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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臉突然一板,說:“我有話問你呢?!蓖×伺畠海f:“這回的貨下午已經(jīng)到了,倒還順利,可是你怎么夾在中間運了四箱西藥?萬一查出來,那還了得?” 靜琬聽他問這件事情,仍舊是不慌不忙,說:“我聽建彰說,他們柜上西藥缺得厲害,反正是大老遠跑一趟,我就替他帶了一點回來?!币挥傻溃骸澳阏f得倒輕巧,萬一查出來,那可是要坐牢的,你真是小孩子脾氣,不知道天高地厚,建彰看著老成,原來辦事也糊涂,怎么能讓你做這種事?!?/br> 靜琬聽他這樣說,連忙分辯:“這事和許大哥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是我自作主張,到現(xiàn)在他都還不知道,你要罵就罵我吧,跟旁人沒關(guān)系。”尹楚樊本來十分生氣,見她兩只眼睛望著自己,倒像是急得快要哭了一樣,他只有這么一個女兒,難道舍得真的去打罵?心下不由就軟了,哼了一聲說:“你總要吃過苦頭,才曉得厲害?!庇终f:“建彰要是知道了,必然也要狠狠地教訓你,你就等著瞧吧?!?/br> 第二日許建彰聽說了此事,果然對她說:“你也太胡鬧了,這種事情萬一被查出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膘o琬微笑說:“怎么會被查出來,你每次去進貨,不都是很順利嗎?”許建彰說:“怎么能這樣比,你是一個女孩子?!膘o琬將嘴一撇,說:“你骨子里還是瞧不起女子,虧你往日夸我不讓須眉,原來都是假的。”許建彰見她薄有怒意,知道她從來是吃軟不吃硬,倒只能跟她講道理了,于是緩聲道:“你知道我并不是那個意思,我平常去進貨,都是多年熟人的門路,拿到軍需的許可證,一路上都是有人照應(yīng)著,自然沒有人查。你這樣貿(mào)貿(mào)然地行事,有多危險啊。” 靜琬聽他說得有理,又見他一臉的焦慮,總是為自己擔心罷了,于是說:“我怎么知道這中間還有天地線呢,算是我錯了罷?!彼匦砸獜?,等閑不肯認錯的,這樣說幾乎算是賠不是了,許建彰也就含笑說:“你也是一片好心,原是為著我?!彼簿托ζ饋恚f:“你知道就好?!?/br> 他們兩個人在小花廳里說著話,語聲漸低,尹太太本來親自端來一盤西洋的桃心酥,見著一雙小兒女你儂我儂,抿嘴一笑,悄悄又退了出去,隨腳走到后面院子里的書房去,尹楚樊本來戴著老花眼鏡在看賬簿,見著太太端著點心進來,拖著戲腔道:“勞煩夫人,下官這廂有禮了?!币櫭嫉溃骸扒颇氵@樣子,家里還有客人在,若叫人瞧見像什么話?”尹楚樊說:“不是說建彰來了嗎?我出去招呼一聲?!币f:“孩子們正自己說話,你出去攪什么局啊,再說他是常來常往的,又算是晚輩,你不出去,也不算失禮?!北銌玖藗蛉苏辶瞬鑱?,陪了丈夫在書房里吃點心。尹楚樊吃了兩塊酥,又點上煙斗來咬著,尹太太說:“靜琬脾氣不好,難為建彰肯擔待她,況且他又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兩家人知根知底。唉,只可惜建彰的父親過去得太早,許家生意上頭的事,都是他在cao心,這孩子,倒是難得的老成持重。許太太上回半含半露,跟我提了親事,我只含糊過去了?!币畬煻吩谀菬煾桌锟牧艘豢?,說:“靜琬年紀太小,眼下兩個孩子雖然要好,總得到明年,等靜琬過了十八歲生日,才好訂婚?!?