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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濕了子期手中的信紙上的那句:夢魂縱有也成虛,那堪和夢無。那信紙,子期終究未遞到狀元上司的手中。遠處,皇子注視著狀元上司的離去,嘴角露出一絲莫測的笑容。傷感而又釋然。父皇交到他手里的暗衛(wèi),他終究還是用了。這么多年來,他終究還是向父皇妥協(xié)了。他都已經(jīng)為老師妥協(xié)了,索性向老師收費一點額外的回報,也是應(yīng)當?shù)摹?/br>皇子走到子期面前,“老師,把信給孤,孤替你交還。”子期悵然若失。他總覺得狀元上司的背影帶著一絲孤絕。“還是我親自交給他吧。”子期回道。皇子不提這茬,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老師,真的不問問孤為什么怕雷雨天嗎?”子期抬眼看他,眼神里飽含著一絲狐疑。“孤今天能頂著雷雨天出來,都是因為老師給予的膽子,平時孤都是躲在被窩里的?!被首臃棚w天性,頗有潑皮無賴的本領(lǐng)。二人朝東宮走去,不管子期聽還是不聽,皇子自顧自的說起來:“那是一個雷雨天,孤大概是四歲……”總體而言,是一個宮廷恩怨情仇的故事。皇子在雷雨天被皇后設(shè)計,引誘到樹林玩耍,皇子的母妃為救皇子而被雷劈而死,事后,皇子母妃并未因救下皇子性命而被封更高一級的謚號,反而因看管不力被治罪,剝奪妃位。而皇后只是被宮禁三月,后來更是讓皇子在皇后名下?lián)狃B(yǎng)。而皇子從十歲那年得知真相之后,就變得無法無天,任性妄為起來。對于皇家陰私,子期無可評論。“你想讓我說什么?”子期側(cè)身問他。“孤只想聽聽你說話。”皇子撇嘴說道。“你不覺得孤可憐?”“就不能同情同情孤嗎?”皇子追問道。“你都能講出來了,應(yīng)該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弊悠诨卮?。“老師又不是別人,再說了,孤只同你講過?!?/br>“你真的覺得可憐?”子期反問道。皇子撇了撇嘴?;首有闹邢胫?,他只想拉一點同情分呢,哪曾想,老師根本不吃這一套。“等你成為孤家寡人的時候,再說可憐這回事吧?!?/br>“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詩強說愁?!被首痈谧悠谏砗?,搖頭晃腦的說道。子期拿起書卷敲打皇子額頭,“從明天起,正經(jīng)看書?!?/br>皇子捂著腦袋,裝作很痛,等瞥到子期走遠,才大叫道:“老師,等等我?!?/br>深夜,御醫(yī)被緊急召喚。皇帝丟開咳血的帕子,打斷御醫(yī)的診斷,問一旁的太監(jiān)總管:“皇兒今天怎么樣?有沒有好好休息?!?/br>每逢雷雨天,皇子身痛,他是心痛。當年,那場宮闈禍亂造成的震蕩至今還尚有影響。“寡人還能活多久?”“多則五月,少則三月?!庇t(yī)回道。他壯年離逝,多年無子,也是那場禍亂造成的惡果。皇帝揮手讓御醫(yī)離開,太監(jiān)總管一邊服侍皇帝喝藥,一邊稟告皇子的事情,最后告訴了皇帝一個好消息:“殿下接受陛下安排的暗衛(wèi)?!?/br>聽完太監(jiān)總管的稟告,皇帝點頭道:“該立太子了,明日,就議這件事吧,你去給宰相通個氣?!?/br>第60章思無邪09朝乾殿。這是子期第二次踏入,也是子期和皇帝第三次見面。子期尚未來得及打量,先是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一般人嗅覺恐怕聞不出來,但是子期在攻略上一個系統(tǒng)任務(wù)的時候,曾經(jīng)在東宮里每日每夜都是浸染這些藥味。子期無需再過打量,就能猜測皇帝身體不佳。而皇帝又刻意隱瞞,只能說皇帝身體狀況絕對稱不上多好。子期這邊想著,臉色卻未變。這時,皇帝坐在御座上,把奏折放在一邊,笑著看向子期,夸贊道:“你教導的甚好。”任性妄為而頑劣的皇兒居然能開始明辨是非,懂事起來,這對不久于世的皇帝而言,是最大的慰藉。子期推托道:“是皇子聰慧。”皇帝淺笑道:“朕有意立皇子為太子。”說到這,皇帝似有若無的觀察著子期,卻見子期臉上并無有多大波動。皇帝心中不由得喟嘆,他果然沒看錯人。只不過,想要尋找輔佐皇兒的棟梁之才,他還需再考驗一番。此等大事,必須斟酌。子期不知皇帝心中所想,卻從皇帝的只言片語中確認推測,皇帝的確是命不久矣,恐怕要為太子上位鋪路。這么多年,未曾立唯一的皇子為太子,至少有兩個考慮。一是為了鍛煉皇子;二恐怕是為了保護皇子,以防遭人陷害,這其中必定會另有隱情。子期暗自揣測之時,皇帝卻突然道:“朕想給你賞賜,放你去肅郡做肅郡的郡守還是太傅之位?”“你無需現(xiàn)在給朕答案,等立太子的那天再告訴朕。行了,你退下吧?!逼车教O(jiān)總管的發(fā)青的臉色,皇帝讓子期退下。子期一邊走,一邊沉吟。年紀輕輕的太傅,還是治理肅郡,一個是京都,一個是邊陲,不出意外,所有的人都會選擇留下做太傅。更何況已經(jīng)明確知道皇帝時歲不多。但子期本人,于教導皇子一途上并未覺得有什么挑戰(zhàn)性,于他而言,這是一件頗為熟諳的事情。他曾經(jīng)教導出一個女宰相,曾教導處一個少年天子,也曾教導過一群趾高氣揚的世家之子,即便是他預(yù)測皇帝離世,太子上位殊為不易,但子期親自做過東宮太子,在四面悲歌的情況下,逆轉(zhuǎn)結(jié)局,登基稱皇。對于當下皇子的境況,權(quán)臣在旁,外戚有干預(yù)勢力,但子期也并不覺得有多大的挑戰(zhàn)性。相較而言,他更想要離開京都,用剩下的半年多時間,去邊陲走一走。總是困厄一處,他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被京都的風月吹輕了幾分。子期未回東宮,而是取出戲曲資料便信步離開,打算回謝府。久未嗅過外面的空氣,子期并未坐轎,而是選擇步行。他在街上漫步,打算為管家夫婦和姐妹花奴婢買份禮物。行至喧囂街角一處,子期就被洶涌而至的人群裹挾著前進,被擁到瓦肆一處。只聞鑼鼓之聲。子期繞過洶涌人群,逆流而行,在一間茶肆的外面停下。眨眼間,哪些人群已經(jīng)到了瓦肆里間,紛紛落座,也有伸長脖子往里張望的。子期悠悠地飲茶,偏偏顯示出他和旁人的不同。他于最熱鬧處閑適自在,自成一個清凈所在,與周遭格格不入。惹得一個青衣男子上前調(diào)謔:“公子,是看不上?”子期吹一口浮茶,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