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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站,到像個主審,指著宮奴道:“你姓甚名誰,指認何事,且一一詳細說。在陛下面前不可有半句假話,否則小心腦袋?!?/br>那宮人被他一嚇,連聲稱是,緩緩道來:“奴婢叫棗生,在先太子的華陽宮中擔任掌燈一職,有內(nèi)侍省少監(jiān)常優(yōu)可以做證。奴婢記得永安元年春節(jié)那晚,華陽宮的蠟燭不夠了,奴婢去太子內(nèi)坊局庫房取。走到漱芳殿,見先太子慌慌張張從里面出來,衣冠不整,奴婢不敢多擾,躲在一旁。后來奴婢取好蠟燭回華陽殿,一晚上都不見先太子。直到清晨,要去給先帝請安,大家才擔憂起來,紛紛去尋。奴婢記得漱芳殿曾經(jīng)撞見過,就找過去,又不敢擅自闖進,便在窗紙上捅了個窟窿偷看。床上帳簾垂落,奴婢看不見里面,可掛在椅子上的衣物,奴婢一眼就能認得……”他說到此處,嚅嚅喏喏,不敢說下去。蕭韞曦與聞靜思相視片刻,都想起一事,暗道糟糕。趙明中卻急急催促他講下去。宮奴看了聞靜思一眼,低頭道:“新春宴席,先帝廣邀群臣同樂。奴婢和幾個要好的想去見見世面,偷偷躲在御花園樹叢里觀看。宴上眾位大人服色深沉,只有一人穿了白衣,衣襟袖口繡了藍色紋樣,正是掛在椅子上的那件?!?/br>趙明中滿意的笑笑,道:“此人是誰?現(xiàn)在可在堂上?”宮奴應(yīng)聲道:“奴婢認得此人就是聞丞相。”趙明中追問道:“可有認錯?”宮奴道:“丞相容貌出眾,奴婢印象深刻,不敢錯認?!?/br>趙明中不說話了,抬頭向蕭韞曦躬身一禮。聞靜思心中苦悶之極,那夜確實是先太子醉酒,強拉他入漱芳殿意圖不軌,被尾隨而來的蕭韞曦發(fā)現(xiàn),先太子顧及顏面匆忙逃走。后來卻是他和蕭韞曦聊到深夜仍興致不減,干脆兩人睡在一處繼續(xù)談天說地。這宮奴斷章取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況且也非虛假,蕭韞曦要辯駁,不是一般的難。他心中擔憂,看向御座。恰好看到木逢春端了本冊子在蕭韞曦耳邊耳語幾句?;实劭催^來的臉色平靜,甚至還帶了絲笑意。蕭韞曦凝視聞靜思片刻,端正了臉龐,瞥了一眼宮奴,朝趙明中道:“僅憑一件衣服,就定大燕丞相有罪,未免太輕易了吧。這人只見到先太子出來,如何知道他還會回去,又不曾親眼看見聞相侍奉。僅憑猜測便妄加臆斷,簡直是胡言亂語,罪大惡極?!?/br>宮奴一聽此言,心下焦急萬分,顧不上尊卑禮儀,脫口便道:“陛下,先太子常在宮內(nèi)揚言說聞丞相面貌如何好看,身子如何令人回味。這些話服侍過先太子的舊人都可做證。”堂上眾人心里紛紛倒抽了口冷氣。蕭韞曦抽過木逢春手中書冊,緩緩起身,負手而立,面目陰沉,冷冷道:“這些話他當然要說,越是說得天花亂墜越是能展示他的能力。因為他心虛,他得不到,就憑他是個天閹。當日他逃出漱芳殿,就去了宗維家,太子行居錄上寫得清清楚楚,你好好看看罷。”語畢,抬手將書冊甩向趙明中,雖在九階之上,可這一手力氣極大,竟直直甩在了趙明中臉上。蕭韞曦這番話不啻在朝堂上丟下道巨雷?;首映錾?,皆要報其身長重量,四肢五官,甚至是性器狀況,如蕭韞曦所言先太子若真是天閹,那他根本坐不上太子的位置。趙明中臉色刷的慘白下去,他根本料想不到還有這等巧合的事。