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朋友。

    宋問摸索著下床，小心走到門邊，貼著聽外面的動靜。

    林唯衍蹲在她的對面，忽然道：“來了?！?/br>
    而后朝她揮揮手。

    以防意外，宋問朝旁邊退了些。

    來人很小心，不想發(fā)出動靜。

    只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便走了。

    宋問眉毛一挑。

    怎么情況？

    林唯衍松開握長棍的手，示意她人真的已經(jīng)走了。

    宋問反身重新點了燈，準備出去看看，就見門縫下面，賽了一封信紙進來。

    打開看了一遍。

    內(nèi)容叫她有些吃驚，于是又看了一遍。

    林唯衍：“是什么？”

    “一封能送鄭會去大理寺的東西?！彼螁栃Φ?，“看來樹敵多了，總有一個，能讓你死的?！?/br>
    還用說什么？東風已經(jīng)自己來了。

    林唯衍在她身后嚷道：“這就是那封絕筆信嗎？快給我看看！”

    宋問擠開他：“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林唯衍道：“我看看是怎么寫的，或許以后能用得上?！?/br>
    宋問：“……”

    “少年，你的好學之心完全用錯了地方?！彼螁栃表?，“非常遺憾的告訴你，這個不是。”

    林唯衍：“那是什么？”

    宋問道：“奏狀。”

    一封死人留下的奏狀。

    前戶部尚書，王粲，彈劾國師張曦云的奏狀。

    這人很有意思。

    在末尾著重點明了，自己近來身體安康，也暫無輕生的意向。如果不幸暴斃，請陛下一定要下旨徹查。

    不過如今看來，這封奏狀還未到陛下跟前，他已經(jīng)受害了。

    隨后宋太傅復任尚書一職，彈劾一事不了了之。

    他奏狀中提到的證據(jù)，也不知去了哪里。

    僅憑這封奏狀，或許不能將張曦云定罪。

    但，王粲一代老臣，忠貞為國，恪盡職守。如今既死因成謎，要大理寺立案審查，是絕對可以的。

    宋問捏著手中的薄紙，忽然間覺得有些沉重。

    多少的毅然，決絕，憤恨，期盼，遺憾。都只在這幾行字上。

    林唯衍一聽是奏狀，頓時沒了興趣。

    宋問揚了揚手里的東西，道：“你猜這是誰給我的。”

    林唯衍：“誰？”

    宋問：“楚先生。”

    “你說你今日去的那個地方？”林唯衍不明白道，“他為什么要給你？你認識他嗎？他今日明明還不見客。你也給他打暗號了？”

    “他不是不見客，他是不能見客。我們之前去見他的時候，他就聽著呢。張炳成之前去拜訪過，定然會派了人繼續(xù)看守他。他現(xiàn)在不知朝中情況，豈敢輕舉妄動?！彼螁柕溃敖袢杖钕氯フ宜?，他便能明白，是真有人想插手此事的。只要他開口，會有人替他走動?？伤植荒茏屓酥?，所以才只能半夜來訪。”

    林唯衍：“那他為何來找你？”

    “此案中，風頭最勝的，不就是我嗎？”宋問道，“除了我和三殿下，他恐怕也不能確認，還有其他人敢攪這趟渾水?！?/br>
    林唯衍：“那為什么不去找殿下？那不是他的學生嗎？”

    “殿下那里太危險。我這里偏僻，好避街使啊?！彼螁柕?，“若是因為宵禁被抓了，豈不是滑稽？”

    林唯衍不大懂這群人的彎彎繞繞，送個信還那么多講究。但抓住了重點，嘆道：“都是因為他們不好好學武，連幾個街使也避不開?！?/br>
    宋問道：“你說的對。所以你要能者多勞了。”

    她將奏狀仔細折好，遞給林唯衍：“明日，你將它拿去給三殿下。讓他們好好見識一下，習武之人渺無影蹤的功法?！?/br>
    林唯衍：“那你呢？”

    宋問道：“我自然是去上課啊?！?/br>
    林唯衍有些不樂意道：“那好吧。”

    林唯衍終于真的出去了。

    宋問回到床邊，看了眼叫她頗為痛苦的縣志，隨手就丟到地上。

    終于可以休息。只是躺下后卻越發(fā)清醒。

    輾轉反側，無法，宋問半夜又重新起來翻縣志，一直到了翌日清晨。

    宋問準備出門的時候，林唯衍正在后院晨練。

    宋問對他喊了一聲：“記得去送信！”

    林唯衍應道：“明白！”

    于是一路出了門，走到書院外邊的長街上。

    學子早已按著她的吩咐，等候在此。

    “我親愛的學生們，早上好?！彼螁柲弥虠l指了跟前兩人道，“點一點，自己的人都齊了沒有。”

    武舉科學子一臉懵逼的站在旁邊。

    黃世謙問道：“先生，為何我們也要來？”

    馮文述道：“你我皆是朋友，朋友有難，不該相助嗎？”

    黃世謙的臟話險些脫口而出，念及宋問在此，又生生憋了回去，糾結道：“你我交情，不是很深！”

    “聊一聊就深了嘛?！彼螁柕溃白蛉瘴乙褜⒃銈兿壬f了，他說，你們今天都是我的人?！?/br>
    武舉科眾生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進士科學子在一旁幸災樂禍。

    “列隊！”宋問一手揮下，“武舉的站這邊，進士的站這邊?！?/br>
    兩邊人迅速站成整齊的兩排，相對而立。互相瞪眼，各不相讓。

    宋問道：“兩兩一組，你們對面的人，就是你們今日的搭檔?！?/br>
    眾生驚叫：“什么？！”

    馮文述與黃世謙異口同聲：“能換個位置嗎？”

    “不成。”宋問堅定拒絕道，“好好合作，我看好你們?！?/br>
    她將馮文述整理出來的案情，拍到黃世謙的手上：“發(fā)下去。這就是你們今日的任務了。”

    黃世謙看了眼，急道：“你們這寫的都什么呀？這怎么查？”

    “怎么查，自然自己想啊。凡事，都是從無到有嘛?！彼螁栁⑿?，“接受場外求助?？梢坏┣笾?，直接零分?！?/br>
    眾生：“……”

    這也能叫接受？

    宋問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