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是紙巾，卻觸摸到金屬質(zhì)地才有的冰涼。

    ……居然，是一管……唇膏。

    確認(rèn)小童看清了那樣?xùn)|西，姜窕故作大方口吻：“送你了?！?/br>
    “我有這個……我還以為你會給我紙巾呢。”童靜年完全不哭了。她仰頭看她，臉蛋上掛著淚，眼妝糊成一片。有點(diǎn)好笑，又有點(diǎn)可愛。

    姜窕紅唇微動：“口紅是比紙巾更重要的東西?！?/br>
    “嗯？”女孩豎起耳朵聆聽。

    “不喜歡你的人，就等著你擦眼淚的那一刻看你笑話呢，所以更不能這樣，”姜窕抿著唇微笑開來：“你要做的，就是補(bǔ)個妝，然后重回戰(zhàn)場?！?/br>
    她把童靜年扶起來：“我先進(jìn)去了，你也快點(diǎn)，大家都在等?！?/br>
    說完就走出陽臺，頭也不回。

    姜窕想起了四年前，她剛進(jìn)師父的工作室，第一次跟組。

    那時她還是個新人菜鳥，許多事務(wù)不是那么得心應(yīng)手，也被一個元老同事當(dāng)眾罵得很難聽。她差點(diǎn)崩潰。

    也是那會，袁樣在她即將失聲痛哭的前一刻，把她叫去外面，送給她一支口紅。

    她把童靜年叫出來，也許會有人在背后議她是非說她多管閑事。但她認(rèn)為沒什么，她只是在幫過去的自己。

    **

    幾分鐘后，童靜年歸隊了。

    和她一道進(jìn)來的，還有傅廷川和他的助理。他有時散場后，會留下和導(dǎo)演討論明天的戲份，所以遲來一步。

    忙碌的化妝間頓時像沸水驟冰，大家都停下動靜，觀察這位小女星的反應(yīng)。

    姜窕正在替白芮拆頭飾，她小心地取下一根小黑卡子，也面朝女孩望過去。

    童靜年臉上看起來要比剛剛好很多，兩團(tuán)被大量淚水沖散的眼妝，也清理得整潔干凈一些了。

    姜窕定睛到她唇部，那兒豐盈飽滿，泛著透亮的水紅色，像一朵含苞欲放的鮮花。

    看來，她的那些話，她應(yīng)該聽進(jìn)去了。

    童靜年也看向她，兩個姑娘相視一笑，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

    男女主演各自入座，孫青趕忙迎上去，處理自己的要緊事，她的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給童靜年卸妝發(fā)。

    傅廷川還是由袁樣負(fù)責(zé)。

    各居其位，各司其職，擔(dān)起責(zé)任，完成工作，才算是順利圓滿的一天。

    姜窕很快取下白芮頭上那頂假的“盤桓髻”，雙手滿是沉甸甸的力量。

    這玩意兒重得很，每天固定在腦袋上方，還要保持抬頭挺胸，姿容端莊，真的很累人。

    她垂著睫毛，一個一個摘下步搖，金簪，花飾……全都是工藝上乘的精美頭飾，必須謹(jǐn)慎耐心，不小心碰壞了，或者折斷了，她們都要賠償?shù)摹?/br>
    傅廷川坐在和姜窕這邊平行的那只化妝臺前，就在她們左面。

    給白芮梳右側(cè)頭發(fā)的時候，姜窕借機(jī)打量了傅廷川幾眼。

    他今天戲份應(yīng)該不多，也不累，男人臉上沒一點(diǎn)倦態(tài)。徐助守在他身旁，偶爾會彎腰給他看一些手機(jī)上的內(nèi)容，兩個人有說有笑。

    ——他在看什么這么高興呢？是她們這些粉絲的評論嗎？

    仿佛對方真是因為她腦補(bǔ)出來的那些因素在開懷一樣，姜窕嘴角上揚(yáng)，心里軟乎乎的，似乎被誰刮了層甜奶油。

    她小心地捏著白芮的頭發(fā)，盡其所能地阻礙掉那些、會施加到女人發(fā)根上的力量，防止拽痛對方。

    一天發(fā)型做下來，還噴了很多定型水，快到發(fā)梢的位置肯定打結(jié)得厲害，這會每梳理一下都很困難。

    再謹(jǐn)慎當(dāng)心，總歸有那么一兩根的疏漏，會扯疼頭皮。

    白芮突然就尖叫起來：“你要?dú)⑷搜健?/br>
    這一聲如同劈進(jìn)空氣的冰刃，姜窕被嚇了一大跳，她趕緊把梳子拔了，站在原地不動。

    調(diào)整好心緒，她匆忙和白芮致歉：“對不起，是我不小心?！?/br>
    白芮緊捂著后腦勺，掉過頭，喋喋不休地就教訓(xùn)開了：“疼死人了，會梳頭伐！我看你梳頭不會，出頭倒蠻會的！不會梳頭就快點(diǎn)辭職了好伐！””

    白芮這女人牙尖嘴利、刁鉆刻薄，在圈里是出了名的。

    許多小演員小角色沒少被她罵過，但人家臉好看，人氣足，又是演技擔(dān)當(dāng)，誰敢真正同她對著干。

    一般人么，頭發(fā)稍微被扯一下，基本不會多說什么，過去了就過去了。

    不過白芮還惦念著方才撕逼的事呢，憋屈了半天，她又記仇得厲害。

    這會找準(zhǔn)時機(jī)，正好能把氣全出在姜窕頭上。

    誰讓她和童靜年姐妹情深，在那膈應(yīng)人，現(xiàn)在被她罵，也是她自找的，活該。

    “白小姐，是我沒注意，您還疼嗎？真的不好意思了，我真是沒當(dāng)心……”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姜窕心慌得很，免不了有些語無倫次。

    的確是她失職了，她坦率承認(rèn)錯誤。

    “小姜啊，”師父輕輕叫她，聲音平穩(wěn)，還跟著尾音，像是在安撫：“好好道歉?！?/br>
    “好，”姜窕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說辭：“白小姐，為我對你造成的傷害感到抱歉，真的真的很對不住，下次我一定會小心小心再小心?！?/br>
    “誰知道你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啊，和某些人關(guān)系好，借刀殺人拿著我當(dāng)靶子呢是伐？剛剛出去商量什么計劃？以后妝都不敢給你化了，誰知道你會往我臉上涂什么鬼東西！”白芮眼波似水，音色柔媚，罵人都罵得跟嬌嗔一樣。

    她斜睇袁樣：“袁樣，把你的好助理換走，我不想要了，誰知道她安個什么心，我怕得很得好伐?！?/br>
    袁樣靜默著，左右為難，是他的安排，現(xiàn)在難道又要由他來更改？小事一樁，非得跟判刑似的，處決掉那個平日里一直盡心盡職的徒弟嗎？毫無疑問，這對她也是一種傷害啊。

    整間屋里沒人吭聲。

    今晚太蛋疼了，是把戲場子搬到工作室來了么？

    不是你吵吵就是她鬧鬧的，大家都感到心累。

    “姜窕?！焙龅兀腥碎_了口。

    男低音，響在安謐的氛圍里，極具穿透力，如擊缶磬。

    全部人都循聲找過去，這一聲的來源……

    竟是傅廷川。

    男人注視著姜窕這邊，瞳孔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