史傳芳與薛孝臣暗暗心驚,皇帝竟為了維護聞相,連皇家隱私都曝露出來,已經(jīng)完全不顧皇家顏面了。眾臣竊竊私語中,蕭韞曦揮手示意,木逢春高聲道:“傳太醫(yī)令李祖明覲見?!?/br>李祖明正是當年為宗皇后接生太子之人,如今年過六十,保養(yǎng)得當,走進殿的腳步絲毫不顯半點老邁之色。他跪下叩頭,三呼萬歲。蕭韞曦點點頭道:“先太子是天閹之事你可知道?”李祖明道:“臣知道此事。”蕭韞曦又道:“將當時情況詳細說來?!?/br>李祖明道:“臣為宗皇后接生先太子。先太子出生時身長一尺七寸,重六斤四兩,四肢完好,五官端正,只是龍根長短不及一分,被診為天閹。已在先太子診案上記錄了?;屎笾篮蠼韫寿n死在場宮女太監(jiān),臣因官至五品,又誆其天閹能醫(yī)治,皇后不敢加害,令宗太師囚禁臣的妻女。臣心有膽怯,便沒有上報先皇。臣欺君罔上,罪該萬死?!闭f罷,一叩到底。蕭韞曦冷笑一聲,道:“先太子診案在何處?”李祖明道:“宗皇后怕事情敗露,秘密令人燒了太醫(yī)署的案卷房。臣怕皇后對臣的妻女痛下殺手,死無對證,事先將診案原本藏在家中,贗本留在案卷房,因此原本并未受損。”木逢春接過診案,蕭韞曦并不看,向趙明中問道:“趙大人可有話要說?”趙明中臉色已是死灰一片,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如今方才明白大勢已去,他趙家再也沒有翻身的余地。“臣,一時糊涂,聽信小人讒言,污蔑丞相清白。臣犯下大錯,還請陛下念在臣年邁,寬恕原宥?!?/br>蕭韞曦雙眼盯著趙明中,眼中有憎恨,有鄙視。他尚未下旨懲處,那宮人眼見趙明中認了罪,心中懼怕不已,顫聲道:“奴婢確實看見丞相在漱芳殿,不曾有假,請陛下明鑒啊?!?/br>蕭韞曦冷笑連連,慢步走下九層玉階,在聞靜思身前站定,負手而立,沉聲道:“不錯,你沒看走眼,當日與聞相同寢之人就是朕!何謂穢亂春宮,聞相有沒有做過這等事,難道朕不如你一個賤奴清楚!”聞靜思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蕭韞曦雖然否定了一切,可是人心莫測,一樣米都能養(yǎng)百樣人,這樣一段話,不同的人聽自是聽出不同的意思,不同的人說,也自會傳出不一樣的流言。他最怕的不是世人言辭對他的鞭笞,正史野史描述的佞臣男寵,而是聞家經(jīng)營數(shù)百年的聲譽染上污點。他生在聞家,是這一代的長子,雙肩擔負的不僅僅是忠君報國,還有光大門楣,光宗耀祖的責任。老父外放上任,臨走前一晚傾心交談,念念不忘的就是讓他輔佐皇帝,仁愛百姓,堅守名節(jié)。如今老父才離開五個月,朝堂之上,皇帝親口承認睡在一起,至于是議論國事還是床第yin亂,底下的人誰又真正去分辨在意?這些流言終會被載入史冊,傳入弟妹的耳中。殷州雖遠,老父也會有知道的一天。堂堂世族聞家因他蒙羞,被天下人嘲笑。而那狠厲善妒的伯父,聞靜思實在不知道伯父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還能不能逃得過他手下行使的家法。聞靜思心緒紛亂,站在他身側(cè)的蕭韞曦卻沉靜如海。他盯著趙明中,眼中充滿了厭惡與憤怒。“你今日一句聽信小人讒言,便要朕赦免了你的罪。他日,又會有人以一句聽信小人讒言,要朕赦免賣國求榮之罪。長此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