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文課代表？

    短暫的驚訝過后，她忙不迭地站起身來，禮貌地笑了笑。

    班級上的幾十雙眼睛此刻全都在打量著她，搞得于渺渺有點不好意思。

    謝意笑著點點頭，示意她坐下，又繼續(xù)宣布其他重要事項。

    坐在一旁剛剛還在打哈欠的喬笙，這會兒突然來了精神，看起來比她還要興奮：“恭喜呀渺渺，你終于當上語文課代表了！”

    于渺渺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隨口提起一個新話題：“怎么樣，新班級里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帥哥?。俊?/br>
    喬笙撇撇嘴，又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xiàn)在眼睛里只有趙熠然?！?/br>
    “再說了——”她說到這里頓了頓，而后，眼神有些曖昧地朝她望過來，“在你心里，銀樺難道還有比顏倦更帥的男生？”

    “……”

    一時語塞，原本還想說些什么的于渺渺，瞬間心虛地閉了嘴。

    喬笙看著她，忍不住小聲地笑，笑完了，語氣里又有些憂愁，“不過，要我說啊渺渺，我也不是打擊你，只是像顏倦這種高山，攀登難度實在太大了，我怕你堅持不到半山腰就摔死了。”

    于渺渺抿抿唇，下意識回一句：“能死在這座山身上，也值了?！?/br>
    接下來，謝意為他們簡短地介紹了一下各科目老師，同學們也都非常配合地正襟危坐，教室里重新安靜下來。

    于渺渺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忽然看到地面上掉了一根喬笙的圓珠筆，于是俯下身去撿。

    無比艱難地夠到了夾在兩張桌腳縫隙里的圓珠筆，于渺渺松了口氣，一抬頭，卻在自己的課桌底部邊緣上看到兩行模糊的字。

    這兩行字看起來像是用美工刀刻下來的，痕跡很深，只是現(xiàn)在蒙了層灰，看不清楚。

    偷偷抬眼，確認謝意現(xiàn)在沒有看她，于渺渺伸出手，有點好奇地擦了擦上面的灰。

    于是字跡清晰顯露出來。

    上面寫著：

    許慕遲愛顏晞。

    長長久久，一生一世。

    她這才回想起來，這原本是高二四班的教室。

    于渺渺直起身來，卻久久回不了神。

    滿腦子都是那兩行字。

    愛這個字眼，對于現(xiàn)在的她而言，還太過深刻。

    可如果是從許慕遲的口中說出來，她又覺得似乎沒什么不對。

    因為每一次他看著顏晞的時候，滿眼都寫著這個字。

    就這么開了會兒小差，講臺上，謝意拍拍手，頗為愉快地宣布放學。

    講臺下，于渺渺扭頭望向窗外，終于從別人的故事里脫身。

    梔子花抖落一樹香氣，她模模糊糊想起顏倦那張清冷的臉。

    這才第一天，她就已經(jīng)想他了。

    心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懨懨地收拾書包，由于發(fā)下來的書本實在太多太厚，她往書包里塞了大半，剩下的只好抱在手上。

    旁邊的喬笙同樣抱著書，看了看她臉色，忽的感嘆道：“渺渺，你說我們兩個現(xiàn)在算不算同病相憐？”

    于渺渺扭頭看她，隨口問了一句：“你跟趙熠然現(xiàn)在的關系怎么樣了？”

    剛背好書包的喬笙動作頓了頓，語氣里似乎很苦惱，“其實那天在KTV，我是真的已經(jīng)要死心了，后來我也努力控制自己不找他，可是暑假的時候，他又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找我聊天，所以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br>
    “你還喜歡他嗎？”

    喬笙笑了笑，笑容是一貫的灑脫，“喜歡啊，喜歡地不得了?！?/br>
    于是，于渺渺嘴邊所有勸慰的話全都說不出口了。

    兩個人手挽著手，順著人流走出教室，她看著眼前綿延不絕的藍白色身影，思緒有些飄遠：“今年文理科是兩個不同的教學樓，以后連跟他見面都是奢望?！?/br>
    喬笙對此卻不以為意：“你想見他的話，課間去找就是了，反正兩棟樓隔得也不遠?！?/br>
    “話是這么說，可是我有什么理由去找他呢？”

    “這還不簡單，你就說自己有題目不會做，或者再主動一點，刮風下雨的時候給他送個傘，體育課的時候給他買個水，反正你目的就是想見他嘛，臉皮厚點兒，沒什么好怕的?！?/br>
    于渺渺啞口無言地看著她，半晌，才深深敬佩道：“謝太后娘娘賜教?！?/br>
    她真的可以這樣做嗎？

    其實只要他不嫌她煩，再讓她做多少都沒關系。

    走出教學樓，面前視野立刻變得開闊起來。

    或許每年的九月一號都是這樣熱鬧，藍白色海洋里夾雜著大批沒穿校服的新生，他們眉眼稚嫩，他們心懷希望，對未來充滿幻想。

    于渺渺笑了笑，扭過頭正想跟喬笙說話，卻突然聽到對方小聲開口：“喏，你的白月光。”

    愣了一下，她條件反射性地抬起頭，果然在對面看到了那個熟悉身影。

    顏倦站在理科教學樓下的墨綠色樹蔭里，重新穿上了那身干凈妥帖的藍白色校服，高挑削瘦，日光直射在他身上，隱去大半張側臉。

    而他身邊現(xiàn)在圍著好幾個人，大部分都是女生。

    漸漸走近了，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清晰響起來。

    “顏倦，以前高一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特別厲害，每次考試都是年段第一，這次能跟你分在一個班真的太幸運了?！?/br>
    “顏倦，以后能不能請你多教教我呀，我的物理成績跟你比起來差遠了?！?/br>
    “顏倦，能不能問一下，你是怎么做到毫不偏科全面發(fā)展的呀？”

    ……

    一瞬間，鋪天蓋地都是他的名字。

    于渺渺站在人群外，抿抿唇，那股討人厭的自卑感再次浮現(xiàn)出來。

    喬笙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問你，喜歡年級第一是什么樣的感覺？”

    當然是時時刻刻都覺得配不上他。

    想變得更好追上他，潛意識里又擔心他會走得越來越快，把自己遠遠甩開。

    蟬鳴一聲又一聲，微風席卷熱浪涌來，于渺渺站在人群里，抱著課本的手臂有點酸，努力地往上托了托。

    又有一陣風吹過來，干燥清爽，混合著一股極淡的皂香。

    她手上忽然一輕，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看到顏倦此刻就站在她對面，伸手抱過了她手里的課本。

    “很重吧?！彼α诵Γ曇舳Y貌又自然，“我?guī)湍隳??！?/br>
    站在一旁的喬笙目瞪口呆。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幾乎是同時，不遠處的人群里傳來低低的議論聲。

    察覺到幾道好奇的視線，于渺渺有點緊張地低頭盯著腳尖看，又抬起來，沒有拒絕他：“謝謝你……那個，我的自行車就停在車棚里，你幫我抱到車上就好啦?！?/br>
    顏倦點點頭，抱著手中厚重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