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蚍蜉 唐清遠(yuǎn)在宮中, 等到了前進(jìn)覲見的許賀白,便喊住他, 走過去笑道:“先生?!?/br> 許賀白對他致禮:“殿下?!?/br> 唐清遠(yuǎn)從內(nèi)侍手中拿過一個盒子:“前不久長安來了一位工匠, 手藝精妙。學(xué)生去見了, 順便請他打了一支玉簪。只是用不到,便想著給姑娘,倒是不錯的?!?/br> 許賀白后退一步道:“無功不受祿, 這怕是不合適。” 唐清遠(yuǎn)笑道:“先生對我諸多用心。即不是無功, 又不是賞賜,何來不合適???” 許賀白不欲推搡, 猶豫片刻便接過了。 唐清遠(yuǎn)似是松了口氣, 眉眼都愉悅起來。與許賀白談前幾日他教的兵法。 正說到?jīng)]兩句, 他母親便尋人來了。 何貴妃道:“子源, 原來你在這兒。” 唐清遠(yuǎn)神色一收,問候道:“母親?!?/br> 何貴妃笑道:“許將軍也在?!?/br> 許賀白欠身:“臣先行告退?!?/br> “將軍留步。正也有事,想同將軍說?!辟F妃道, “這兩日, 國師舞弊的事情,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本宮看,都是胡言。國師對陛下忠心耿耿,豈會在乎那些身外庸俗之物?” 師生倆都側(cè)立著, 沒有出聲。 貴妃見他們沒有回應(yīng),便接著道:“你們不常說,水至清則無魚嗎?國師哪耐得住人家給他送禮?莫不是叫小人給陷害了?” 唐清遠(yuǎn)臉色有些難看。 既是無奈, 又是心寒。 貴妃道:“還煩許將軍,向陛下求求情。” 唐清遠(yuǎn)先道:“如何處置,父親自有定奪,臣子豈敢妄言?!?/br> 貴妃:“可諫言,不也是臣子的本份嗎?許將軍,您說是吧?” 許賀白沒有回答,微微欠身表示回應(yīng)。 唐清遠(yuǎn)道:“先生不說有事嗎?先回吧。耽誤了先生的時間。” 何貴妃下巴一點(diǎn),問道:“許將軍手上的是什么?” 許賀白:“殿下送給小女的?!?/br> 何貴妃上前一步,伸手打開,看見那個玉簪,頓時喜愛不已。 拿在手上把玩,問道:“子源,你怎么會送將軍這種東西?” 唐清遠(yuǎn)道:“送許姑娘的。” 何貴妃看他一眼,笑道:“母親倒是很喜歡?!?/br> 這說的明白了。 唐清遠(yuǎn)堅持道:“這是許姑娘的。” 許賀白:“貴妃喜歡,臣不敢奪愛?!?/br> 唐清遠(yuǎn)卻是執(zhí)拗道:“母親,下次我再讓人給您打一個?!?/br> 何貴妃有些疑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唐清遠(yuǎn)倒想說,母親何時才能有些分寸? “殿下。”許賀白道,“臣想小女對這些也不是很感興趣。殿下抬愛,臣替小女謝過殿下。既然貴妃喜歡,臣便代小女轉(zhuǎn)贈貴妃了?!?/br> 貴妃笑道:“多謝將軍?!?/br> 唐清遠(yuǎn)握緊了手,沒有出聲。 “殿下?!痹S賀白大聲了一些喚道,“殿下!” “哦。”唐清遠(yuǎn)方回神,低垂了眼道:“母親喜歡便拿去吧?!?/br> 貴妃將盒子交給內(nèi)侍,拉著唐清遠(yuǎn)的手道:“莫忘了去向陛下求求請。你是太子,你父親總是聽你話的。” 唐清遠(yuǎn)有些無力。 母憑子貴。 在她眼中,朝堂根本沒有什么大事,都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整個后宮之中,除了陛下,誰敢不看她顏色? 她便以為天下也是如此的了。 李伯昭下朝回到家中,李洵迎出來問道:“父親,如何?” 李伯昭搖頭。 李洵心中一駭:“莫非證據(jù)又被換了?” 頃刻間力氣也像干了。 李伯昭道:“不,是真的?!?/br> 李洵:“那為何審不出來?” “手印都按了,你說審出來沒有?”李伯昭嘆道,“陛下反悔了?!?/br> 李洵大驚:“豈可如此!” “別說了?!崩畈雅呐乃?,“吃飯。” 張兆旭的案件,陛下親判。 罷免官職,不得入仕。鞭笞三十,罰銀百兩,閉門思過。 對常人來說,這處罰算是很嚴(yán)重了。 對張曦云來說,真是法外開恩。 百姓并不清楚他們究竟犯了何事,也不知道宋問呈的證據(jù)所指為何。原本就沒多大興趣。 只知道有貪官被按律處罰,心中已是蠻高興的。 如此一來,該放的不該放的,全給放了。 鄭會被赦免,濫用職權(quán)的張炳成也未被追究。 翌日。 李洵照舊去到書院,很是郁郁寡歡。 坐在書院前的長階上,心中氣悶,抬眼眺望遠(yuǎn)處,手上無意識的動作著。 “怎么?”宋問打了把傘,坐到他旁邊:“不是你們最喜歡的騎射課嗎?怎么不出去?” 李洵道:“沒什么?” “沒什么在這里坐著曬太陽?”宋問道,“感受一下汗如雨下的快感?你是不是傻了?” 李洵摸了把額頭,才發(fā)現(xiàn)是真的熱。 低頭道:“遍體身汗?!?/br> 宋問呵呵一笑,這些小年輕。道:“既然如此,先生給你找個道士驅(qū)驅(qū)邪,你這種癥狀,多半是被惡鬼纏身了?!?/br> 李洵看著她,半是無奈半是氣憤,道:“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張兆旭被放了。” 宋問道:“不然你想呢?想判他一個死罪?如果真這樣容易,你父親行事,還需要如此小心?你未免太小看他了。” 李洵搖頭。 他只是覺得不甘心。 太不甘心了。 他們赴險入死,卻敵不過人家三兩句話。 李洵道:“先生,您就沒什么好說的嗎?” 宋問不甚在意道:“你想我說什么?當(dāng)年趙高犯下大錯,嬴政交由蒙毅處置。死罪都下了,嬴政念及舊情,最終還不是特赦了趙高?” 李洵急道:“先生,您——!” 宋問:“所以說嘛,別問我嘛,我沒什么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