/br> 過了幾日,尹太太去許府跟許太太打牌,尋一個單獨談話的機會,將這個意思微微露了一下,許太太早就婉轉(zhuǎn)提過婚事,得到一個這樣確切的答復,自然喜不自勝。靜琬與許建彰也隱約知道了父母的意思,他們兩家雖都是舊式人家,但如今頗有幾分西洋做派,既然父母肯這樣地支持,兩人自然也是歡喜。 ------------ 兩年前承穎鐵路(5) ------------ 流光荏苒,那是最容易過去的。春去秋來,轉(zhuǎn)眼就是舊歷新年,出了正月,天氣漸暖,花紅柳綠,便又是春天了。許家與尹家早就商議過了,聽了兩個年輕人的意思,定在五月里舉行西式的訂婚禮,但許尹兩家皆是大家族,親友眾多,要準備的事務(wù)自然也多,從四月間便開始采辦添置東西,擬宴客的名單,許家又重新粉刷了里里外外的屋子。 許家是做藥材生意的,四月底,正是時疫初起、藥材緊俏的時節(jié)。每年這個時候,許建彰會親自去北地進貨,今年因著家里的私事,原本打算叫幾個老伙計去,但是承穎兩軍剛剛停戰(zhàn),局勢稍定,許建彰怕路上出什么差錯,最后還是決定親自走一趟。 靜琬聽說他這當口還要出遠門去,雖然不舍,但是也沒有法子,況且自己一直敬重他少年有為,獨力撐起偌大的家業(yè),所以雖依依不舍,終究是不曾攔阻。許建彰臨走前一日,尹太太就在家里設(shè)宴,替他餞行,靜琬本是很愛熱鬧的人,這日卻悶不做聲,只是低頭吃飯。尹太太替許建彰挾著菜,口中說:“靜琬就是這樣子,老愛發(fā)小孩子脾氣,過會子就好了。”許建彰瞧著靜琬,見她一粒一粒地撥著米飯,倒像是很恍惚的樣子,心中老大不忍。飯后,傭人上了茶,尹太太扯了故,就與尹楚樊走開了。 許建彰見靜琬端著那玻璃茶杯,只是不喝,只望著茶杯里的茶葉,浮浮沉沉。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靜琬,你怪我嗎?”靜琬說道:“我怎么會怪你,反正不過兩個禮拜,你就又回來了?!彼斐鍪秩ィ兆§o琬的手,說:“你不要擔心,雖然剛剛才打完仗,可是承穎兩軍打了這許多年的仗了,我們還不是做生意做得好好的?!?/br> 靜琬說:“我都知道?!笨蛷d里不過開著一盞壁燈,光線幽幽的,照著她一身朱砂色撒銀絲旗袍,她本來極亮的一雙眼睛,燈下那眼波如水,只是盈盈欲流望著他,他覺得自己一顆心潑剌剌亂跳,情不自禁手上便使了力氣,她穿著高跟鞋,微微有幾分站立不穩(wěn),身子向前一傾,已經(jīng)讓他摟在懷中,灼人的吻印上來,她心里只是亂如葛麻。他們雖然相交已久,許建彰卻是舊式人家的禮節(jié),除了牽手,不敢輕易冒犯她。今日這一吻,顯是出于情迷意亂,她身子一軟,只覺得這感覺陌生到了極點,那種淡淡的薄荷煙草的芳香,卻又是無比的熟悉,只覺得像是夢里曾經(jīng)經(jīng)過這一場似的,仿佛天荒地老,也只像是一個恍惚,他已經(jīng)放開了手,像是有幾分歉意,又更像是歡喜,雙目中深情無限,只是看著她。 她將頭貼在他胸口,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低聲說道:“我半個月后就回來啦,或者事情順利,十來天就能辦完也不一定?!?/br> 他第二天動身,一到了承州,就發(fā)了電報回來報平安,過了幾日,又發(fā)了一封電報回來,靜琬見那電報上寥寥數(shù)語,說的是:“諸事皆順,五月九日上午火車抵乾平