找點(diǎn)別的營生才行……想了許久，終于抵抗不住疲憊，睡著了。

3、第三章早起的鳥兒

睜開眼睛，還是那個黑漆漆的堂屋，陳贊松了口氣，從床上探出頭來，天還沒亮。陳巧正“吱呀”一聲拉開沉重的木門，將自行車搬出去。

“姐，你去上學(xué)了？”

陳巧放下車走過來：“弟，吵醒你了？頭還痛不痛？”她伸手摸了摸陳贊的額頭。

陳贊搖搖頭：“不疼了，姐?！?/br>
陳巧拎起裝咸菜的搪瓷缸子，掛在自行車的把手上，這是她要吃上一星期的菜：“那我走了啊，弟，在家聽話，好好學(xué)習(xí)，回來給你帶貼畫?！?/br>
陳贊看著陳巧拎著的那個菜缸子，心里有些酸酸的，當(dāng)時家里窮，jiejie初中吃了三年沒營養(yǎng)的咸菜，整個人都瘦瘦小小的，發(fā)育很遲，后來身高都沒長過一米六。

“謝謝姐，再見！”陳贊沒有拒絕jiejie，不干膠貼畫是這個年代人的共有記憶，當(dāng)時商家將許多港臺影視劇照印在不干膠紙上，兩毛錢可以買十來張一寸左右的貼畫，很是精美，學(xué)生們喜歡將這些貼畫貼在日記本或課本上。

陳巧掩上門走了，陳贊再也睡不著，爬起來去挑水做早飯。但是水桶太高，他夠不著，便提了個小木桶。

秋天的早晨有些涼意，天未大亮，只有些微薄的晨曦，還有不算淡的白霧。路邊的蔞蒿、小草上沾滿了細(xì)細(xì)的晶瑩露珠，陳贊走過去，將這些小草掃得搖頭晃腦的，但也沾濕了他的褲腿。

“呀！小贊這么早就起來打水了?。俊币粋€驚訝的聲音響起來。

陳贊抬頭一看，竟是談天的mama于碧蓮，他連忙打招呼：“碧蓮嬸子早?！?/br>
“小贊真懂事啊，這么早就起來打水做飯了。我家那幾個崽跟他爹一樣睡到太陽曬屁股都不起床，真是的！小贊，你爸媽也真是太有福氣了?！庇诒躺徯跣踹哆恫粺o艷羨地感嘆。

于碧蓮年輕時算得上是個遠(yuǎn)近聞名的美女，談天的爸爸談衛(wèi)民年輕時也是個帥哥，是一對俊男美女的組合。但是他爸也是個遠(yuǎn)近聞名的賭鬼，且逢賭必輸，輸了就揍老婆孩子。

于碧蓮是個膽小懦弱的女人，沒什么本事，管不住丈夫，經(jīng)常被丈夫打罵，是個極可憐的女人。

后來于碧蓮不堪忍受談衛(wèi)民的暴力，跟著村里的年輕姑娘媳婦們外出打工，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據(jù)說是被一個有錢的老板看中，嫁到臺灣去了。這事發(fā)生在陳贊上初中的那一年，離現(xiàn)在還有差不多兩年的時間。

陳贊偷偷地吐舌頭，其實(shí)他以前和談天一個樣，都是經(jīng)常睡到mama拿五指山壓迫屁股時才拖拖拉拉地起床的。他想到談天的家境，便嘆了口氣，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難怪談天會長歪掉。

陳贊將木桶放進(jìn)露天井里，將桶壓下去，灌滿了水，往上一提，囧了，他幾乎忘了自己現(xiàn)在只有九歲了，根本提不上一桶滿水，還差點(diǎn)一個趔趄被拉進(jìn)井中。

于碧蓮眼疾手快趕緊將他往后拉了一把，水桶脫手而去，浮在了水井里。

一大一小都嚇了一跳，于碧蓮驚魂甫定，伸手幫陳贊將水桶提上來，一面不忘責(zé)備他：“你這個孩子，你不會叫嬸子幫忙啊，怎么還提那么一大桶水，萬一掉下去怎么辦？”說著提上來一桶清凌凌的井水，放在井臺上。

陳贊吐了吐舌頭：“謝謝碧蓮嬸子，我忘了，我以后會注意的?！?/br>
這水井是這個時候最常見的露天井，每個村都有好幾口，大家公用的，水井都挖在河堤或者山坡下，收集的都是地下水。井不深，一兩米的樣子，雖然淹不死陳贊，這種天下井洗冷水澡，也是夠嗆的，并且弄臟了井水還妨礙大家用水。

于碧蓮見他認(rèn)錯快，笑了起來：“好了，倒點(diǎn)水出來吧，少提一點(diǎn)，快回家去?！?/br>
陳贊沒有將桶里的水倒出去，而是拎著那一桶水，小心翼翼地往家里去。于碧蓮一臉羨慕地在他身后搖頭，陳家的兒子女兒怎么都那么懂事呢，真是人比人該扔啊。

劉雙雙打開房門，披著凌亂的長發(fā)，一手拿著梳子，剛打了半個哈欠，就被提著水的兒子驚住了：“小、小贊？你怎么起這么早，還去打水去了？”這孩子轉(zhuǎn)性了啊，平時怎么叫也不愿意起床，今天怎么比自己還起得早，該不會是昨天摔壞了腦袋吧。

“媽，早啊?！标愘澘粗赣H，還頗有些不太適應(yīng)，仿佛是在看多年前母親的舊照一樣，年輕而漂亮。

劉雙雙趕緊將手里的梳子往口袋里一放，趕緊接過陳贊手里的水桶：“我來我來。”

挑著水的于碧蓮從后面跟上來，遠(yuǎn)遠(yuǎn)地跟劉雙雙打招呼：“雙雙，你家小贊真懂事啊，這么早就起來幫你提水了?！?/br>
劉雙雙的眼睛笑得成了個月牙，頭也不回地說：“這熊孩子，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了，這么早就起來打水，平時喊都喊不起。”

陳贊微微笑著搖搖頭，看看mama提著水扭著腰輕快地進(jìn)屋去了，他知道母親雖然是在批評他，其實(shí)是高興著呢。這一代的父母，從來都是打擊教育孩子的，生怕一表揚(yáng)孩子就尾巴翹天上去了，驕傲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當(dāng)著面從來不夸孩子。

他從前不理解，總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好，對父母有諸多埋怨，后來他長大之后，才明白這種教育方式。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成年了，性格已經(jīng)成型，不夠自信略顯悲觀的性格已經(jīng)無法改變。

他依稀聽見mama在家里訓(xùn)斥爸爸：“陳昌隆你還好意思賴床，你兒子都起得比你早了，趕緊起來劈柴去！”

陳贊笑了起來，對著屋子大聲說：“媽，我去跑步去了?！闭f著伸了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