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宮門外，唐清遠下車。

    宮人已經(jīng)守候許久，將人迎了進去，說是陛下宣見。

    見人走遠，前頭聞樂終于舒了口氣：“可算是走了。”

    他重新駕馬前行，卻忍不住道：“那群小吏也敢如此放肆，竟不將公子放在眼里，還不知是不是得了太子的授意呢。”

    唐毅叩桌，煩道：“你是不是也想回去領(lǐng)個三十鞭？”

    聞樂不服，閉嘴不言。

    第3章 與誰有關(guān)

    “少爺，一大早您去哪里了？”

    小六端了小菜過來，放在桌上。

    宋問大早天未亮就出了門，如今剛剛回來，額頭上已經(jīng)沁了層薄汗。

    小五起來后沒見著人，便開始打掃屋子。

    他們在距離書院不大遠的地方，買了一間小宅。

    雖說位置不好，地方不大，卻也花了不少銀子。

    小六較為沉穩(wěn)，小五則截然相反。

    見她回來了，匆忙跑過來問道：“少爺少爺！您想好今日要教他們什么了嗎？”

    小六說：“少爺昨日不是說過了嗎？她負責主講經(jīng)義。”

    “不，我不給他們講經(jīng)義?！彼螁栒f，“他們這群人，不乏士族子弟，雖然沒能擠進國子監(jiān)，但也心高氣傲。見了我，必然不服。”

    “為何?。俊毙∥宓?，“您是先生啊。”

    “若你是一名頗有天賦，又略有小成的人，會隨意接受一個，與你年齡相差無幾，看著像是初出茅廬的人來做你的先生嗎？”宋問搖頭道，“先不說服不服，我肯定想先試試他?！?/br>
    云深書院大部分的學生，在十七八歲至二十五歲之間。

    大部分的學生和宋問一般大，甚至有的比宋問還要大。

    小五想了想道：“那沒問題，少爺厲害的很，他們上過您的課，定會明白了?！?/br>
    “你又錯了。他們自幼熟背四書五經(jīng)，圣人之言。這些經(jīng)文里講些什么，又豈會不知？”宋問搖頭道，“經(jīng)義的先生，很難有什么一鳴驚人的解讀。所以大多要請那些名儒坐鎮(zhèn)，以己身多年的涵養(yǎng)來授人。我嘛，本身就年紀輕輕，加之偏見。路遠且長啊?！?/br>
    所謂經(jīng)義，就是講解文章，詩詞的意思。

    大致內(nèi)容翻譯一下，就是諸如：

    表達了作者怎樣的思想感情？本文主旨是？該處的“某”指的是？作者寫此文的意義是？

    類似于現(xiàn)代的理解。

    總之相當之玄乎。

    “那該如何是好？”小五急道，“不然就不去了？難不成去就為了受欺負？”

    “要讓他們肯乖乖聽話，不是沒有辦法。只有讓他們認清自己的短處。徹底擊潰他們的驕傲。讓他們明白，我們之間，是有決定性差距的?！彼螁枑毫有Φ溃拔視茸屗麄兒煤酶惺芤幌?，如夏日般的嚴酷。然后再告訴他們，什么叫如春風般的溫柔。”

    小五：“……少爺，您還有春風般的溫柔?。俊?/br>
    宋問哼了一聲：“去。”

    小六問道：“少爺，那您今日到底要講什么？您從未執(zhí)教過，是否先去其他先生那里旁聽幾次？”

    宋問抽出戒條，拍在桌上，聽著清脆的聲音，挑眉笑道：“不。我要給他們講經(jīng)義?！?/br>
    兩小廝面面相覷：“啊？”

    方才不剛說了不講經(jīng)義嗎？

    “今日天氣好喲。”

    宋問兩口喝完已經(jīng)放涼的清粥。

    一手握著折扇，一手握著戒尺，搖頭晃腦的再次出門而去。

    小六提了東西，也快步跟去。小五則留在家中收拾碗筷。

    書院安排宋問任教的，是云深書院進士科乙班經(jīng)義。

    朝廷為了選拔專業(yè)人才，科考林林總總共有五十多個科目。

    以明經(jīng)科（簡）和進士科（難）為主。

    先前宋問說的算科，在云深書院里的地位，類似于現(xiàn)代大學里的垃圾專業(yè)。

    院長也想先讓她旁聽兩課。

    畢竟他們這是名院，進士科的學子大都來頭不小。

    而宋問年輕，且看著不大靠譜。

    縱然得孟先生著力保舉，仍舊心中無底。

    宋問執(zhí)意要先去見見自己的學生。

    “若在下實在是難司其職，自會退任。學生若有不滿，盡管罰我便可。只請院長先給我這個機會?！?/br>
    院長想想也可。

    孟先生看中的人，必然有不凡之處，便隨她去了。

    宋問循著路走到學堂門口。

    沒有先生在，還有朗朗讀書聲。

    這群小子確實不錯嘛。

    抬腳進去，略微頷首，朝眾人道：“諸位好，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們的先生。我叫宋問。”

    眾學子起身行禮，拉長了音問候：“先生好。”

    宋問跟著彎腰問好：“好?！?/br>
    眾學子就要坐下，宋問一敲桌案：“誒，且慢！都先站著?！?/br>
    眾生微愣，便也站著。等宋問下一步的指示。

    宋問已在上首坐下，然后蹺起腿看著他們，在手心拍著戒尺道：“招呼我就不多打了，直接上課。第一堂課，我來給你們講講，土?！?/br>
    為首一學生問道：“土？先生是要給我們講五行嗎？”

    宋問笑道：“五行里的確是有個土，但，今日，我給你們講的，是農(nóng)耕的土。”

    “土壤有非常多的種類，有不同的顏色，不同的粗細，不同的結(jié)構(gòu)。所以，地域不同，土壤也不同?！彼螁栒f，“我大梁國境，就有不下十種土。所以，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水土之異也。是這個道理?！?/br>
    “不同的土壤……”

    為首學生打斷她道：“先生，學生可否坐下了？”

    宋問搖著戒條拒絕道：“不可。我看有人在犯困，所以先站著聽課。當然如果你們有站著睡覺的本事，也請隨意?！?/br>
    眾生一片喧嘩。

    為首那學生，儀容一絲不茍，身上書卷氣濃。彬彬有禮的模樣，此刻有些慍怒道：“先生，授課是先生的職責，若是先生……”

    “若是課講得無趣，讓你們犯困，那也該是我的罪過對不對？”宋問點頭道，“所以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