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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靖和醒來後,便寫了一封書信與吳大帥,吩咐徐景同去發(fā)電報。為便於聯(lián)系,軍中攜帶一套無線電報機,發(fā)電報卻是并不困難,徐景同令勤務兵服侍著嚴靖和洗漱,自己則去發(fā)了電報,按著嚴靖和的吩咐,等收到回音才急忙返回大帥營帳。「坐下,喝茶。」徐景同有些茫然,卻沒有多問,順著嚴靖和的意思坐下,拿起杯盞,喝了幾口茶水,感到喉嚨中的乾渴被緩解,這才開口道:「大帥,吳大帥的電報已經到了?!?/br>「是麼。」嚴靖和若無其事地道,彷佛不甚關心似的,無端顯得有幾分冷漠。徐景同頗覺怪異,也沒有當面說破,只是思索了一番,盡量輕聲道:「方才吳大帥發(fā)了電報來,先前情勢急迫,不得已帶著夫人同小少爺登艦,如今正往南方避難,已是安全無虞,大帥盡可放心。」這話雖說得好聽,實是吳大帥率先做了逃兵,徐景同來報告時,本是作好了嚴靖和聞言大怒的準備,豈料對方聽聞此事,卻看不出幾分生氣模樣,只是望著案頭,手指摩挲著杯盞,彷佛正猶豫著什麼事情而不能痛下決心一般,少見地有了幾分踟躕之態(tài)。徐景同隱約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你跟著我,也有十馀年了罷……」「自打下官開始服侍大帥,算來也將近十六年了?!?/br>嚴靖和若有所思,「若你是個女子,我倆的兒子如今也該有十馀歲了。跟了我這麼多年,如果是個丫頭,好歹也能掙上個姨太太的名頭,往後也有受子孫奉養(yǎng)的福份,你卻是個男子,倒是可惜了……」徐景同一陣尷尬,竟不知如何接話,只能訕訕地應了一聲,不作他言。嚴靖和卻繼續(xù)道:「若是下輩子你投胎成女子,同我成親可好?」他遲疑片刻,終究情不自禁道:「請大帥恕下官妄言。下官倒不覺得生為男子有何處不好,早年跟著少爺上學堂,後來又掛了軍職,眼下也隨著少爺上戰(zhàn)場,若是女子,只怕連槍都碰不得,又如何能跟隨大帥近身服侍?!?/br>嚴靖和默不作聲,也沒半分打斷的意思。徐景同說到這里,心口突地一陣酸澀,忍著氣道:「何況,大帥這話當真說得不好,下輩子的事如何能在此時就訂下?更別提,大帥同下官早早便已有了那般關系,下輩子卻要下官生為女子方肯接納,世間哪里有這樣的道理?!?/br>嚴靖和瞧著他,似有些意外,又似若有所思,半晌後卻是笑了起來,少見地坦然認錯道:「是我說錯了。下輩子罰我生作女子,你娶我當媳婦罷?!?/br>雖不知是不是說笑,但徐景同得了這樣的允準,自也只有跟著笑的份。嚴靖和從來不曾說過這等話,叫他頗感稀奇;然而,不知為何,眼前竟突然一晃,他心中一個咯噔,直叫不好,慢慢地軟下身軀,無力地伏在案上,眼前一片昏花,僵著舌頭說不出話來,連嚴靖和的神情都無法瞧清。「此生你我沒有同生共死的緣份?!箛谰负托α诵?,嗓子卻沙啞得很,彷佛苦苦壓抑著什麼一般,一手卻反常而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fā),「要說與我同生共死,自有明媒正娶的夫人,如今夫人不在,也不至於讓你頂這個位置。你……便給我好好活下去罷。」徐景同勉強道:「少爺……」他直到這時才終於明白對方的意思,一時間睜大了眼,來不及說些什麼,卻是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徐景同望向窗外,卻是一怔,慌忙支撐著虛軟的四肢,勉強起身來到船艙之外,卻見外頭時值正午,自他昏迷,已是隔了一日;日照刺眼,鼻間傳來一股海水的咸澀氣息,讓人陌生之馀,又頗為不適;他呆呆瞧著四周一望無際的大海,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嚴靖和身為主子,一輩子都不曾為徐景同端茶倒水,偏偏是頭一次,便在里頭下了重藥,迫他昏睡,從而安排了這一切。要不然,徐景同不可能毫無知覺地來到此地,如今四周不見陸地,可見這艘船大抵已經啟航一段時間了,便是他想返程,短期內多半亦是無能為力。先前嚴靖和召了張旅長相商,想必便是為了此事,莫怪嚴靖和素來說話不避著他,偏偏那回卻遣他出帳,也怪不得張旅長踏出營帳時,卻用那種詭異目光瞧他。想來大帥必是要張旅長用盡手段,令他留得一條小命。只是這之後究竟付出多少代價,又卷進多少人命,如今實是不得而知。嚴靖和自己定然是留在那處了,雖是一場贏不了的仗,卻寧愿當面迎戰(zhàn),又存著私心迫徐景同做了逃兵。思及此處,徐景同心中又酸又苦,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心口卻疼得厲害,無法可供緩解。十馀年間侍候相處,徐景同從來不知道,原來嚴靖和不知不覺早已長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今被迫割舍,自是痛入心脾。他瞧著茫茫大海,眼前驟然一片模糊……卻不知道此次分開,究竟是生離抑或死別。(上部完)作家的話:謝謝大家點閱留言投票送禮物>////<終於上部完結,之後會開始連載下部,感情進展會比較明顯XDDDPS.有看到會客室有在催番外的同學,在這里說一聲,完結文應該是不會寫番外了,請見諒ww繁華落盡十二發(fā)文時間:3/132013十二、才剛入夏,就已叫人熱得發(fā)慌。阿杏抹抹額上的汗,把廚房里的鍋鏟碗盤都洗了一遍,又一一收好,碗盤放回柜子內,鍋鏟則掛起來晾乾。她到這家做傭人已有數月時日,這家的老爺是個怪人,不似一般的殷實人家雇上十來個下人,偏偏只請了阿杏幫工;幸而阿杏雖然才十來歲,但生於鄉(xiāng)野,力氣大得很,是以即便得做些粗重活兒,也難不倒她。當初被雇到這家做事,也可說是恰好有了機緣。阿杏在家中排行最末,上頭還有兩個兄長,一個早年從軍,後因戰(zhàn)亂死了,另一個則在洋行里工作,雖是個跑腿的夥計,但每月薪餉卻也不少,當初便是聽說東家要找個手腳伶俐的傭人,也不簽賣身契,只讓人每天過去幾個時辰,專司打掃,二哥聽著不錯,才趕緊把這事給攬了過來,讓阿杏也有了份差事。家里貧困,阿杏更是大字不識一個,得了這樣的工作,只有歡喜的份。再說那洋行東家是個與人和善的,這又是另一等好處。如今雖是個新時代,但不免留著些陋習,便說這家里侍候的下人,阿杏聽聞過,有些主家把簽了契的下人當成舊時代的丫鬟一般,想睡就睡,想發(fā)賣就發(fā)賣,說是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